32. 浮光跃金(十)

作品:《冷宫扮猪吃虎的第五年

    苏沫已经很久没帮颜暮上过早朝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应该是阿娘还在世的时候。


    阿娘那一日照例要带她去镇上赶集,颜暮提前知道了,他说他从未见过清晨人声鼎沸的集市,想与苏沫在白天换换身体。


    他是开心了,苏沫那一日却在金銮殿上坐如针毡。


    她兢兢业业一整日不说,第二天晚上还被颜暮在纸上谴责了,说她白日小表情太多,以至于吴巍和德海怀疑他患了面部抽搐的疾病。


    然后苏沫就问颜暮,那真实的你应该是什么样子?


    颜暮说,没有表情,让他们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


    苏沫回忆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模样,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就是隔壁村那个痴儿的样子,面瘫嘛。”


    颜暮似乎还生气了,整整一个月没跟她留信。


    深处的记忆收回,苏沫低头看向自己的龙袍下摆。她换过来时已经到了上朝的点,眼下只能抓紧时间跟德海多探听几句。


    德海一边整理着她的冠冕,如常地回答着。


    陛下每日朝会前这样的问询并不少见,似乎从不将自己说过的话记在心里,也懒得将他们的话记在心里,德海也并未感到奇怪,反而还提醒道:“今日朝会后,还要同礼部一起商讨新选秀女入宫的事宜,陛下届时可别忘了。”


    苏沫心一跳,原来是今天?


    这几日选秀一事在洛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连足不出户的苏沫都有耳闻。


    不止是青黛和胡嬷嬷,连房里的其他丫鬟,还有隔壁花圃修枝叶的园丁都和浆洗衣服的婶子们聊起来了。


    苏沫这才后知后觉到,原来这就是她所感知到的暴雨啊,还真是打破了宁静的大暴雨。


    她当时就有些生气。


    这么重要的事情颜暮居然不提前跟自己讲。你要选秀纳妃,那她晚上怎么办啊,难不成让她代替去洞房吗?好歹给个心理准备行不。


    他不会是觉得自己会反对才先斩后奏的吧?好阴险的陛下!


    身为陛下当然可以这样做,因为她抗议也无效。


    但颜暮不主动说,她也不想主动问,亏她之前还考虑颜暮,担心他跟自己未来夫君在夜间相处不好呢。


    苏沫看似稳重的张开双臂被宫人们服侍着更衣,心中难免有些慌张。


    幸好一踏上大殿,苏沫就想起了朝会的流程。


    依旧繁琐,浪费人力物力财力,还历时甚久,浪费她的时间。


    不过她有经验,只用像上次一样,装昏君就是了。


    昏昏欲睡的那个昏君。


    反正颜暮也不是个勤政有为的明君形象。


    他只比苏沫大了半个月,寻常少年还在学堂,或在帮父母耕种做工,但他已经当了十多年的一国之主。即使颜暮的风评有多不好,苏沫也觉得颜暮并不是酒囊饭袋。


    憨蠢的人做不了这么久的皇帝,这世上也不缺有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不然他早就被赶下来了。


    颜暮只是平等的瞧不起任何人。


    此刻的苏沫独坐在御案前,正努力控制着自己还算稚嫩的表情。


    有官员无意间抬头,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竟觉得今日陛下的神情与往日上朝时有些不同,没那么大的戾气了,甚至还.....多出了点表情,还挺温和的表情?


    这感觉一出,官员差点抬手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抽醒自己。


    他怕是被猪油蒙了眼吧!


    都怪家里那婆娘,昨日非要把娘家送来的那头肥猪宰了吃,估计吃到头猪神仙了。


    官员只敢迅速瞟了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开始在心中默念祷告词。


    殿内很吵,昏昏欲睡的苏沫在御座上兀自出神,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德海突然俯身对她耳语:“陛下,人已经都到齐了。”


    苏沫这才发现朝会不知啥时候结束了,殿内的人没完全走,留下来的人还不少,礼部的,内廷的,甚至家中有适龄小女的官员都在。


    苏沫吓了一跳,忙偏头跟德海耳语:“是直接在这里商讨吗?”


    德海用很小的声音说:“薛尚仪眼下就在勤政殿外头等着。”


    薛尚仪是太后的人。苏沫脑子一转,就将当目前情况判断了个八九不离十。


    德海不会擅作主张,他能说这话,必然是颜暮交代了他,这次选秀是得避着太后的。


    皇帝亲政之后,太后就不能进前朝了,但勤政殿在中间,她还是能去的,太后想插手,但颜暮不让,那在金銮殿议事是最佳地点。


    苏沫第一次觉得颜暮如此信任他两之间的默契,一切全靠猜的,那她也猜的很累啊!


    铜鎏金鹤形的香炉吞吐着龙涎香,萦绕在殿内,将殿阶之上和殿下之人以薄烟隔开,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前面偌大空间立着的八根大红木圆柱外,站了一长排一横列的大臣,此时刚来的司礼监宦官正行完拜见礼,逐一站起来。


    这是少年皇帝第一次选妃,大家自然万分谨慎。


    谨慎到,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了。


    正默默骂着某人的苏沫扫视着全场,一看到卢广生雄赳赳气昂昂的挺直着腰杆,觉得自己非常威武神气的模样,她就差点笑出声来。


    然后她眼光又瞥到了同样站在第二排的她爹,苏文谦,突然又笑不出来了。


    她怎么忘记了,这两个暗自苟合的人家中也有适龄女啊。


    而且她看苏文谦目前的这个架势,似乎跃跃欲试,想要上前说什么。


    苏沫心中一个咯噔,一股怪异的感觉瞬间漫上心来。


    而此时,礼部尚书崔文正在向她呈报统计名单。


    “本次符合条件的适龄官家小姐共计约三百五十八人,直到今日礼部连一半的画像都没收到,各位大人们不配合,礼部的工作无法继续啊......”


    此言一出,底下那些官员们的头突然更低了。


    崔文这话不仅是在告状,也是在跟陛下诉苦,他很难办。


    本次选秀乃开大颜先例,并不是普选,因为陛下早就明确下了令,不许动用任何经费支出经办此事。


    焦头烂额的崔文在那日朝会回去后,召集了礼部众人连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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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揣摩了陛下的心思,最后揣摩出来了陛下此令下的真正用意。


    按常理,官小姐的名册初选后,会将人叫进宫复选,也就是入宫由宦官和资深女官进行外貌身体以及才德方面的查验,确保无隐疾后,再行终选。而终选一般要由太后亲自挑选,皇帝只是在旁行参考意见,一般决定秀女们的名次与位分的还是太后。


    所以陛下不仅是不愿意出银子进行大选,而且极有可能还不想让太后插手到他的后宫中去。


    那这选秀还能办吗。他自然不能照常办,只有让文武百官当面共同商讨,在各自子女中竞争送选了。


    可这要怎么选啊,没人竞选啊!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谁会主动开这个口,出这个头啊。


    陛下这哪是为了节省国库支出啊,这难道不是在故意折磨他们吗。


    如果苏沫这时候能听到崔文的心声,就能直接印证她刚才电光火石间的猜测是对的,并且还要笑崔文真是太不懂陛下的心思了,还不如她一个小姑娘懂。


    可是她听不到,她只有揣摩颜暮心思的能力,还是这么多年被逼出来的。


    现在怎么办呢,苏沫也很难办。本以为是来听结果的,结果整一出还在进行中,难怪颜暮天天骂底下的官员办事拖延,她之前还觉得颜暮过于严苛了,现在她也想骂。


    她根本不知道颜暮在做什么,他胡乱来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她推上来做承受这件奇葩事的人啊!


    下首的崔文还睁着大眼睛满怀求救地看着她,苏沫也不好一直不做声,她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道:“朕不是让你直接选两个来就行了吗,还收集什么画像,搞这么复杂做什么。”


    她虽不明白颜暮在想什么,但她知道颜暮原话是这样说的,那她只要按照他的话顺着往下说就行了。


    崔文动了动嘴皮子,磕绊着说道:“陛下不用画像.....那微臣也不知各位小姐们的情况,要不各位大人们各自推荐推荐?”


    说完崔文他自己都想扇自己嘴巴子,这是在干什么啊!


    选秀原本属内廷事务,不应涉外朝,陛下真的是比先帝都疯,教唆他公然在金銮殿上召集大臣们跟内廷的人一起主办此事。


    照祖例,即使是官员自己想推荐女儿入宫为妃,也需遵循严格的礼仪规范,通过内廷运作,根本不可直接在朝堂上公开提出,虽然陛下授了意,但今后也少不了被言官弹劾说献女求荣,况且这还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崔文刚才的话实际上是在说:那请问各位大人们,有谁愿意送女儿进宫来当陛下应付太后的挡箭牌啊。


    他都怕被百官们一人用一支箭先将自己射穿了。


    万籁俱寂下,头大不已的苏沫还在揉着太阳穴,眼角余光又再次飘向了第二排的苏文谦。


    他身体的小动作愈发明显,心中那股怪异更甚了。


    因为在大家都当缩头乌龟的时候,苏文谦这个跃跃欲试就很突兀。


    他,难道要自荐?


    念头刚出,苏文谦那只腿已经迈出列队。


    “陛下,臣有一女年方及笄,乃正妻所出。自愿入宫侍奉陛下,为陛下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