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品:《永生罪

    第10章


    “别停。”墨子玉说,“注意到了么?”


    “嗯。”季无衣始终留心着左右,走得越快,这感觉越强,“他们的眼神在跟着我们走。”


    “还有,”墨子玉压低声音,“他们在朝我们逼近。”


    季无衣回头,路上的行人但凡是走动着的,都在悄无声息朝他们聚拢。


    一双双无神的眼睛黑得深不见底,愈发明显地朝他们看去,未几,街头巷尾的人都在向他们走来,锣鼓声片刻未歇,只是耳畔无数人骨骼磨动的声响越来越密集。


    很快,他们周边被围得水泄不通。


    变故几乎是几息之间到来的,季无衣有些措手不及,墨子玉却冲他身旁大喊一声:“辽玥!”


    季无衣身子一轻,眼前所见瞬时只剩一片残影,待视线清楚后,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已在脚下百尺。


    风声呼呼作响,把季无衣从恍惚中吹清醒过来:他被辽玥抱着飞上天了。


    天上万里无云,也寻不到太阳,就像一片无边无际的布,盖在他们上方。


    “你会飞?!”季无衣看看辽玥,又看看一边的墨子玉,“你也会?!”


    辽玥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没人搭理他,季无衣估摸着是风太大了,他们听不清。


    于是凑到辽玥耳边,扯着嗓子:“你该不会是妖吧?!”


    对,没错,肯定是妖了。


    不然辽玥怎么听得懂小红说话。


    他先前还一直纳闷,自己也不是没听小红叫唤过,怎么到了辽玥那儿,小红一张嘴他就知道说的什么。


    季无衣冥冥中快想明白了什么,问辽玥:“你是什么妖?为什么听得懂小红说话?你难不成就是小……”


    “山鸡。”辽玥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是只山鸡,所以听得懂它说话。”


    他偏过头,看着季无衣:“你可以闭嘴了。”


    墨子玉冲辽玥递来一个钦佩的眼神: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患无妻。


    季无衣怔怔的,刚有了点头绪的猜测被这一句话生生掐断:“……鸡精?”


    辽玥:“……”


    墨子玉正乐呢,听见季无衣转过头冲他问:“你呢?你又是什么精?”


    墨子玉的笑凝固在


    嘴边:“……听不见听不见。


    季无衣想不通,这俩都是妖,怎么三人同行,他却闻不到妖气?


    思索间便瞧见昨夜那座宅子,季无衣指道:“到了!下去!


    墨子玉:“这时候还下什……


    辽玥一问不发,朝季无衣所指便俯身冲下。


    墨子玉:“……


    剩下的话散在风里,落单之人寡不敌众,一声短叹过后,终究尾随而下。


    甫一落地,季无衣便朝前院老树奔去。


    “你所说的,可是这颗长生树?


    墨子玉赶上去,仔细瞧了瞧,又颇有架势地伸手摸着树干探知半晌,说:“不知道。


    “瞪着我也没用。墨子玉解释道,“寻常的树我摸一摸,感知到其年轮是没问题的,可这棵里面什么也没有,我感知不到。


    “感知不到么?季无衣似乎并不意外,低着眼睛走神。


    铜锣鼓琴的声音越来越近,是镇上的人在朝他们逼来。


    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会涌入这座宅子。


    辽玥抬脚踩了踩树下的土:“要挖么?


    季无衣说:“试试吧。


    顺着树干往下挖了一会儿,墨子玉眉心越皱越紧:按道理说早该挖到根,也该挖到那口棺材了。怎么越往下,树干也不见了,树根也没有?


    他往季无衣和辽玥那边一瞧,这两个人也停下了动作。


    低头一看,这是棵无根之树。


    季无衣扔了家伙:“既是无根之树,那便说得通了。


    辽玥似乎也明白过来,眉眼冷肃道:“我们入画了。


    墨子玉一头雾水:“入画?


    季无衣四两拨千斤:“我且问你,一棵万年老树,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无根而立?


    墨子玉一想,只有画里才会如此。


    作画之人描了枝干描了绿叶,树根之处在画中只需一抔黄土即可掩盖,没有谁会特意细细绘了密密麻麻的树根再覆一层颜色,那简直是无用之功。


    “还有天,至今也没见着太阳。辽玥仰头,蹙眉盯着这片灰蒙蒙的苍穹,只有几片浮云飘在上空,也不见散,也不见动弹,“门外那些镇民,也都是画的。


    作画者画技虽细致


    入微,将镇民的皮肤纹路甚至于每一根毛发都画得栩栩如生,但有一个地方却是极难描绘的。


    “眼睛。”季无衣道,“双目透人魂,眼为精气神。其他地方画得再逼真,没有魂魄,终究是纸上笔墨,一团死物。所以他们的眼睛难以生动起来。”


    可他们是何时入画的?


    顾不上思索,喧天锣鼓声已经临近门外。


    下一瞬,便是朱漆大门被捶得轰隆作响的动静。


    若是出不了画,任他们飞到哪儿都会被找到。


    季无衣想起了什么:“有了。那幅画!”


    墨子玉:“什么画?”


    季无衣:“我和小红在房里看见的那副。”


    辽玥蹙了蹙眉:“都什么时候你还想着那些东西?”


    季无衣拉着辽玥就往屋里跑:“你来看了就知道。”


    一面跑着,他一面问辽玥:“方才在街上,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些镇民的动作?”


    辽玥回忆着:“他们走动的姿势……很奇怪。”


    “没错。”季无衣道,“就是很奇怪。他们的四肢非常僵硬,好像只会简单的抬起放下,别的行为也是,弯腰转头,丝毫不如寻常人那么流畅。就好像……”


    “就好像有人拿着线或者支架牵引着他们的动作。”


    季无衣问:“我孤陋寡闻,你可知有什么东西能使人这样的?”


    辽玥默然片刻:“皮影戏。”


    是皮影戏了。


    以兽皮或纸面做成人物,操纵者以楔子控制傀儡活动,再配以乐器表演。


    外面无处不在的奏乐自然找不到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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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音来自画外,画中之人何在,乐声便何在。


    可皮影戏终究只是薄薄一张透光的皮,人在画中看傀儡,须得四面八方看不出破绽,故而皮影无肉无骨,画中傀儡却不尽然,所以季无衣他们才能听见那些镇民活动时体内生硬的骨头响动。


    墨子玉追在后头:“跑什么?!就不怕屋子里也有人么!”


    季无衣回头道:“不会!快跟上。”


    墨子玉三两步与他并肩,觑了一眼季无衣死死抓着辽玥的手:“你怎么就知道不会?”


    他怎么知道?约莫是头天来的时候那场景提醒了季无衣。


    季无衣找到后院那处僻静厢房入了回廊边开门边道:“这画虽是静止的画中的人却是流动的。”


    作画之人只在画里放置了一定数量的人物为了让作品与现实相差无几白日里街面总归是要有人的。


    白日的戏场在街道既然人越多画里越热闹又干嘛不让所有角色都去街上?留人在家也是浪费。


    至夜是休息的时候街道上的傀儡自然也各回各家去了。


    当真是把人间模仿得滴水不漏。


    想来这也是那日季无衣下山到了这宅子外头白日不闻人声夜里却见人影绰绰的原因。


    所以此时这街道后头随便哪座宅子的门推开不出意料都是见不到人的。


    “说到这里”季无衣关了门


    “没遇到啊。”墨子玉说“我没钱住店翻的窗子。白日见厨房有粥便偷给你了。”


    粥?


    不说还好他这一提醒季无衣胃里便有些倒腾。画里能有什么粥怕是作画用的浆糊。


    三人走到画前借着外面死气沉沉的天光将春宫图又看了个仔细。


    季无衣拍拍辽玥:“你看。”


    这画作得颇有水准从里到外层次分明由近及远了看先是阁楼中正翻云覆雨的两位公子阁楼外便是一条长街街上众生百态骑牛赶马挑水卖菜的神态动作无一不是入骨三分。


    季无衣道指着画中一处小摊上道:“那女人。”


    顺着他所指方向画上是一个不过手指大小的人影布衣荆钗发髻全束正是在街道上与季无衣四目相对的女傀儡。


    “这人我有印象。”墨子玉看着街面其他打扮的路人“还有这个刚刚差点抓到我鞋。还有这个、这个。”


    他指着一处竹楼道:“这儿是我们住的客栈后院。”


    “可是”季无衣道“那夜我来看的时候他们全都在自家院子里。”


    屋内有一瞬的寂静而后辽玥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看那儿。”


    他下巴对着画面上最大的两个人像一扬正是在宅院中行交欢之事的角色。


    “被压在下面的那个男子看他的手指。”


    寻着辽玥所说望去他们才发现居于下位的男子指尖绕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线线丝极细不留心根本难以察觉。


    而那些红线的另一端连接的是街上所有傀儡的四肢与腰颈。


    季无衣看完再瞥向画上的两人也不知是不是眼花拿着丝线的那位公子刚才好像眼珠一转同他对视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