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往昔之事

作品:《春昼短

    殿内烛火昏黄,光影映于二人身侧,宋辑宁负手而立,“阿钰若是亲自将自己做过些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朕,朕或许会考虑放了她。”


    或许会考虑…那便不是肯定,何况怀钰不能因连书一人将世族中人置于险境,怀钰眼中满是哀求,泪水于眼眶中打转,始终未落下,“放了她,我心甘情愿留你身边。”


    还真是答非所问,“心甘情愿?这不过是阿钰的权宜之计,若是来日能有机会逃离,你必会决绝离朕而去。”宋辑宁转身拂袖而去,脚步声渐行渐远,徒留怀钰于空荡寝殿中,怀钰身影于烛光下显得愈发单薄。


    随着他离去的背影,怀钰心中尽是绝望,泪水决堤,双手下意识攥紧裙摆,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目光落于站殿门处的阿云,这几日为照顾怀钰她并未休息好,此刻正在打盹,怀钰轻手轻脚缓缓靠近,手轻搭于她肩头,抚她颈侧,阿云正欲出声,怀钰已迅速出手,用力击去,阿云身体一僵,眼神瞬间迷离,倒于地面。


    怀钰轻揉手侧,为打晕她用力过了些,还真是疼。


    回至桌案,从怀中取出绣着玉梅与名姓的尺素,这是怀钰常年随身携带的信物,尺素丝柔薄透,却于此刻承载她全部希冀。


    怀钰用力咬破食指,鲜血瞬时流出,在指间凝聚成殷红珠滴,忍着指尖刺痛,鲜血滴入墨玉砚,用颤抖的手提素毫蘸起鲜血,缓缓书写:“哥哥,宋辑宁已发觉略微之事,我于宫中被困,速来救我。”字迹稍有潦草,写罢,将血书紧紧卷起,塞入早已备好的细小竹筒之中。


    推开窗棂,怀钰取出鸟哨,轻轻放于唇边,吹出一阵清脆鸟鸣声,唤来连书所练飞奴。


    飞奴通体墨黑,怀钰将竹筒系于飞奴腿环,轻抚过它羽毛,低声道:“去吧,快去找哥哥。”飞奴振翅而起,怀钰目送它消失于夜色中,这信,到探子手中,探子定会速速快马加鞭递,将消息迅速送于哥哥的手中,哥哥定会来,定会找到她。


    怀钰伸手取下披氅,随意系紧,拿起手提琉璃宫灯,迈步朝殿外走去,宋辑宁吩咐她需静养,已命殿外宫人撤至外亭,严令怀钰无令不许任何人擅进进殿打扰。


    夜风拂过,披氅随风轻摆,怀钰握住氅边,微微拢起,长廊两侧宫灯于夜风中摇晃,光影交错。


    沿着回廊前行,怀钰目光警惕,时不时便扫过四周,见无人巡至此处便加快步伐,裙摆随着轻扬,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一路跌跌撞撞,寻着脑海记忆终于来至暴室,怀钰停下脚步,一手撑着门柱微微喘息。


    “哎哟,奴婢见过淑妃娘娘,您怎么来了?暴室这地不干净,这眼下雪还大,奴婢让人撑伞送您回去罢。”来人是一名老嬷嬷,怀钰记得从前见过她,好似是在花房。


    怀钰无意令她为难,“嬷嬷全当今日未见着我罢。”


    见怀钰上前,嬷嬷亦退至一旁任其。


    “吱呀”一声,暴室门推开,屋内弥漫着潮湿气息,四周墙壁斑驳,青苔于角落悄然蔓延,怀钰目光于昏暗烛光中搜寻,连书坐于肝草堆满身伤痕。


    连书蜷缩身躯,里衣破旧不堪,身上披着一件破旧寸布,双手被粗重的铁链束缚,见来人是怀钰进来,面色闪过喜悦。


    怀钰快步上前蹲身,轻轻握住连书的双手,掌心传来却只有冰冷与颤抖,轻声安慰:“别怕,我来了。”语带哽咽,都怪她未护好连书。


    怀钰动作轻柔,将披氅取下披于怀钰身躯,见及连书脚踝镣铐,指尖触碰上微微颤抖,连书似是再也忍不住,扑入怀钰怀中,泪水滑落,嚎啕大哭。


    怀钰轻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哄着受惊孩童,“抱歉,是我未护好你,你安心,我与哥哥定接你出宫。”


    连书摇了摇头,“姑娘以大局为重,不能因我危及自身。”她轻声说着,仿佛在安慰怀钰,又仿佛在安慰自己,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怀钰,却又于半空中停住,怕如今这模样惊扰到她。


    “淑妃娘娘,既已见过她了,您还是快些回去罢,不若一会儿被人瞧着了不好。”嬷嬷声音急切,她是因着当年怀钰救她一命,此刻偷偷放怀钰进来的,心惊胆战。


    毕竟宋辑宁说过,不许怀钰入暴室内。


    嬷嬷见怀钰仍犹豫不决,未挪步离开声音愈发急促:“淑妃娘娘,您再不走,若被陛下知晓您来此,这暴室里的规矩您也清楚的,她可就…”下场定是凄惨无比。


    怀钰深知嬷嬷所言非虚,暴室,后宫中赏罚分明最为森严的地方,容不得半点差池。


    怀钰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嬷嬷焦急的脸上,终于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走。”轻得几乎听不见。


    嬷嬷见她答应,急忙前去推开房门,怀钰脚步却如千钧般沉重,忍不住回头。


    “姑娘…”连书声音微弱得几乎被夜风淹没,她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抓住怀钰的衣角,却又不敢。


    怀钰停下脚步,回身目光温柔地落于脸书身上,蹲身,“连书,信我,我定会带你离开此处。”


    嬷嬷在一旁急得直催:“淑妃娘娘,别耽搁了,快走罢。”


    怀钰女主无奈,只能起身,对连书轻声道:“等我。”说完,她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门外。


    夜色中,怀钰身影渐行渐远,而那句“等我”,却如一缕春风,吹散了连书心中所有恐惧。


    -


    阿云从梦中惊醒,只觉周身一片冰凉,猛地坐起身来,心中顿时一沉,如坠冰窟。


    不知何时竟歪在此处睡了过去,阿云慌忙起身,睡意瞬间被惊得无影无踪。


    想起宋辑宁平日交待,若是知晓她当值睡着,定会受重罚。


    匆匆整理好衣衫,发髻歪斜,阿云内心咚咚作响,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梦中居然梦见是怀钰打晕了她,太可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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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半,宋辑宁去了倾瑶台,问及:“阿钰今日可有用膳,她现下如何?”


    阿云掀开床帏这才发现不见怀钰身影,慌忙跪地回禀,“陛下,淑妃娘娘,没,没回来…”至于去哪里,她亦不知晓,她今日真是犯糊涂居然当值时打盹,暗暗祈祷怀钰千万不要有事。


    邹公公急忙眼神示意她们快出去,“既没回来,还不快去找。”


    侍女们原以为怀钰是一直待在立政殿的,所以才未发觉,眼下尽数出动皆出倾瑶台寻人。


    踏雪而行,怀钰一路蜿蜒至观月台,此地本是赏月胜地,每逢月圆之夜,明月高悬,银辉洒落,与台下湖光山色相映成趣,美不胜收,然而此刻正值冬日,茫茫雪原,云海覆盖,天地间一片苍茫,寒风凛冽,哪有月可观。


    怀钰轻轻抬手,指尖触及发簪,心中不情绪复杂,取下发间青鸾发簪,指轻轻摩挲着簪身,熟悉的触感似将她带回从前。


    从前便是在此处,最后一别,宋安将此物,赠予她。


    那时的观月台,月色如水,清辉洒落,她与宋安于此处并肩,静谧美好,宋安将这发簪从锦盒中取出,郑重地递到她手中,轻声说道:“这发簪是青鸾纹,宫中画师参读古籍仿画数年才画出成图,司制司耗费三年精造,世间仅此一支,今日赠予怀钰,愿它如我心常伴你左右。”


    怀钰当时接过发簪,心中既惊喜亦感动,紧紧握住,仿佛握住宋安心意,宋安便能一直陪伴左右。


    那一刻,月光倾洒于是二人身上,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辉,仿佛定格了永恒。


    如今,怀钰再次站在观月台上,手中握着那枚发簪,却只剩下她一人,旧人已不在。


    冬日的寒风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落寞,呼啸着从她身边掠过。她凝视着手中的发簪,那青鸾的雕琢在雪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清冷。从前的温暖与美好,如今只能在记忆中回味。


    然命运似乎从未同她站在一边,她还未等得及再同他见面,先帝驾崩的噩耗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在边城炸开,震碎了她所有的期待与希冀,她悲痛欲绝。


    她回京,一是因为第二道圣旨提及她世族,且以太后性命胁迫她,二是因为宋安,三是为了…


    “朕便知晓你在此处。”宋辑宁开口打断了怀钰的思绪。


    怀钰正欲将发簪重新插回发髻,宋辑宁从她手中拿了出来,亲自给她插回。


    发间如此素净,没戴什么饰品,“朕送你的那些,不喜欢吗?”宋辑宁又将身上狐毛披氅取下披在怀钰身上。


    怀钰疏离的神情,令宋辑宁犹如被淋了冰碴,刺骨的寒意顺着肌肤渗入骨髓,又凉又刺痛。


    “我累了。”怀钰淡淡道,朝楼梯下去,不愿与他共处。


    旁边似有人影晃动,怀钰目光投向不远处矮竹林,竹叶于风中沙沙作响,宋辑宁随着她看过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