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余宝珠一大早不见人影儿，吴大妮想喊她干活都找不到人，扯着嗓子问：“老四，你媳妇呢，咋又找不到人了？”


    她是疼老四，但吴大妮心里，儿媳妇是外人。她娶儿媳妇回家，是要儿媳妇照顾好儿子，伺候一大家子，最好能家里家外一把抓，才勉强合她心意。


    林兆北每次都睡到开饭才起床，正在炕上迷糊呢，闻言不带脑子回答：“我媳妇回娘家那月事带了。”


    顿时，吴大妮都给老四整沉默了，无话可说。


    在灶房忙活的张带弟闻言噗嗤笑出声：四弟可真笑人，啥话都敢往外说。


    其他人都装作没听到，但同时都在心里嘀咕老四嘴上没把门的。


    林老四话吐露出嘴，才猛地想起媳妇的嘱咐。坏了，他怎么把媳妇的私密事说出去了，都怪自己刚刚睡着了，没反应过来。也怪他娘，一大早问那么多干啥，有啥活非得让他媳妇干，管得太宽，不然他和媳妇能丢人丢到一大家子跟前吗。


    林兆北一早晨气不顺，满脸都写着“别惹我”。


    因为这，吴大妮也没抓着余宝珠回娘家的事儿不放。


    余宝珠早早出家门，就是怕林兆南走在前面，先她一步去找桃核。她哪知道昨天那些话都是为了误导她。


    为此，昨天余宝珠还刻意问过云桃，问她回来时走的哪条路。云桃当然回答走大家平时都走的那条路。


    余宝珠出了家门，一路往市中心医院走。路上她不停地到处寻摸，希望一眼能看到丢失的桃核。


    余宝珠之所以出来找桃核，是因为桃核不起眼，一般人看到都有可能懒得捡，她自信有好运气加持，多半能找到，才不辞辛苦一大早出来找东西。


    可惜一路走到中心医院，她都没找到桃核，心里空落落的，犹不死心。


    余宝珠想：也许桃核是在云桃住的病房离丢失的。


    于是她跟护士打听：“请问云桃昨天住哪间病房？”


    恰好她问的护士，是昨天跟云桃报信儿、认为余宝珠不怀好意的那个。


    护士根本不正面回答余宝珠问题：“病人都出院了，你来医院问病人住哪个病房，真是好笑！”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不过是问问，又不犯法。”


    余宝珠从小被人捧着，如此被下面子，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很丢人，气得她暗暗诅咒护士：等下让她摔一跤。


    结果护士回答完她的话，扭头哒哒走人，一路平安，根本没摔跟头。


    气死余宝珠了。她的诅咒竟然关键时刻掉链子。


    余宝珠就是为了桃核来的，哪能随便死心。于是她又跟其他护士打听云桃住过的病房。


    护士长经历得多，心眼多，怕余宝珠别有用心，再是个隐藏敌特或者存心想做坏事，于是亲自带她去云桃住过的病房，暗中监视她。


    余宝珠到了病房，问护士长：“云桃住过哪张床？”


    护士长随手一指。


    余宝珠开始在床上床下找桃核，结果仔细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她怕护士长糊弄自己，把病房所有床位都上下翻了个遍，看得护士长直皱眉。


    护士长问：“你到底要找什么，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一般病人出院后，我们会有专人收拾病床。”


    余宝珠倒是没再隐瞒，“我要找个桃核，用红绳穿着，手腕上带的。谁打扫的病房，见过没？”她用拇指和食指圈起来，随手比划桃核的大小。


    桃核？护士长首先猜想小小桃核能用来干嘛，敌特会不会用桃核传递信息或作乱。


    可桃核太小，炸弹装不下，用来传递消息的话不好刻字，不知有没有隐藏机密。


    护士长为了不错过信息，又问：“一个桃核而已，值当你费劲儿找吗，再对货一个不就行。”


    余宝珠为了找桃核，说了部分实话：“那桃核是我嫂子，也就是昨天住院的云桃常带的，那是她过世的姥姥送她的。可惜不知掉在哪里，她不是头上的伤还没好吗，我过来帮忙找找，万一能找到，回去给她也有个交代。”


    护士长没全信余宝珠的话，但她还是找来收拾病房的人，当着余宝珠的面，让余宝珠自己问。


    云桃又没真丢了桃核，当然没人能捡到。


    于是，收拾病房的人斩钉截铁回答：“我在病房什么都没看到。”


    时下物资匮乏，一般人住院都得自己带被褥，饭盒等必需品，出院时更是检查好几遍，生怕自家落下东西还得花钱另买。一般出院时，除了病床，恨不能都搬走，哪会拉下东西。


    没办法，余宝珠没打听到桃核的下落，只能失落地走人。


    护士长看余宝珠那失落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掉了姥姥的遗物。她总感觉这人不太对劲儿，把余宝珠的容貌和今天的行动记在心里，万一有人来调查，她也能提供准确信息。


    没找到桃核，余宝珠只能回去，余宝珠还在想：也许桃核被哪个人捡走送给自家孩子玩；也许桃核不知滚到那个犄角旮旯里，根本不好找。毕竟路太长，桃核又小，找它跟大海捞针没啥区别。


    她甚至想：要是有个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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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捡到送到她手里就好了。


    可惜幻想终究是幻想。


    余宝珠满脸丧气地走着，又闻到熟悉的肉包子香味，肚子饿的咕咕叫的她又买了三个大肉包，吃着往家赶，一路继续寻找桃核，可惜直到进了家门也没能找到。


    林兆南吃了早饭，带上媳妇给的钱票，赶去镇上买谢礼送人。不过，再去买东西之前，他想先去砖厂请个假。


    专管运输部门的李主任说：“现在到处搞建设，运砖的地方太多，你再请假真耽误事儿。”


    林兆南：“主任，您再给一天假就行，我保证明天就来上班。这不是我媳妇被人砸破头住院了吗，还没找到凶手，家里还有俩孩子……”


    李主任看在林兆南是走厂长的路子来的砖厂，不想在请假上卡太死，最终答应：“最多给你一天假，你今天一定要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早点来上班，也为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做贡献。”


    林兆南赶紧道谢：“谢谢李主任，我明天一定来上班。”


    出了砖厂，林兆南打算去供销社买东西，路过邮局时，他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老旧的公共汽车，很多人在车边围着问话。


    “师傅，什么时候能把车修好，我赶时间去市里。”


    “就是，我也赶时间。”


    建国后，兴华镇周围新建了好几个工厂，为此，兴华镇通往市里又修路一段公路，之后还开通了一辆公共汽车班车，每天来回跑两趟。不缺钱又不爱走路的人可以坐车去市里，这班车最远到S市长途汽车站。只是长途汽车站和火车站都在S市西区。


    林兆南看着那辆老旧公共汽车，看样子是用老式军用卡车改造的，估计有些年头了，跑路上出问题一点不奇怪。


    这年月司机学开车同时还得学会修车，因为交通不便，万一车在半路上趴窝，司机却不会修车，现打电话找人修车就太麻烦了。所以，司机师傅多少都会点修车技术。


    这班车刚换了个开车师傅是个小年轻，林兆南看他还不如自己年龄大，身着板正的新中山装，长得细皮嫩肉，一看家庭出身就不错，不然混不成司机。


    年轻司机身边站着个大眼睛漂亮姑娘，漂亮姑娘背着军用绿书包，拿着票夹子，一看就是售票员。


    售票员问：“齐宝良，怎么办，要不我去打电话找师傅来修车？”


    年轻司机齐宝良摊摊手说：“只能这样了，我还没学几天修车，也检查不出毛病。”


    林兆南觉得他换工作的机会可能来了，于是上前一步说：“同志，我会修车，要不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