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此计虽听起来简单，但真正操作起来，问题重重。”李承禹在房间里踱着脚步。


    “首先便是这花粉，难道要折了别处有花粉的水稻去给青琉宗的稻种撒吗？且不说绝收一事是真是假，即便是真，那种了其他稻种的百姓又该如何？”


    “此外，水稻扬花，时间不过三五日。即便千里迢迢地运来了其他稻种的花粉，又如何能赶得及？”


    李承禹叹了一口气，“仔细盘算下来，若绝收一事为真，竟……只有事后施粮赈灾一法可行，熬到第二年春天，重新种下。”


    赵衡润和樊敬都沉默了下来。


    这确实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但几人都不是什么天真的人，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生灵涂炭呐……”


    “或许……”赵衡润试探开口，“殿下去一趟万宝楼？”


    樊敬立刻道，“赵衡润，你以为那万宝楼就是什么好相与的吗？那于三娘长袖善舞，面善心狠，势必会在我浮青咬下一大块肥肉不可。”


    李承禹眉头紧锁，“我再考虑一下。”


    .


    余同镇


    看着小金雕飞起，叶栖檐又蹲下身，继续往长木棍上扎即将开花的稻子。


    大部分水稻开花的时间都很短，全穗的花开完要六到七天左右。


    早中稻开花一般是上午九点开始，十点十一点左右就能开完。


    晚稻因为温度降低，则是十点十一点左右开得最盛，到十二点甚至十三点左右才能开完。


    余同镇及其附近的水稻早就已经到了扬花期，所以留给叶栖檐的时间只有短短五到七天，甚至这还是往大里算。


    若是这里的人愿意相信他，也愿意配合他，叶栖檐能够保证，至少余同镇以及附近的稻田会和往年一样，甚至更高产，可惜……他独自一人，又不能把九霄灵墟图的秘密和盘托出，完全是口说无凭的状态，又有谁会愿意相信他呢？


    “那个书铺老板说他会想办法联系官府的人，这都几天了，也没见个回信儿，他到底靠不靠谱？”叶栖檐心里琢磨着，“实在不行，怕是还要去麻烦于三娘，有她引荐，官府来的人肯定地位不低，就是不知道那些大官儿有没有良心了。但还是得试试，毕竟余同镇之外……”


    叶栖檐手上的动作忽得停了下来。


    但很快，他的脸颊上就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扭头便看到小白虎嘴里叼着一捆快要开花的稻子，正用自己的尾巴蹭着叶栖檐的脸颊，因为它腾不开嘴，也腾不开手……爪。


    “呼噜——”


    小白虎敏锐地察觉到了叶栖檐的失落，从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叶栖檐用手摸了摸小白虎的脑袋，“放心吧，我没事。而且，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此地绝收，绝不可能。”


    因为叶栖檐知道种地有多苦多累。


    这里不是叶栖檐的前一世，还可以利用大量的机械来减少人力的劳作。


    余同镇以及这附近的所有稻田，都是农人们顶着烈日，扛着锄头，弯着腰，一株一株地栽进水田里的，每一株都是他们活下去的命根子。


    一整天下来，几乎每个人的手脚都在发白，皱皱巴巴，那是被水泡的，腰更是累得直不起来。


    但休息的时间只有一个晚上，因为第二天还要接着干，直到种完。播种插秧的时间可不能耽误，一旦耽误了，后续的长势和收获都会有影响。


    而现在，水稻扬花，再等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到了收获的日子。


    所有人都在盼着那一天。


    .


    水稻开花一般都在白天，再加上小金雕也不是夜行动物，所以，才忙碌没几天，叶栖檐和小金雕的行为就被人发现了。


    或者说，最开始的时候，被发现的是小金雕。


    .


    “老王，你快看天上，那是个什么鸟？我看着像是老鹰之类的，”附近的农人眯起眼睛，“你眼神儿比我好，那鸟的手里是不是还抓着什么东西呢？”


    老王抬起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它脚上抓着的……好像是稻子！”


    “啥？”农人震惊，“老鹰不是吃肉的吗？这什么时候改吃素了？”


    “我也不知道，但以防万一，还是找丁叔看看吧。”


    丁叔是村子里的老猎户了，每年农闲的时候，他就会去山林里猎一些野味去余同镇售卖，赚点儿钱贴补家里。


    但打猎实在不是什么稳定的活儿，而且也危险。


    如今的山林可不像是叶栖檐前一世那样，猛兽横行，进山后出不来的人比比皆是。


    不过前不久聚贤客栈突然要收大量的猎物，丁猎户冒险往山里转了一圈儿，也算是小有收获，赚了一笔后，立刻就买了田，种上了青琉宗的稻种。


    丁猎户听说了那老鹰的行为后，心里也觉得奇怪，跟着老王一行人去看了看，道，“那可不是什么老鹰，是金雕。而且，极大概率是人养的。”


    “丁叔，你确定？”老王问道。


    “当然确定。”丁猎户呵呵一笑，“要不是这玩意儿不好驯，还要用生肉养，我也想驯养一只呢，打猎的时候能帮大忙！再说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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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鹰啊、雕啊，那可都是吃肉的，也就是冬天饿得很了，才去百姓家里偷鸡偷鸭吃，不可能抓稻子的。”


    “既然金雕只吃肉，那……它是不是在故意干坏事？！”农人顿时着急了起来，“它是不是把我们稻田里的稻子都给拔了？！”


    不然怎么解释金雕爪子里抓的那些稻子？


    老王神色严肃，“丁叔，能找到这金雕的主人吗？”


    “我盯着，你们先去稻田里，看看田里有没有什么异样。”丁猎户冷声道，“再有一个月左右稻子就熟了，大家都指着这个吃饭交税呢，要是有人这个时候来搞破坏，那我们就让他好看！”


    “成，我们这就去！”农人立刻去呼唤自己的同伴，“哎——大伙儿——赶紧去稻田里，看看自己家的稻子有没有被拔！”


    .


    丁猎户不亏是老猎人，盯梢猎物的本事还是有的。


    小金雕在稻田上方盘旋了一会儿后，就带着撒完花粉的水稻回到了叶栖檐的身边。


    “只剩下最后几片没撒花粉的稻田了。”叶栖檐摸了摸小金雕的脑袋，又碰了碰它的翅膀，“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阿金。我已经买了几头牛羊，公母都有，全都放进了实验田里，你饿了可以随时去吃。”


    然后，叶栖檐就收到了小金雕嫌弃的眼神。


    叶栖檐：……


    “好好好，我知道阿金捕猎最厉害了，从来不会失手。才不会看得上那些温顺的家禽家畜呢~”


    听了叶栖檐的夸奖，小金雕满意地挺了挺胸膛。


    叶栖檐这话倒是不假，可以说小金雕不仅抓了自己吃，还顺带着把它自己吃不完的猎物都扔给了叶栖檐和小白虎，以及青色小蛇。


    但等到了冬天，万物静寂，那就不是小金雕能不能抓到猎物的问题，而是有没有猎物能抓的问题了。


    所以叶栖檐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叶栖檐正努力夸夸的时候，


    不远处，丁猎户屏住呼吸，不发出一丝声响地往小金雕落下的地方靠近。


    金雕的视力傲视群雄，无奈此时小金雕停在地上，视线被周围草丛遮掩，又被叶栖檐夸得飘飘然，故而没有及时发现靠近之人。


    但幸好，这里不是只有小金雕一人（雕），小白虎翻身而起，发出低吼，摆出了一副御敌的姿态。


    小白虎与小金雕不同，它嗅觉灵敏，即使丁猎户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却还是被给发现了。


    叶栖檐眉头微微皱起，起身朗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不妨现身一见。若还是鬼鬼祟祟，可就不要怪我下手狠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