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作品:《永生罪》 第81章
不欢而散。
两个人闹到最后都无力了,明知如今局面并不全因人事,可又拉不下脸承认自己没有站在对方的角度去体谅彼此。非要争谁错得更多更少就没意思了,相顾在雪中站了许久,季无衣脾气也上来,辽玥更是倔强,硬是都不开口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最后辽玥一拂袖,赌气往回走,季无衣别开头,望向另一边,倒像要就此分道扬镳似的。
等踩雪声越来越远,远到听不见了,季无衣才慢慢转头,盯着辽玥离去的方向看了半晌,末了叹一口气,蹲下身捡起那几串快被埋进雪里的冰糖葫芦,仔细把雪拍干净,又吹了吹,揣在怀里,垂头丧气踩着辽玥的脚印走回去。
这么一会,糖葫芦早脏了,他也不吃,辽玥也不会要,季无衣也不明白自己把这东西捡回去做什么,可就是见不得它们孤零零躺在地上,淹在雪里。
毕竟是阿玥喜欢的。
他慢吞吞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撵到客栈,轻手轻脚上楼,像新婚之夜那晚,徘徊半天,连敲门都不敢。
最后终于在门前站定,刚抬起手,指节还没沾到门框呢,两扇木门从里面打开,辽玥波澜无惊地看着他。
季无衣眼疾手快,抓着糖葫芦的那只胳膊往身后一藏,举起来的手腕转了个向,伸出根手指抠抠脑门,煞有其事地嘀咕:“怎么走错门了……”
又瞧了瞧辽玥脸色,下意识悄悄把背挺直,咳了两声,虚虚指向隔壁,嘴硬道:“我……我要去……墨子玉房里睡。”
辽玥冷冷瞥他一眼,砰地把门关上。
季无衣闭眼龇牙,一巴掌往自己脑门上拍。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但总不能真往墨子玉房里钻,一来又不是没钱再开间房,二来辽玥今夜喝了这么多酒,他也不放心不守着。
季无衣叉着腰在原地踱步,恨不得以头抢地。
脑子想累了,干脆把糖葫芦串往地上一放,靠着墙柱就这么坐了下来。
季无衣百无聊赖,白日睡了一天,这会精神足得很,琢磨着反正也没事,干脆探索探索自己这具身体和青莲磨合得怎么样了。
碎片和莲心说是融合之后力量巨大,可这么大股力量积蓄在体内,该怎么使怎么用,怎么让它在手里调
度自如季无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与其说他是剑主倒不如说他就是那把剑反正人剑合一不说他也跟个铁板似的拿着自己的身体毫无办法。
就好像有人做了一把能自动收放的伞眼瞧着外头山雨欲来这伞也知道自己是时候发挥作用了可晓得它怎么用的只有造伞那个人。至于这把伞本身嘛那人造它的时候没告诉它通过什么方式打通身体的开关只能眼巴巴等人来用。
季无衣就是这把伞。
那造伞的人呢——
季无衣盯着手里召出来的青光剑扬了扬唇眼底却尽是冷意:九尾还在普陀山等着他。
他收了思绪拿着剑比划: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没有师父领进门照样可以靠个人。
搁地上探索半天季无衣最后变出把短刀来。
他拿着短刀从糖葫芦串尾巴上削了截木棍又打磨成牙签大小叼在嘴里觉得青莲碎片干起本职工作还是相当顺手的。
金锄头再不得了还不就是一刨地的。
正靠着柱子兀自得意耳边吱嘎响起开门声季无衣霎时僵住。
辽玥出门时注意到坐在地上的人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便整理好神色视若无睹地往楼梯处走。
季无衣怔怔看着他片刻后回神蹭地起身冲辽玥背影喊话:“不许去拿酒。”
快到楼梯口的身影脚下一顿接着就跟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继续迈步。
季无衣急了
谁怕谁啊反正这店里卖的也是假酒那么多壶下去还没把人灌醉还能让人冲他发脾气比起师父的女儿红可差远了。
辽玥侧头盯着他。
季无衣越说越来劲一鼓作气扬起下巴:“到时候我就躲起来反正火精也没了你找不到我。看咱俩谁比谁更不安分。”
言毕生怕吓唬不了辽玥特意加了句叮嘱:“我说到做到。”
辽玥紧抿双唇盯着季无衣的眼神怒意更甚气得呼吸连带着脊背起伏都愈发明显被人吃得死死的活脱脱一副受尽欺负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少顷他一
声不吭往回冲
季无衣绷着脸等他进去待门关上了才回头看看听房里没再有什么大动静便吊儿郎当地坐回去木签往嘴里一叼小声哼哼:“还治不了你了……”
二早墨子玉把他踹醒居高临下望着睡眼朦胧的季无衣撇撇嘴:“你这混得也太不行了……”
季无衣揉揉眼坐起来先往身后屋里瞧见房门开着辽玥不在里面一骨碌起身进去喝了杯茶润嗓转头就听墨子玉冲他招呼:“下楼吃饭。”
草草收拾完下楼只见大堂中央食桌上摆着一堆小菜辽玥坐在桌边拿着筷子细嚼慢咽。一旁墨子玉闷头苦干哼哧哼哧吃得正香。
季无衣慢悠悠落座随手抓了个馒头边啃边问墨子玉:“你点的?”
墨子玉脸还埋在喝粥的碗里想也没想:“辽……”
话音未落听见辽玥咳了一声。
“啊……”墨子玉放下碗眼珠子左右转转“了解了一下这店里的菜谱……觉得不错……就点来尝尝……然后……也是我自己想上楼叫你吃饭的跟别人没关系。”
说完瞅瞅辽玥结果被瞪了一眼。
季无衣忍着笑不说话。
墨子玉摸摸鼻子开始没话找话:“那个什么界法不是要你三天内赴约么这都过了一天了什么时候出发?”
“吃了饭就走。”季无衣送了一筷子小菜入嘴漫不经心道“我要先去找一趟无忧他们然后再去普陀山。”
又抬眼扫了扫饭桌上的两个人嘱咐道:“你们俩谁也不准跟着去。”
辽玥原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夹菜听到这话手一顿蹙了蹙眉。
“为什么啊?”墨子玉不乐意先开口道“我们还能给你拖后腿不成?”
季无衣低头喝了口粥咽下去又说:“一万年前界法助我出塔要我与青莲碎片相融条件就是让我现在把身体拿给他用。普陀山下无量碑前他一旦得手便要向天道出招。届时会元崩塌六界都要毁于一旦。我绝不能让他得逞。此次一去我与界法注定不能共存谁死谁活定要出个分晓。即便我输了这具肉身也不能让他掌控。不让去是怕连累你们。”
墨子玉从第一句话起就听得云里雾里:“等等等等……一万年前你什么时候与青莲碎片相融了?我怎么不知道?不是……合着你说的交易就是这个?那他为什么要你的身……”
墨子玉满腔疑窦还没抖擞完,听着身侧“啪”的一声,辽玥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二话不说抬脚就往楼上走。
季无衣若无其事继续吃着早饭。
墨子玉呆愣地目送辽玥上楼,眨眨眼,明明人都看不见了,还是不自觉放低声音凑过去问:“那是……生气了?”
季无衣不答,但脸色也不好看。
墨子玉悻悻,憋不住又问:“一万年前到底怎么回事?界法为什么要跟你做交易?”
“你”字咬得很重,季无衣听出他的意思。
——全六界那么多生灵,怎么就偏偏挑中你季无衣了呢?
他朝墨子玉勾勾手,墨子玉就坐过去,两个人就在饭桌上把一万年前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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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去脉给掰扯了个大概。
从季无忧的死,到季无衣他爹娘,最后是九天宗灭门,再到季无衣出入一趟堵波塔,一直讲到玉珑雪山那些年,他全程嘴角都挂着很浅淡的笑。
尽管旧事刻骨铭心,过往鲜血淋漓,一万年的岁月却切切实实曾把这些都冲刷得一干二净。如今再回忆起,他竟也能像个座上宾一样去看万年前的戏中人。
哪怕台上站的是当年那个清澈明亮的自己,季无衣顶多也只是笑着感叹一句不复往昔。
“至于界法么……”他吃饱喝足,往竹椅背上一靠,翘起前面两条椅子腿,慢慢摇着说,“你知道创世青莲碎片和莲心吧?”
墨子玉想了想:“知道啊。辽玥一万年前说过的嘛。”他当时听得可认真了。
季无衣点点头:“我是莲心。”
墨子玉:“哦,你是莲……”
墨子玉:?
墨子玉:“你是什么???”
季无衣淡淡地重复了一遍:“我是莲心。”
墨子玉:……
跟着季无衣这么久,他已经学会用沉默来消化那些突如其来的消息。
比如一万年前,这畜生也是用同样的一副表情一副语气告诉他辽玥掀翻了一座名叫堵波塔的木楼。
小墨长大了。小墨在水里睡了一万年,他的心
已经跟玉珑雪山上的石头一样冷了。
他现在是一条天塌下来都处变不惊的鱼。哪怕现在季无衣说有人要灭了天道,小墨也只会云淡风轻地说一声“已阅,加油。
季无衣听罢努努嘴,低头斟酌片刻,拍了拍他的肩:“小墨长大了,小墨已经是条能未卜先知的鱼了。
墨子玉:?
季无衣往桌上筐里挑了个鸡蛋,放到墨子玉眼前:“这是一个会元。
他指指那一筐鸡蛋:“这些都是会元。
墨子玉:?
季无衣无视他,接着说:“天呢,就是下蛋的鸡。这地,就是装鸡的篮子。
他从容把蛋放回原位:“按道理说,蛋是会孵出鸡来的。可咱们天道这只鸡不允许世上有别的鸡出来,所以篮子里的蛋,每隔一定的时间就要被它扔掉打碎,它再生别的蛋弥补空位。几千几百个无量劫都是这么过来的。
墨子玉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呢?
“然后现在这篮子里有一个蛋,它里边生出了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季无衣一手靠在桌上,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絮絮给墨子玉解释,“这东西呢,它有点儿独立意识在身上,你可以姑且当作天道没来得及扔所以快要在壳里成形的鸡崽子。
“现在鸡崽子临近成形,母鸡想把蛋毁了,它就斗智斗勇地躲。不仅躲,它还要想办法找个什么玩意儿把蛋壳从里戳破,好跑出来取代这个母鸡。
墨子玉隐隐察觉到什么,皱了皱眉,不愿意相信自己心中那个猜想似的微微后仰,离季无衣远了一点:“界法?它要拿什么玩意儿戳破?
季无衣笑眯眯指了指自己。
墨子玉面色逐渐凝重。他一言不发在位子上思忖良久,突然问:“你不是说界法无形无状?那你怎么跟它做的交易?
季无衣哂道:“水还无形无状呢,装什么罐子里不就什么样?界法也是这个道理嘛——它没有模样,可不代表不会寄生在别人身上,夺个舍不就具象了。
说起这个,季无衣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不过肯定也不是谁都能让它随随便便寄生的。它为什么就选中那只狐狸了……
一语未尽,猝不及防被墨子玉抓住胳膊。
季无衣抬眼,对上一双灼热视线。
“狐狸?什么狐狸?墨子玉咄咄道,“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还有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