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春和景明(六)

作品:《冷宫扮猪吃虎的第五年

    苏家在洛京的宅院虽不大,几圈下来腿脚却逛得有些累了,苏沫正准备晃回小院休息,好巧不巧地就碰见了昨日事件的主人公。


    穿着窄袖交领短袄素色裙的陆姨娘牵着苏子延,马上就判断出了苏沫的身份,她先给苏沫行了个礼:“大小姐。”然后将苏子延往前推了半步:“快,叫阿姐。”


    苏子延满不情愿地叫了一声“阿姐”。


    苏沫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对年轻母子。


    大颜朝六年前的科举舞弊案震惊全国,牵连官员共计一百五十六人,加上其家眷,当年流放去流放西北的足足有三千多人,出城的队伍排了大半日才走完。


    而泄露会试试题的主犯陆春当时官任礼部右侍郎,是当年会试的主考官之一,最后他被推出午门在西市刑场当众处决,其余百余人于午门遭受廷杖,死伤惨重,血腥程度令现在洛京的许多人都记得。


    那时候太皇太后放权,颜暮刚着手亲理政务,这是他亲政后判的第一次刑案,也因为此次事件,少年时期的颜暮就给世人和全体官员都留下了一个极度冷血残酷的帝王形象。


    颜暮觉得是主少国疑,下面官员才如此大胆,不如此狠绝,他的威立不起来。


    陆家也算是书香门第,陆姨娘很有大家闺秀的底蕴,不说衣着素净,连身上饰物都没多少值钱的,连头上插戴的白玉竹节簪瞧着也典雅清韵,很是低调内敛,真真是七分容貌,三分妆饰。


    难怪渣爹会看上她,为此不惜送上自己本就烂得一塌糊涂的名声。


    见陆姨娘主动跟自己示好,苏沫自然要给她这个面子。


    她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陆姨娘好。”


    陆姨娘温婉地笑道:“大小姐莫客气,我与延儿就住在东侧房后头的院子,大小姐闲暇时可以来我这坐坐,延儿还小,府中也没有同龄的玩伴,如今有姐姐来陪着他便再好不过了。”


    苏沫想这犯官之女倒是坦荡,竟然还主动求交往,不知当初苏文谦对她是主动还是被动,若是这陆氏有意为之,还真要夸她一句胆大包天。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若是找个外地富商替她赎身,在后宅安稳苟一辈子便罢了,竟还敢留在洛京在京官面前舞蹈,不怕遇到故人把她身世揪出来了?


    苏沫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总归现在肯定是在打她的主意。


    难道是觉得自己和她一样孤身一人柔弱可欺,想在这府里拉帮结派?可苏沫自己现在的处境都像个浮萍,哪还敢往你这个可以炸毁全家的炸药包上靠啊。


    苏沫突然咳了两声,扶着额头虚弱娇喘:“陆姨娘,我素来身子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路上受了什么风寒,昨日头昏脑涨的也没睡好,这段时间就先不去打扰姨娘和延弟弟了,免得将病过给你两。”


    大热天的受风寒?你确定不是热症吗。看着她那被太阳晒到面色红润的脸,陆姨娘人都傻了,她尬笑了两声:“洛京不比江南,气候干燥,大小姐可能是有些水土不服,多休息几日便好了。”


    花圃外有下人的闲言碎语传来:“听闻昨晚大夫人和老爷宿在了一个房里,里头也没争吵声,应该是解决好这出纳妾的矛盾了。”


    “那还用说,陆姨娘虽受宠也只是个妾,哪里比得上正头夫人呀,平日里装的清高,昨日被夫人教训的头都不敢抬一下呢。”


    “嘘......你小点声,免得被人听见了。”


    昨晚背着人家议论就算了,此刻和话题主人公面对面地站在一起听本人的八卦,苏沫便觉得很是尴尬。


    而陆姨娘神色未动,她竟也不羞腼,昨日被主母教训的可怜样仿佛也不是她做出来的,反倒还微微朝苏沫一福身,带着苏子延先行离开了。


    苏沫实在是很佩服她了。


    与陆姨娘母子分开后,苏沫晃悠着回了小院,屁股还没坐热呢,青黛又迈着小碎步走进屋来。


    她微微一福身,又张嘴大咧咧地道:“大小姐,老爷房里来人传话说,让您这会过去正堂一趟。”


    去前厅?除了血缘关系啥也不是的父女头一次见面也这么见外吗,该不是要对昨日主母和小妾私生子的闹剧来个家族会谈吧。


    苏沫觉得依苏文谦的行事作风,应该是不太可能将家丑拿出来给她这种小辈看的。


    正想着又听青黛道:“那仆从说是内阁的张大学士携家中大公子过来了,老爷让小姐穿的素净整洁些,别叫人看了笑话。”


    苏沫指着自己:“......他说我是个笑话?”


    青黛瘪瘪嘴道:“又不是奴婢说的,那仆从传的原话就是如此,我只是跟小姐再念一遍罢了。”


    胡嬷嬷在耳边悄悄跟苏沫补充说:“这位张公子听说是老爷准备给二小姐相看的夫君,看来小姐这身衣服得换一换,不然老爷夫人会觉得您抢了二小姐的风头。”


    哦......渣爹好急啊,她们刚入京,咋就开始张罗婚事了。


    同样这样认为的还有青黛,她在一旁嘀咕:“怎么大小姐还没嫁出去,老爷就先操心二小姐的婚事了?而且跟二小姐相看夫君叫大小姐去什么呀,虽然大小姐去了也不慎打紧。”


    前面倒是将她心声说出来了,但后面那句不慎打紧是啥意思,她不是个人?


    苏沫阖上眼,她越来越觉得这主仆二人不愧是颜暮精挑细选选来的,怕不是他专门挑来气自己的吧。


    等等,她睁开眼睛,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胡嬷嬷和青黛。


    青黛此刻正在柜子里跟她挑拣着出门要换的衣服,有件衣袖上似乎沾了点污渍,她眉目一皱,将那衣服一甩三丈远,竟正好落在了角落要换洗的脏衣物篓里。


    而现在,胡嬷嬷正教训着端铜壶进来崴到跌跌荡荡的小丫鬟,她手劲极大,一扭手腕,就将那壶子仰面转到自己怀里,速度快到竟一滴水未撒在地上。


    苏沫:“……”


    稳准狠,好快的身手。


    这两货,该不会就是影武卫安插在苏府的探子吧,那还真是颜暮专门挑的了。


    苏沫惊觉自己好像已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但这两人有没有把自己当个人看,还是觉得她是个傻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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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不到啊。


    -


    那边青黛给她找了件青罗褙子穿在外头,又稍稍理了理发簪系紧束腰带,直到一只脚踏进了正堂,苏沫整个人还浑浑噩噩的。


    苏沫环顾一周,发现里面只有苏文谦,戚氏和苏杉儿一家三口在椅子上坐着,而陆姨娘和苏子延并没有被叫来。


    看来他还知道此事丢脸,见不得人。


    苏文谦昨日在屋外见到苏沫的第一面,眼底就闪过一丝惊艳,第二眼就确认了她就是那个被自己遗弃在外的大女儿。


    这个大女儿真是遗传了他自己和她母亲年轻时所有的优点,把好看的部分全长自己身上了。苏文谦心底当即就有了些不一样的考量,本来今日是不准备让苏沫过来的,但他那一刻改变主意了。


    从苏沫进来开始,苏文谦就一直打量着她,见她行礼也行的不正,一点头一弯腰,还没待他开口呢,便自顾自地坐下去了,跟个说书先生说完书离场似得,苏文谦又有些难受。


    他不由皱眉道:“你这是什么礼数,是谁教你的。”


    苏沫无辜地说:“没谁教过我,我自己琢磨的啊,难道不是这样吗。”


    自然不是,哪有自己琢磨的礼数,你当自己是宫里专门制定礼仪的司仪女官吗。苏文谦不知还骂还是该夸她,见苏沫大咧咧地瘫坐在椅子上,他闭了闭眼,厉声呵斥道:“坐正一点,没个小姐样。”


    哦...


    不好意思,一到洛京她就顺势转变为颜暮样了,这习惯还没改过来。


    但小姐样又是哪样的?苏沫不太明白,她又朝左边歪了歪,身子坐正了,手脚却放的又不是个样,仿佛自带一种浑然天成的慵懒感。


    苏文谦再次闭了闭眼,心道:此女,难教也。


    戚氏忍不住抽着嘴角,而苏杉儿见状也在一旁咯咯咯地笑。


    这个姐姐和爹爹一见面就惹他不开心,亏自己之前还担心她会分掉父亲对自己的喜爱呢。


    看着日头,苏文谦已来不及管教这个刚接回的大女儿,他去提醒苏杉儿:“杉儿你听着,这位张学士是我在朝中的一位挚友,其子张阆乃东林书院院长首徒,翰林院诸多学士都对其子赞赏有加,断定他三年后的会试定能拔得头筹,最不济也是首榜进士的苗子。”


    “等会张学士带儿子们过来,你先和那张阆见上一面,说上两句话即可。”


    苏杉儿拉下了俏脸:“爹,我又不认识人家,怎么跟他说话呀,翰林学士赞扬的人肯定学识渊博,我那点三脚猫功夫,一开口不得被笑话了去啊。”


    苏文谦真的要被气死了,他自小聪慧,怎么生的女儿都如此愚笨不堪,他又闭了闭眼:“又不是让你和他谈诗做词,你自然做不来这些,注意仪态端正点,给人留个好印象就行。”


    今日早朝散场后,和苏文谦关系尚可的几个官员在一块闲聊了会,才知苏文谦的妻女都已入京,这张大学士知晓后说要带自家两个儿子来串个门,估计也是想借机来走动走动,和他多联络一番感情。


    苏文谦这样想着,腰杆子不由也直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