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去酒店。


    用晚餐的时候，戚渺再次见到彭凯。


    看状态，不用问，彭凯也晓得自己的卦象得以成真，他笑得忘形，跟戚渺打招呼：“怎么样，我这个江湖算命先生还是有两下子的吧。”


    谭影恰巧经过，听见俩人的对话，瞧着好友脸上显而易见的兴奋，不免好奇：“你下午去干嘛了？”


    其实整个下午戚渺就只干了一件事情——


    在祁遇的陪同下玩了三次高空大秋千，那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她弯下唇，说：“去玩大秋千了。”


    “嗯？”谭影疑惑：“你不是说那个你自己玩不了吗？”


    戚渺：“下午过去那边碰运气，结果正好碰到祁遇，和他一起玩的。”


    谭影惊了：“什么？？”


    “他也在这儿？”


    彭凯跟着作出一副惊讶神色：“你这运气不一般啊，偶遇就算了，还偶遇的是大明星？”


    “他们工作室过来这边庆功团建。”


    戚渺解释。


    谭影哦一声：“怪不得。”


    要没有这句解释，她简直要忍不住多想了。


    ……


    晚上回去房间，戚渺和谭影坐在一起进行晚间护肤。


    窝在沙发上敷面膜的时候，谭影想起什么，开启话题问道：“你觉得彭凯人怎么样？”


    戚渺短促“啊？”了声，有点不明所以：“怎么问这个。”


    谭影抿下唇，又回味了下今天发生的，看到的一些事情，她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彭凯就围着你聊个没完，晚上一看到你，就又凑上去了，本来只这两件事，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停顿几秒，才又继续说：“关键就是吧。”


    “下午我们转场间隙，他三番两次、拐弯抹角的跟我打听你。”


    戚渺听言脊背挺直了些，疑惑问道：“打听我什么。”


    谭影：“上次跟他吃饭，不是无意间跟他提起过你最近没工作的事情，然后他今天就问我你之前做什么的，为什么辞职，之后什么打算之类的。”


    事无巨细。


    甚至还旁敲侧击地问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话题。


    两个人统共才见过两次，问这些，非常不合适。


    戚渺思虑片刻，问：“你没跟他说吧。”


    “戚宝贝，”谭影歪下脑袋：“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没分寸吗。”


    她浅笑着应：“那自然不是。”


    听到满意的回答，谭影说：“反正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出于什么居心，这种事情，我肯定都不会告诉他，跟你讲这些，也就是给你提个醒。”


    她点到为止。


    戚渺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扯唇谢过好友。


    聊天的功夫，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有新消息进来。


    她拿起查看，发现是白天的提现到账提醒。


    【招商银行】您尾号1255的账户于2025年01月20日20:12完成转存人民币8911.06，零钱放朝朝宝cmbt.cn/a/116


    这条消息被身旁的谭影看到，她问：“这还是你当初画漫画的收益？ ”


    查阅完毕，戚渺摁灭手机，放回去，同时说：“对。”


    她自小喜爱漫画，读高中以前，赵女士还允许她把画画当成兴趣爱好，给她报兴趣班系统学习，后来高中课业吃力，才把这个爱好给她断掉了。


    Pluto就是她高中时期在一个同好论坛里认识的网友。


    大学空闲时间多，她才终于得以重新拾起，在K站上注册账号，尝试创作自己的漫画，坚持四年，完成了四部作品，如今每个月还能给她贡献相当可观的稳定收益。


    谭影叹息一声，小幅度摇着脑袋说：“狠狠羡慕了。”


    戚渺摊手：“你一条推广赚的顶我半年，要羡慕也是我羡慕好吗。”


    谭影：“这能一样吗。”


    戚渺：“哪里不一样？”


    “我的都是一次性付费，你的会有长尾效应，后面什么都不干，只要网站没倒闭，每个月稳定给你进账，这感觉多好，就像养了几个任劳任怨的小奴隶哈哈。”


    “才不是小奴隶，是我的崽。”


    戚渺护犊子般反驳。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谭影笑容宠溺附和：“是你的崽。”


    “无痛当妈！简直不要太棒！”


    戚渺被好友的耍宝逗笑，重新靠回到沙发上。


    聊到这里，谭影也第一次询问：“你之后是怎么打算的。”


    前些天，害怕好友沉溺在不好的情绪中，她主打陪伴，先帮她走出阴霾，这两天发觉她情绪明显好转后，她才得空关心她的后续规划。


    戚渺想了想，说：“我想继续画漫画。”


    “可以啊，”谭影对此表达赞同：“你连载新作品，不是还能带动旧作品的收益，而且你当初不是也被迫放弃的，应该也很舍不得吧。”


    事情的确是这样。


    她画漫画从始至终都是瞒着家里进行的，一来在赵女士看来，画漫画不算正经行当，被她知晓少不了争吵，二来她画的还是小众向的TL漫，只有身边几个特别亲近的朋友才知道这事。


    当初毕业时，她是计划留在东淮，随便找份律师助理的工作给家里交差，顺便继续自己的漫画创作事业。


    但妈妈说什么都要她回家考公，爸妈沆瀣一气，逼得她没办法，这才无奈暂时放弃了漫画创作。


    上了两年多的班，她确信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看似稳定，实则一潭死水。


    她托着下巴叹息一声：“要是想继续画漫画，肯定不能留在榆市，我得换个城市，离我爸妈远点。”


    如此计划想都不用想，少不了又是一次争吵，眼下离过年越来越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总是要回家面对爸妈的。


    想到这些，戚渺就觉得有点烦躁。


    “好啦，别想了，”谭影爱怜地拍下她的脑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好好跟赵阿姨说，反正你都已经辞职了，她也没办法让你回去，不要预支烦恼！”


    戚渺长呼一口气，扯唇浅笑算是回应。


    ……


    结束晚间护肤，她们各自回房间休息。


    方才洗漱的功夫，手机上又进来了几条新消息，是下午大秋千那边的跟拍给她发来的返图。


    一段一分多钟的视频片段和几张照片，都是她们玩第一趟的时候拍下来的东西。


    戚渺先是点开视频看了下，随着进度条的向前，恍然间，她又回忆起下午项目进行中那不寻常的一眼。


    当时，在她们荡至谷底的时候，速度由快转慢，惯性之下，两个人的小腿在半空中经风鼓动搭在了一起。


    悬浮之下坚实的触感让她的心狠狠惊了一下。


    下意识看过去，就这么撞进祁遇黑漆漆的深邃眼眸中。


    那一刻，他好似真的化身海底几万里的一条游鱼，多看一眼就要把人吸进去，望不到底。


    秋千不快不慢的在峡谷上方飘荡，她的心也跟着在半空中悬起又落下。


    最后，也记不清是谁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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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搭在一起的小腿猛地分开，她回过神来，急忙把脸转到他看不到的那一边，假意沉浸欣赏峡谷风景。


    后面回到平台上，她一直表现着亢奋模样，仿佛谷底的对视和温热接触从没存在过。


    这会儿通过第三视角，再次观看当时的情景，戚渺发觉脸颊好像又不受控地热了一下。


    她猛地丢开手机，用手心拍了拍脸颊，让自己镇定下来。


    同时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


    不要慌不要慌。


    这不就是影视剧中最常见的桥段嘛。


    所谓吊桥效应。


    就是人们会把危险情况下的心跳加速误认为是心动。


    即使她偏爱刺激冒险项目，在高压力、刺激的环境下，也会产生紧张刺激的情绪，这很正常。


    当时的情绪变化，绝非出自对方的吸引力。


    好半晌，她平心静气。


    再次拿起来手机，解锁，关闭那条视频，点开照片又看了一下。


    嗯，很好，照片的拍摄时间都不是在谷底的时候。


    下午和祁遇分开的时候说好的等晚上收到照片和视频会发给他。


    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多，不算晚。


    又纠结了会儿，戚渺点开祁遇的聊天框，把跟拍反馈过来的三张照片发了过去。


    发完，正预备放下手机去倒杯水喝。


    手心处紧跟着感受到一下震动。


    将才熄屏的手机重新亮起，面容自动解锁。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小刘海下面，跳出来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Y.】：视频呢。


    戚渺抿下唇，敲字回复。


    【七秒】：拍得好丑，我删掉了。


    【Y.】：？


    戚渺咽下一口虚无，权当没看见这条，兀自问道。


    【七秒】：你手机号多少？


    隔了会儿，她收到祁遇的回复。


    戚渺选中那串数字，复制粘贴到支付宝的搜索框，显示有对应的账号，她点进去，实名认证可以看到的部分，也能确认这就是祁遇的账号。


    她选择转账按钮，给他发过去两千六百块。


    之后切回到微信界面，继续敲字。


    【七秒】：说好的今天花销我来，转你支付宝了。


    屏幕上方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她速度更快的在键盘区域戳戳点点，赶在对方发过来消息前，她先他一步按下发送。


    【七秒】：不早了，我准备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发完这条，戚渺没再管对面的回复，摁灭手机丢到枕头边，今晚都不打算再看了。


    ……


    此时此刻，度假村另一别墅房间内。


    祁遇看着输入框中的字样：


    「明天什么安排？」


    自嘲似的勾了下唇。


    今天下午的花销都是他付的，跳了三次，加上跟拍，一共2520元，她大手一挥从支付宝上转过来2600，意思也很明显。


    特殊的数字和他联系在一起都要避嫌。


    无非是想和他算得明白，以免日后再有牵扯。


    思绪到这里，他抬手一下又一下地删掉聊天框里的文字。


    脑海里却不受控地浮现出下午在谷底的那个对视，那短暂的身体接触。


    她的眼睛像沼泽。


    深陷其中，莹亮、湿漉。


    别具一格。


    久久，他阖上眼眸。


    于无声中，想念、依恋。


    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