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人群里宋君如轻散移动，身长玉立，泼墨的黑发散在身后，在灯光下透出难言质感，如上好绸缎，似日光清泉，顺滑轻盈，色泽灵动。


    每一缕头发都美。


    似有若无看向宋君如的眼睛无数，只见她突然一个转弯朝一个方向滑去，停下。


    宋君如随手挑起一缕头发，问眼前的人：“我头发好看吗？”


    轻黑水润的发丝穿过宋君如指间，离得近才发现，宋君如头发不止泛看美，细看更优越，发尾自然垂顺，毫无滞涩，不见任何杂乱分叉，每一根仿佛吸饱水，跃在细白指间，似温润湖面，春日微风。


    宋君如突然贴脸问的举动，让黄婉岚猝不及防，表情差点没控制住。


    黄婉岚笑容勉强，好一会才道：“君如头发费了很多功夫吧。”


    “没有哦。”宋君如松开手间发，脚下冰鞋顺滑转个圈，发尾像是蹁跹的蝴蝶。


    这一刻，那些似有若无的目光凝实。


    宋君如就像灯光下的舞者。


    不过，让人遗憾，宋君如只浅转即停，余味浅尝辄止，像是只尝了一口的蛋糕。


    “它自己长的。”


    黄婉岚笑容僵硬。


    宋君如没骗黄婉岚，她的头发当然是它自己长的。


    只不过附加了‘奖励’。


    ‘云鬟雾鬓’是宋君如走完‘假婚约’关键剧情后的奖励，点击空间格里的光点后，她的头发会在日常中自然而然达到‘云鬟雾鬓’效果。


    如果她的目标是‘美死’。


    接下来只要走剧情，她还可能获得美肤美形美体美容……


    这是以前没有过的奖励。


    宋君如嘴角扬起弧度，笑意讽刺。


    可真如愿。


    董佳美觉得自己眼瞎了，她只是一错眼功夫，怎么宋君如到了黄婉岚面前。


    董佳美怕宋君如找黄婉岚算账，赶紧滑过来。


    “你、你干嘛。”董佳美结巴了一下。


    宋君如伸手逗了下她的圆脸：“重新说。”


    董佳美：……


    董佳美不高兴了，她拉着黄婉岚退后，警惕看着宋君如：“你可不能秋后算帐。”


    “你们感情真好。”这句话宋君如是看着黄婉岚说的。


    黄婉岚手指绷紧，面上浅笑：“对，我们从小就认识。”


    “真久。”宋君如像是无聊了，随意扔下两个字，滑走。


    董佳美不满的看着宋君如的背影，拉着黄婉岚：“她干嘛，没欺负你吧。”


    黄婉岚安抚：“这么多人呢。”


    “也是。”冰场这么多人，宋君如就算生气也不敢做什么。


    “早知道不来了，要不我们回去吧。”董佳美气馁，她没想到宋君如也在，她是想带黄婉岚放松的。


    之前董佳美意外看到董军豪整理冰鞋，才起了溜冰念头，根本不知道宋君如也在。


    黄婉岚安慰她：“冰场这么大，没事的。”


    黄婉岚不会回去。


    之前董佳美提起溜冰，黄婉岚就猜到，虽然董佳没提董军豪，也没提顾明朝，但黄婉岚了解董佳美，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


    这是黄婉岚来这里的原因。


    顾明朝会来这里。


    甚至，她们还是顾明朝亲自送来的。


    至于宋君如，这个确实在黄婉岚意料之外。


    黄婉岚知道宋君如不怎么出门，所以刚才看到宋君如才会一时不察看的时间长了点，将宋君如吸引过来。


    黄婉岚觉的没事，董佳美以己度人，却觉得如果她是宋君如肯定会找黄婉岚麻烦，但她又双标，害怕宋君如找黄婉岚算帐，想了想道：“岚岚，你要不去给宋君如道歉吧？”


    黄婉岚柔柔弱弱，宋君如开仓不眨眼。


    董佳美怕黄婉岚受不住宋君如一巴掌。


    黄婉岚笑容僵住。


    董佳美却是真心实意想要黄婉岚道歉：“万一她打你，那多疼啊，你又打不过。”


    要是有人给自己道歉，自己肯定不会太小气。


    董佳美再次以己度人，想要拉黄婉岚去道歉。


    另一边，宋君如滑开没多久，就被人拦住。


    是一位短发女士，她脸上有着干过苦活的沧桑，看到她能让人想到风吹日晒的画面，人不再年轻，精神却不错，利落的短发显得很干练。


    “有没有兴趣来文工团？”


    林欢从宋君如进来就注意到她，也没人会不注意她，盘靓条顺，身形出众，纤腰不盈一握，一双腿笔直修长，只静静站在哪就吸引目光。


    还有一张格外出众的脸蛋，黑发垂在身后，精致的像是花里开出来的。


    第一眼看到时，林欢就觉的这是个跳舞好苗子，等到顾明娟教宋君如滑冰时，不免多关注了点，结果发现她不仅学的快，重心更是稳。


    静动间有种让她熟悉的舞感。


    看见她转圈时，那种感觉更甚。


    让她怀疑是不是梦里教过，要不是她没有徒弟，恐怕还真以为自己教过，这种怪异感让她没忍住拦下宋君如。


    “有兴趣和我学舞吗？”


    “能教我学舞吗？”同样的场景在第三世闪现。


    只不过那时是宋君如拦住林欢。


    枯叶满地的山林里，隐蔽静谧，一个教，一个学。


    最后，宋君如失败，林欢病逝。


    宋君如没想到能见到林欢，第四世，第五世她都没和她再有过交集，没想到会在这里意外见到。


    不过，宋君如稍一想就明白。


    林欢本就在京北文工团任职，翻案复职后也自然回京北，只不过之前宋君如没踏入过京北，两人自然不会再见。


    林欢见宋君如不说话，不知怎么问了句：“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林欢：——


    经历过一遭，林欢是想开了。


    下放时，林欢后悔过自己没教个徒弟，她没了，她会的那些，以后也会没。


    一朝平反，林欢想找个徒弟不留遗憾。


    她跳不动了，她徒弟可以跳。


    与其说问宋君如对文工团感不感兴趣，林欢更想问的是宋君如对和她学舞感不感兴趣。


    但她也没急切到见人就想拉回家，林欢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僵住。


    她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


    像拐子。


    林欢比做饭更不擅长的是道歉，她硬邦邦对宋君如道：“你等下，我拿个东西。”


    “她是谁？”董佳美滑过来就看见滑去场边的林欢，下意识问宋君如。


    宋君如面无表情：“拐子。”


    董佳美唬一跳，张嘴就想喊哥，被黄婉岚及时拦下，宋君如这一看就是故意吓她。


    董佳美反应过来，没好气道：“你这人真坏。”


    “是不好。”宋君如淡淡应声，视线看向林欢从场边袋子里拿东西的动作。


    董佳美哽住。


    瞪眼宋君如，董佳美拉过黄婉岚就想说道歉的事，这时林欢过来了。


    林欢眼里只能看到宋君如，直接忽略了宋君如身边多出的两人。


    林欢：“这是告示，上面有文工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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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地址，信息，考核标准，报名起止时间……要是感兴趣可以自己去问。”


    说完，林欢停一下，拿出笔在纸张下角写上自己住址和联系方式，硬声道：“也可以来找我。”


    这一句才是她表达的重点。


    说完也不管宋君如会不会误会，把告示往她手里一塞，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副‘爱来不来’的样子。


    不远处还能听到和她一起来的男人对话。


    男人说：“出来就好好放松，工作的事不要想，团里消息一出多的是人挤破头……”


    “不是工作……”


    “……”


    “……帮忙翻案的人有线索了吗？……”


    两人收拾东西下冰，聊天走远。


    宋君如收回目光，还没来得及看手里的东西，就听到黄婉岚问她：“君如，你手里的东西能让我看一下吗？”


    宋君如抬眼。


    “不能。”


    黄婉岚面色一僵。


    “别来烦我。”宋君如对黄婉岚说完又扭头对董佳美道：“还有你。”


    突然被cue的董佳美：……


    等到宋君如滑远，董佳美才敢发脾气：“她怎么回事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脾气！”


    宋君如的脸怎么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黄婉岚面有讪讪：“算了。”


    董佳美还是不能理解，越想越气：“讨她厌的是你，又不是我，她为什么要对我发脾气，我还拉你跟她道歉呢！”


    黄婉岚面色卡住。


    远离人群滑到栏杆边的宋君如，面无表情点开面板。


    自从面板出现‘秦薇流血’，宋君如配合走完‘假婚约’的关键戏份后，许久无动静的面板，这次播放出了新画面。


    画面里是武装部文工团报名的场景，人很多，很热闹，排队队伍里，有宋君如眼熟的人，其中黄婉岚也在。


    这次画面给出的信息很多，时间，地点，考核……像是生怕宋君如遗漏信息。


    原文剧情里，女配不自量力参加文工团考核，刷下来后，招众人群嘲。


    ‘文工团落选’是女配继‘假婚约’后又一关键戏份。


    这是宋君如要经历的未来。


    宋君如面无表情的看着循环播放的画面。


    这个画面宋君如不是第一次看，第一世她逃跑时，第二世做临时工时，第三世她去文工团报名前。


    第一世宋君如没想过借助原剧情，对面板也很谨慎，第二世也试图自己走，第三世选择了去尝试，结果，当然是失败，女配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无论她有多努力过。


    看着循环播放的画面，宋君如面上没有表情，眼神却像是深不见底的枯井。


    宋君如看面板的神情冰场无人发觉，就连一边和黄婉岚蛐蛐宋君如，又一边看宋君如的董佳美，也没察觉到她的异样。


    宋君如看面板的行为在他人眼中会自动合理化，这也是宋君如不避讳大庭广众看面板的原因。


    不止顾明朝试过，宋君如也试过，无人知道，无人发现，不断闪回，她像是被困在原点的人。


    不过，这次宋君如错了。


    有人看见。


    宋君如脱离人群，顾明朝就注意到。


    顾明朝虽然看不到宋君如看到什么，但他能看到她的变化。


    宋君如没有任何隐藏的动作，使得顾明朝即使看不到影像画面，也能推测出大致，加上冥冥中的感觉，顾明朝可以轻易得出结论。


    ——一个坏的有关宋君如她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