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安德森在门外焦急地敲门，见屋里没有反应，只能更用力地敲门！


    “哐哐哐！——”


    “荀雅！”安德森满头大汗，朝着屋子里面大喊，“快别睡了！出事了！”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荀雅还在补觉，本来睡得很安详，结果被这阵震天响吵醒，整个脑瓜子都嗡嗡的。


    荀雅两眼抹黑地从床上爬下来，歪歪扭扭地去开门：“来了……啥事啊？”


    开门的那刻，安德森直接冲进来抓住荀雅的肩膀，猛地把人摇晃了好几下：“牛顿出事啦！”


    “有人造谣你在当男妓，牛顿气得跟人打起来了，结果揍了个班上最有权有势的同学！现在被留在校长室等监护人去约谈！”


    “还有……”


    荀雅现在还没睡醒，他顶着厚重的黑眼圈，头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等安德森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后，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脑子里的瞌睡虫咻地一下被甩出去了。


    当然，脑袋是清醒了，但荀雅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什么？！”


    “牛顿被打了？！”


    ——


    荀雅几乎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到了校长室，开门的那一刻，一股严肃的氛围扑面而来。


    一张长方形大理石桌摆在屋内，对面坐着满脸是血的鲁伯特和威廉管家，这边坐着额头缠纱布的牛顿，而长桌中间则是板着脸的校长。


    看到荀雅的那一刻，牛顿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随后猛地把头低下，不敢看他。


    荀雅连忙冲过去，捧起牛顿的脑袋查看伤势：“你怎么被打成这样？要不要紧？我带你去医院！”


    对面的鲁伯特几乎要跳起来：“他哪里像有事的样子！我才是受害者！”


    荀雅一脸嫌弃地瞪了眼鲁伯特：“你又没事，叫什么叫！”


    鲁伯特那句“f*ck”差点就脱口而出，他怀疑荀雅对牛顿是不是有什么儿子滤镜，妈的，牛顿唯一的伤就是脑袋被碰了一下，还不是他打的！


    鲁伯特蹭地站起来大叫：“我没事？我脸上的血是红颜料么？！我的鼻梁被他打断两次！再晚点你孽子能把我眼睛都挖出来！”


    荀雅无理由护短：“好丑的眼睛，挖了也好。”


    鲁伯特怒火中烧：“我*你**……”


    “够了！都安静点！”


    校长忍无可忍地拍桌，用威严的目光震慑鲁伯特闭嘴。


    鲁伯特虽然性格恶劣，但面对校长还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悻悻地闭嘴，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呼噜声。


    校长揉了揉眉心，略感疲惫：“荀雅先生，不知您是否了解事情的全过程。”


    “我当然了解。”


    荀雅不卑不亢地回答，并上前一步，将牛顿挡在身后：“鲁伯特造谣我是男妓，还对牛顿实施了严重的霸凌，不仅将校园弄得一团糟，甚至叫人去安德森先生的酒馆大闹！他的霸凌已经严重危害到了牛顿的人生安全！校长，我需要一个公正的说法！”


    鲁伯特咬牙切齿地咒骂：“你这个该死的男娼！知道我是谁吗！我爸爸是……”


    还没等鲁伯特说完，威廉赶紧把人往回拖，并用胳膊扼住了他的喉咙，另一手捂住鲁伯特的嘴，在他耳边斥责道：“你消停会吧！把事情闹这么大还不够吗，要是老爷知道了我俩都得完！”


    鲁伯特开始狠狠咬威廉的胳膊，但威廉是一点也不敢撒手，就算疼得龇牙咧嘴，还得朝荀雅挤出一个尴尬的歉意笑容。


    校长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尴尬地组织语言：“荀先生，我对您表示抱歉，这次确实是鲁伯特先动的手，而且经过调查，他还欺凌过很多其他的同学。我们对校园霸凌是零容忍的，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校长顿了顿：“可牛顿确实也还手了，在法律意义上他们算互殴。把您叫来也是想商讨解决方案。”


    校长露出一个安抚的笑，示意荀雅稍安勿躁：“您也知道，鲁伯特家族显赫，如果闹起来对他和校方的影响都不好。”


    “因此，校方希望你们双方能够和解，互不追究责任，您意下如何？”


    “当然，我们会向您支付一笔精神损失费，当作牛顿的医药费和酒馆损失的收益。”


    荀雅冷笑。


    做派可真是绅士啊，看似善解人意，话语下藏着的潜台词可不少啊！


    鲁伯特家族是校方的投资人，他们不愿意得罪对方，但鲁伯特闹得太厉害，他们必须做做样子来树立学院的威严。


    可如果偏心鲁伯特而惩罚牛顿，则会影响牛顿的保送资格，他们也不想失去这个优秀生源，否则下个月就得不到政府的教育拨款了！


    那么，最省事的办法就是双方和解，只要牛顿不追究，鲁伯特就能继续当他的逍遥大爷，学校依旧会得到投资和拨款！


    言下之意就是警告荀雅，鲁伯特家族不好惹，你们最好识趣点别追究了。


    鲁伯特显然没听懂校长的话，他肘开威廉怒吼：“我绝不和解！”


    威廉当即朝鲁伯特脑袋来了一拳，把人揍得哇哇大哭后捂住他的嘴，不停地朝校长赔笑：“您别管他，我们同意和解！鲁伯特家族的声誉应该排在第一位！”


    威廉压制着怀里不停扑腾的瘟神，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就不该多嘴蛐蛐荀雅！


    这下好了，闹得全校人尽皆知，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安德森的酒馆，到时候整个林肯郡都会知道鲁伯特家族出了个喜欢校园霸凌的儿子！


    而且鲁伯特老爷最近在竞选商贸会会长，三令五申不得传出负面丑闻！鲁伯特这个傻x还赶着往枪口上撞！


    校长叹了口气，继续询问道：“他们同意了，荀先生，您的意见是？”


    荀雅暂时没有答复，他选择先转头询问牛顿的意见：“牛顿，你愿意和解吗？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


    然而牛顿却逃避荀雅的目光，只是羞愧地低下头，一句话都不说。


    校长嘴角爬上一抹不明显的笑意：“看来牛顿也知道自己有错，依我看，不如就顺势和解，这对你们也没有坏处不是吗？”


    荀雅冷笑：“如果我选择了和解，你们能保证牛顿再也不受欺负吗？”


    荀雅双手抱臂，他并不是在协商，是在直白地质问：“你们能保证不畏强权，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学生吗？赔偿又能给出多少？还是说只打算象征地给点施舍费！？”


    校长立马听出了言下之意：荀雅不相信学校的监管制度，且讽刺他屈服钱权，消极办事。


    校长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荀先生，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也知道鲁伯特家族是商业界的半边天，你不过是个在同志酒吧打工的服务生，真要打起官司，你只会血本无归！”


    “谁说我要打官司了？我当然愿意和解，但我必须得到你的保证！”


    荀雅双手用力拍在桌上，以往秀雅的脸蛋上此刻全是激进和与争辩：“你保证，牛顿可以安安稳稳地从这里毕业，鲁伯特绝不会再找他任何麻烦！也不允许学校的学生讨论任何阶级歧视的话题！”


    “这是我的本分工作，不需要你来提醒！”校长似乎是感觉自己被下了面子，脸色愈发难看，“你只需要回答和解还是不和解！”


    “和解。”荀雅盯着校长，漆黑的双眼里隐藏着沉静的力量，“但我需要您的保证，有您个人签字的、有严格条款的，书面保证！”


    校长深吸一口气，舌头顶了顶口腔壁，说真的，荀雅的要求已经接近无礼了，这让他很不舒服。


    要不是鲁伯特家族现在正在竞选，他完全可以直接开除牛顿，毕竟解决一个毫无地位的贱民算什么？这世界上会读书的人那么多，缺你一个牛顿吗？


    问你意见是给你面子了，你还好意思提要求！贫民就该拿着赔偿感恩戴德！


    就在校长烦躁之际，威廉忽然举手道：“我同意！荀先生，我同意写保证书。”


    荀雅眯了眯眼，本来还好奇是谁在帮自己说话，然而看清威廉的脸时，他了然于心了。


    他几乎记得每一个常客的样貌，而威廉是个平日很少来，一来就往死里喝的家伙，所以给了荀雅很深的印象。


    这人既是同道酒吧的忠诚客户，又是鲁伯特的管家，那男妓的谣言是谁传出去的呢？好难猜啊！


    顶着荀雅审问般的目光，威廉心里发虚：“那个……我代表鲁伯特家族向您承诺，我们不会再找牛顿的麻烦了，我愿意签字画押。”


    威廉说这话可不是因为他多有良心，而是他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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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荀雅可能知道真正传谣的是谁，只要荀雅在邻里街坊里闹一下，一传十十传百，他的高薪管家工作就别想要了！


    该死的，他再去同志酒吧就是狗！


    “好，那就这么定了。”荀雅看着威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麻烦你们赔偿牛顿1英镑，然后手写一份承诺书，你、我、校长，三方一起签字画押。”


    “没问题没问题，我现在就写！”


    威廉跟获得赦免般大松一口气，当即找来纸和笔埋头列条款。


    校长用鼻子深呼吸一气，虽然他很不爽，但既然鲁伯特家族的人都同意，他也无话可说。


    顿时，办公室里死寂一片，只剩笔尖写字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威廉拟好了所有条款，他递给荀雅过目，额角还挂着几滴汗。


    荀雅接过保证书，大致扫了几眼发现没毛病就签字了，随后就塞到了牛顿手里：“你的意见也很重要，看看有没有需要添加或者删除的。”


    牛顿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可能是因为脑袋受击，他的眼神有点飘忽。


    但牛顿并没有把注意放在保证书上，而是抬头，不解地盯着荀雅，眼神里夹杂着各种情绪，有愧疚、难过、尴尬和悲伤，仿佛在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荀雅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过度自卑、希望用冷漠把我远远推开。”


    “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爸爸，我帮你，天经地义。”


    荀雅将笔塞进牛顿的手里：“没问题的话就签字，事已至此，自责无用。”


    牛顿只感觉心口堵得慌，他签字时右手颤抖得厉害，名字写得歪歪扭扭。


    签完字的那一刻，万千感触涌上心头，牛顿鼻头泛起一股酸涩，低下头，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荀雅摇摇头，轻轻牵起牛顿的手，把他从冰凉的沙发拉到自己身边：“没事，我们回家吃饭。”


    说罢，他荀雅一手揽过牛顿的脑袋，用腹部遮住他的视线，这样牛顿就不会再看到办公室里那些讨厌的坏蛋。


    待荀雅离开后，威廉也把还在扑腾的鲁伯特架起来，不断地朝校长赔笑鞠躬：“既然事情解决，那我们也告辞了，还请校长烦心解决一下校园舆论了，三天后我会带着谢礼上门赔偿！”


    威廉像拖垃圾一样把鲁伯特拖走，随着他们的离开，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了校长。


    吵闹的办公室重归寂静，校长终于得以放松，他整个人陷软椅里，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经过这次事件，他对荀雅的印象简直糟糕透顶。


    不卑不亢、不畏强权、争取权益、冷静辩驳、外表美丽……每一个特质都挑不出毛病，如果再搭配上超凡的学识，那荀雅脱离贫民阶层只是时间问题——


    是校长最讨厌的类型。


    因为贫民不该有这样的思想，他们应该一辈又一辈地愚昧下去，这样上层领导才能稳固统治地位！


    校长隐隐有了危机感，他总觉得荀雅像一颗种错地方的优良种子，命运将他恶意撒进死土，结果他顶开瓦砾，坚韧生长……


    啧，好烦！


    要是荀雅把牛顿养大成人还得了？他最讨厌看到别人鲤鱼跃龙门，优良资源没那么多，必须要有人永远留在最底层！


    心想着，校长默默起身走向办工作，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静静躺着一封被捏皱的信，是牛顿在打斗中遗落的预告信。


    不止是信，还有牛顿藏在书包里的各种刺杀道具，都被校长没收藏在了办公室里。


    他故意对这件事的环节只字不提，为的就是现在。


    下一秒，校长将这封信重新装订，换了一个新邮戳，并将寄件目的地改成了鲁伯特家族的别墅。


    紧接着，校长写了张字条附夹在里面：


    【尊贵的鲁伯特老爷：】


    【您好，先前您询问我能不能花钱买到保送名额，我在此正式回答您：不可以，因为选拔考试由英格兰政府直接举行，我们无法作弊。】


    【但是，保送名额可以进行转让或是补位，只要有保送生自愿让出空位，令郎就能上位了。】


    【至于人选，您看看这封信就知道了。】


    【您忠诚的仆人：杰拉德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