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死得蹊跷，不多时，客栈外便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方楚楚想下楼去查看，却在围观人群里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是天门宗的莫澄和若青。


    他们俨然一副主持公道的样子，把围观百姓通通驱散，然后俯下身去查看店小二的尸首。


    没有伤口。店小二就像是活着被抽走了灵魂一样，虽然看着还是完整的肉身，但内里早已变得如一座被白蚁啃食殆尽的楼阁一般。


    莫澄和若青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这时若青抬了头，正好和想找地方躲起来的方楚楚打了个照面。


    方楚楚尴尬道：“二位仙长，早啊。”


    “是你这妖女！”若青看到方楚楚，顿时血气上涌，要拔剑雪耻。


    莫澄却按住了他的手。


    “萧望舟在何处？”他沉声问。


    身边的若青却好似什么也不知道，面露困惑：“莫师兄你说谁？”


    方楚楚心道你又不是他对手，知道那么多有什么好处。但面上仍装作无辜的样子：“什么萧望舟，我怎么知道？”


    却见莫澄突然拔剑对着她身后，拿剑的手还有些微微颤抖——


    萧望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身后了。


    萧望舟瞥了一眼莫澄和若青，只是略一挥手，他们手中的剑就被一阵灵力化作的风卷落，剑鞘和剑身散了一地。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方楚楚撇了撇嘴，心里记恨着谢雪明给她下的符咒，倒是有些解气。


    却听萧望舟道：“你们不配让我杀，叫谢雪明来。”


    “你……”莫澄咬着牙，恨恨地问：“店小二也是你杀的？”


    萧望舟没有跟他们废话，只是使了个咒术把二人的嘴封上，将他们背靠背地用灵力捆在一起，又用定身咒把二人禁锢在客栈内的长凳上，使出一阵掌风，“啪嗒”一声，将客栈的门重重关上。


    没了围观百姓的喧嚣，客栈内安静得有些可怕。


    “你、你是……杀人的……”伙计对着萧望舟，面色如纸。


    “他不是。”方楚楚替他回答了，“现在我们要看看尸体，然后帮你们找找杀人凶手，你最好一句话也别多说了。”


    不然萧望舟现在不是，但等下会不会是就不好说了。


    伙计立马闭了嘴。


    萧望舟把若青和莫澄的封口咒术解开：“你们二人来此是为何事，想好了再开口。”


    方楚楚狗仗人势，捡起若青的佩剑，用剑柄抬起他的下巴，作逼问状：“还不快说！”


    若青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也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你们明知故问，这里的失踪案，难道不是你们所为？”


    方楚楚亦是一头雾水，转头问伙计：“什么失踪案？”


    伙计惊恐地摇了摇头：“从、从未听说过。”


    方楚楚又看向若青。


    “定是这魔头给他们下了什么邪术！”若青挣扎起来，“月前天门宗收到一封信，说是雪芜城出了连环失踪案，怀疑是邪祟所为，央我们来此，我们才带了圣女的凌云剑下山追查，路经春蕤城就遇见了这妖女夺剑，如今看来一切都能连上了，定是这妖女和魔头合谋害人性命！”


    见他说了太多，莫澄喝止道：“若青！”


    这都哪跟哪啊，方楚楚扶额，她虽不能替萧望舟担保，但夺剑是她一时兴起，什么又是合谋又是害命的，都是没有的事儿。


    她正犹豫着从何开始解释，却听萧望舟说：“原来那无名坟冢里埋的都是最近失踪之人。”


    接着萧望舟也不再和二人废话，又将他俩嘴巴封上了。


    解决了客栈的那二人，萧望舟带方楚楚来到了一座低矮的民屋前。


    “这里是……李大娘的家？”方楚楚环顾四周，看到李大娘正蹲在门口，呆呆楞楞地哼着歌谣。


    萧望舟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整座屋子破败不堪，门前杂草长了半人那么高，连门窗都摇摇欲坠，唯独有一处里间的房间虽不宽敞，看着却还干净整洁，有衣柜有梳妆台，床褥也是新换的。


    “这应该就是李大娘女儿的房间了，看来李大娘还在等女儿回来，每天都收拾她的房间。”方楚楚扭头问萧望舟：“为什么小二和伙计都说李大娘没有女儿呢？我昨夜还特地把小儿灌醉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刻意隐瞒。”


    “你还记得我跟你提到的忘魂咒吗？”萧望舟说。


    “记得，李大娘就是因为不愿意被洗去记忆才疯的。”方楚楚心不在焉地答道，却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你是说……”


    萧望舟示意她说下去。


    “如果小二和伙计被洗去了记忆，那一切都说得通了。”方楚楚继续推断道，“可是雪芜城不大，李大娘这个样子想必每个人都知道有这么个疯子，只是店小二和伙计被洗去了记忆的话，很容易就穿帮了。”


    “除非……除非整座雪芜城的人，都被洗去了记忆。”方楚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和萧望舟对望一眼，心里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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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店小二的死定是和这件事有关。


    看来昨日的坟冢必须再去一趟了。


    正午，毒日当头。


    夜幕下才会出现的碑石如今毫无踪迹，整座墓园看起来再普通不过。


    方楚楚身旁的萧望舟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两把铁锹，递给了她一把。


    方楚楚：？


    萧望舟：“挖坟。”


    方楚楚：？？？


    方楚楚一边心里给坟下的死者赔不是，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挖起坟来，嘴里念念有词：兄弟姐妹们我是被逼的要找就找旁边的这位大魔头可千万别来找我啊……


    一共21座坟。


    方楚楚和萧望舟全部挖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坟里全是女尸。


    这些尸体显然就是若青提到的失踪案的苦主。


    但她们又是谁的女儿，谁的妹妹？


    方楚楚一副“接下来要干嘛”的表情看向萧望舟。


    “你昨日和店小二说话喝酒的时候，有没有问他的名字？”


    方楚楚点头道：“问了，不仅他的，店里伙计的名字我也问了。小二叫王忠，三十二岁，发现他尸体的伙计叫田安，二十四岁，还有厨师沈壮、账房陈文秀……”


    她说出这些名字的时候，地下的坟土竟微微颤动。


    方楚楚猛地一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这才注意到昨晚出现的魇镇碑文现下竟没有出现。


    “正常逝去之人的生魂会立即重归轮回，但被魇镇住的则会久久不散，我暂时压制住了那些碑石上的灵力，因此那些还残存的生魂听到她们的亲人能做出些反应。”看出方楚楚害怕，萧望舟的解释也详细了一些。


    “也就是说，她们都是那些人的亲朋故旧啊……”方楚楚想起昨晚店小二浑然不记得的模样，有些替这些生魂不值。


    这些女尸全都被用红绫盖住眼睛缚住了双手，那不想被看到的人，究竟是谁呢？


    正这样想着，方楚楚脚下的坟土动得更快了些。


    “我知道你们想见亲人，但能不能先告诉我，害你们的是谁啊？”方楚楚摸着脚下的坟土，自言自语道。


    可下一刻，这些坟土竟变成了漩涡——


    “啊——————萧望————！”


    “萧望舟”三个字还没喊完，漩涡就把方楚楚完全卷了进去。


    掉进去那一刻，方楚楚仿佛看见萧望舟冲了过来，眼神里竟然还闪过一丝惊慌。


    幻觉，绝对是幻觉。方楚楚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