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疑惑的看了眼手机，确认电话确实已经被挂断，秦昼川的眉头皱起的更紧了。


    直觉告诉他，他妈那边不太对劲。


    算了，先去看看孩子吧。


    将手机装进裤子口袋，秦昼川走到儿童房前，刚要推开门进去，忽然想起来盛菀凝之前总在他耳边嘟囔的话——


    “你看看你，又不敲门就进儿子的房间，没礼貌。”


    “儿子现在大了，也是需要有自己私人空间的！”


    “下次进门要记得敲门哦，咱们给小衡树立榜样。”


    ……


    之前觉得絮叨的声音，眼下都变得弥足珍贵了起来。


    深呼吸一口气，秦昼川在门口整理好心情，这才敲了敲门。


    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秦昼川敲完后再开门，只瞧着里头的秦之衡正在慌里慌张的打开面前的绘本。


    小孩子不会撒谎，这会儿慌乱的样子一眼就看出来了。


    “爸爸。”


    秦之衡扭过头，“怎么啦？”


    秦昼川没说话，目光落到秦之衡一旁的小帐篷上。


    这帐篷是盛菀凝亲手搭的，说是小孩子都喜欢这种小空间，就给秦之衡挑了个回来。


    方才，秦之衡好像就是在那里藏了些什么。


    “那里面是什么东西，拿出来。”


    秦之衡的小脸白了几分，用力地摇摇头。


    秦昼川板起脸。


    “拿出来！”


    他发起火来，秦之衡还是很害怕的。


    他只能憋着泪，爬到帐篷里将一大堆的电子设备拿出来。


    不仅有手机、平板电脑，还有新款的游戏机的……


    秦之衡脸色铁青。


    “这都是哪儿来的！”


    “是……是……”


    秦之衡低着头，不敢说。


    门外的张嫂听见动静过来，见着这样子也知道不好多掺和，准备离开。


    秦昼川这会儿已经注意到了张嫂过来，开口将她喊住。


    “张嫂你说，这些东西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儿。”


    “先生，这些……这些都是小衡奶奶买的。”


    “什么？”秦昼川还有些不相信，“怎么会，我之前和我妈说的很清楚了，不让她给孩子玩儿电子设备的，张嫂你别胡说八道。”


    “我怎么会胡说八道呢先生，您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去问问小衡奶奶啊。”


    张嫂也有了脾气。


    她压低了声音没好气的说着：“您就没写过，这些日子小衡奶奶没过来，小衡为什么还能不哭不闹不打扰您吗。”


    那都是这些电子产品的功劳！


    他整天整夜的看手机玩平板，就是吃饭都要张嫂追在后头喂。


    秦昼川攥紧了手，此刻怒火直冲天灵盖。


    盛菀凝孕期的时候就看了很多关于养孩子的书，她深知电子产品对于这种没有自控力的小朋友有多么危害。


    所以，每天半个小时的电子产品使用时间，是盛菀凝给秦之衡下的规定。


    这些年来在她的管理下，秦之衡一直遵守的很好。


    这才过了多久，一切都乱了！


    “为什么没有早点儿告诉我。”


    “小衡奶奶说过，不让我们告诉先生您啊，她说，现在的孩子不好带，玩玩手机也没什么的。”


    “还说……”


    秦昼川咬牙。


    “还说什么？”


    “还说等过段日子先生您再婚，给小衡找个新的妈妈回来，就有人可以管小衡了。”


    听着这些，秦昼川顿时觉得胸腔里升腾出一阵无名火。


    再婚?！


    失去了盛菀凝的几十个昼夜里，他没有一刻心里是好受的。


    他妈不理解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还让她再婚！


    这一刻，秦昼川觉得自己变成了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理解他。


    “张嫂，你先去忙吧。”


    张嫂点点头离开。


    秦之衡怕得很，缩了缩脖子大气都不敢喘的看着秦昼川。


    “爸爸……”


    秦之衡开始转移话题。


    “你要给我找新妈妈吗？”


    “胡说什么！”


    “是奶奶说的，奶奶还说了，不让小雪阿姨做我的妈妈。”


    秦昼川蹙眉。


    他妈平日里到底都跟孩子胡乱说了什么啊。


    “还有呢！”


    “还，还有。”秦之衡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奶奶说，让爸爸给我找个有钱的老婆，到时候，到时候我就可以住最好的房子，让所有人都羡慕我。”


    秦之衡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开始往下落。


    “可是爸爸，我不能要自己的妈妈吗？”


    原本还因为怒火正在气头上。


    冷不丁听见秦之衡这句话，秦昼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


    原来……


    不只自己一个人盼着盛菀凝回来。


    他蹲到秦之衡的面前，刚要伸手摸摸这孩子,就瞧着他脖子缩了缩，满脸害怕的样子。


    秦昼川皱眉。


    “躲什么，我不打你。”


    秦之衡吸了吸鼻子，眼睛里蓄满了水花。


    “跟爸爸说，为什么要自己的妈妈。”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让秦之衡感触到了什么，他低着头开始小声的哭了起来。


    “妈妈是最好的妈妈，妈妈不在，都没有人哄我睡觉了。”


    “妈妈会陪我搭积木、和我一起玩儿拼图，我想让奶奶陪我一起玩儿，奶奶总是说让我自己一个人玩儿。”


    “我之前喜欢小雪阿姨，可是爸爸，小雪阿姨不是妈妈……”


    秦之衡哽咽着，从地上拿起来平板打开。


    上面都是盛菀凝的照片。


    “奶奶不让我看妈妈的照片，我只能偷偷看，爸爸，我好想妈妈啊。”


    他一遍哽咽的说着，一边往左滑照片，找到了一张星空的照片。


    “老实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星星，爸爸，妈妈是不是也变成了星星了……”


    秦昼川默默听着这孩子的话，不知不觉，自己的眼里也蓄满了泪水。


    他跪在地上，伸手将面前的秦之衡抱住。


    “对不起小衡……”


    他从来不知道，这段时间儿子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也不知道，原来他并非对盛菀凝的离开无动于衷。


    秦之衡肩膀耸动着大声哭了起来，仿佛要将思念都宣泄而出。


    等他哭累了，秦之衡拿来纸巾给他擦了擦眼泪，严肃认真的瞧着他：


    “小衡，你想不想再见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