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钰疑惑的快速扫了眼上面的字，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大妖王被杀，四妖王带着宝物进了虚弥境，还对外放话——


    各凭本事，先到先得。


    几个妖王之间抢来抢去的，兜兜转转的又回到四妖王手上，搞事啊，没想到搞死了大妖王。


    封钰：“虚弥境啊，这可麻烦了。”


    虚弥境属于境外之境，位于妖魔两界交界处边缘。


    地形复杂位置特殊的原因，里面气息混杂，没有规则秩序。


    最重要的是，在虚弥境内，无法使用术法。


    修道之人一旦进入其中，身上的修为仿佛就被抽空了一般，使不出半分，变成一个普通人。


    这四妖王也太会搞事了吧，这消息一出，不得一堆人往虚弥境扎进去，大家都没了修为，谁抢到便是谁的。


    叶染唤出灵剑，“走了，去晚了抢都抢不到现成。”


    封钰跳上剑，“不跟你徒弟说一声？”


    “这是我们的任务。”


    “我是说墨清。”


    “他应该也收到消息了吧，等他忙完会跟过来的。”


    封钰挑下眉，坐在剑上，问她：


    “你就这么确定他会来找你？”


    叶染下意识“嗯”了一声。


    封钰幽幽瞅了她半晌，突然冷不丁开口说道：


    “你喜欢上他了。”


    叶染回过头，“什么？不，没有，我觉得你这次看得不太准。”


    封钰睨她一眼。


    “太有说服力了，我都信了！”


    “……”


    “你自己想想，平日里对他纵容过头了吧？谁家弟子这样缠在自家师尊身边的？你还无条件相信他，特别是最近莫名其妙老是发呆，你敢说不是在想他？”


    “……没。”


    封钰怀疑的眼神再次扫过，“你特么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么？”


    叶染滞了半晌，她还真没认真想过。


    潜意识里，小徒弟与其他三个徒弟比，确实和她比较亲密，也最黏她，她对他也确实偏爱一点。


    可能不只一点点，如果其他三人敢对自己放肆，她会忍？


    反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叶染心头涌起别样滋味。她以前以为徒弟对她的好是听话孝顺，哪有想过是男女或者男男之情。


    现在回想起来，不是她对他宠爱过度，而是他对她偏爱。


    在派中时，她与封钰三不五时便下山浪，时常深夜才回，有时甚至还通宵，但不管多晚，每回带着酒意回到山脚下时，总能看到一个固执的身影等在半山腰上。


    叶染说过不用等，但墨清总是这边应着，下一回照旧等她，把她接回御剑峰上。


    平日里寻着好玩好吃的总是第一个留给她，她不收，他还不高兴。叶染那时候便想，就算是条蛇，但这么好的徒弟，心里头还是无比喜爱的。


    既便如今问了出来，她还是习惯刻意去忽略他的感情，也刻意忽略自己心底涌起的莫名滋味。


    她的喜欢也许与徒弟的喜欢相差太远了。


    “喂，问你话呢，又发什么呆？”封钰戳了戳又开始发愣的人。


    叶染回过头坐下，瞄他一眼，老实招了。


    “有……有一点吧。”


    封钰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盯着她。


    叶染别扭的挠了挠头，“那……我要怎么办？”


    封钰翻了个白眼，“喜欢就上呗，多大点事。”


    叶染皱眉，“只是有点意思而已，还没到他喜欢我那种地步。”


    封钰白她一眼，“你意思是担心会伤了人的心？你没看见他现在都要哭给你看了么？”


    “我是说好像没有谈恋爱的必要。”叶染回道。


    封钰语塞了一下，对这个恋爱经验为零，干架经验无数，感情迟顿的人感到无比头痛。


    “像你这样想，还谈啥谈啊，活该你单身几百年，谈恋爱嘛靠的不就是那一点喜欢，一时冲动么。又不是上战场，还理智分析。”


    “这事，没那么简单。”


    “谈个恋爱有多复杂？”


    “不是，我是怕……”


    “你还在纠结年龄？都说他妖龄七百多岁了。”


    “但是……”


    “这里又不是联邦还怕抓你么！”


    “我是担心……”


    “担心啥啊，平日里总不见你担心，这会儿谈个恋爱还犹豫不决，你是这么矫情的人么！”


    “……”好吧，你高兴就好，爱咋说咋说吧。


    “打架没见你怂，谈个恋爱这么怂，就跟初那个啥一样。”


    “……”


    “你意思是，让我试试，接受了再说？”


    封钰一愣，“啊这……对啊，怕啥？”


    叶染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


    “好，我听你的，以后出了什么事你要记得这是你怂恿我的哦。”


    “啊？什么意思？”关他什么事？说清楚啊喂！突然感觉后背有点凉凉的是肿么回事？


    等等。


    等一下。


    他这岂不是算帮了那小混蛋？


    叶染却没有回答他，又问道：“那我要怎么……你不是挺懂的么？”


    封钰回瞪她一眼，“别看我，我上一回谈恋爱也是上辈子，来这里之后女修都没认识几个。”


    叶染扫他一眼，“你真没用。”


    “……”


    “滚，要不是这里女修少，我早脱单了！”


    “哦……”


    “……”


    深吸口气压了压火气，转移话题，封钰问她：


    “你以前有进过虚弥境么？”


    叶染摇摇头，“没有，你说说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封钰双手一摊，“书中就顺口提了下，只知道在里头用不了法术，应该没什么危险的……吧。”


    吧？


    叶染御剑而下，“到了。”


    封钰探头一看，眼前出现一片红色的雾气，也许是白色的，只不过在血月的照射下，闪着红光。


    红雾直接在半空中倾泻而下，汇入了地上的一条河里，而且并没有向四周扩散开，只凝聚在河面之上。


    认真一看，河里的水仿佛就是这红色的水雾气汇聚而成，横贯整个虚弥境，如同把两界一分为二，自成一片天地。


    透过水雾，隐隐还能看到河对面的森林。


    叶染反手甩出一道风刃，直接挥向那红雾墙，凌利的风刃落在雾气上时，只轻轻荡了一丝波纹，然后便直接消失了，似是融入了雾当中。


    叶染：“这是阵法？”


    封钰瞅了瞅，他对阵法也不懂啊，虽然是他写的，但问他知道个毛啊。


    想了想，他回答：“这条河应是由妖魔气还有灵气凝聚而成的河，而且它是活的，一直循环流动，把整个虚弥境隔绝起来，相当于一个天然的阵型吧。”


    叶染盯着红色水雾沉吟半会。


    “不是不能用术法，而是这河中汇聚的灵气已经超过了我们能对抗的限值，一旦使用术法，便会引起河中灵气波动，自身被灵力反噬，所以使不出，妖气魔气也一样。”


    封钰目测了一下河宽，不能飞的话，怎么过去？


    “咱回头搭条桥？”


    叶染白他一眼，“跳过去啊。”


    还搭桥，咋不跟她说要条船？


    “这么远呢，怎么跳？”


    “来，我帮你。”叶染眼神一眯，朝他招了招手。


    “怎么帮？”封钰一脸莫明，却还是老实的走上前，“术法的话，会摔下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染握住手臂用力一甩，整个人直接嗖的一下甩过了对岸。紧接着“砰”的一声落地声响起。


    封钰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指着已跃过河来的叶染，火冒三丈。


    “叶染，你个小混蛋，也不怕把我摔死，在这边受伤又不能用术法治，痛死个人了好吗——”


    叶染瞥他一眼，“你这不是没事么。”


    “没事你个头，扭到腰了，绝对扭到了！”


    “……”


    两人过河后，穿过那层红雾，眼前果然是一片森林，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头的参天大树在血月照射下，格外诡异。


    四下弥漫着斑驳的气息，妖气魔气灵气全混杂在一起，尤其杂乱，隐隐还有一丝阴寒之意。


    莫名有点凉，封钰搓了搓手臂，“那下一步做什么？”


    叶染：“我只想到这一步。”


    封钰：“……行吧，见步行步。”


    “嘭嘭”的打斗声从林子里传来，紧接着几声妖兽的吼叫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朝透着红芒的丛林奔去。


    下一刻，又是“砰”的一声砸地声响起，叶染定睛一看，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半空中直接扎进了地里，扬起好大一片灰尘落叶。


    月色下，前方似闪过一抹白色身影，片刻便消失在了丛林里。


    “喂，死了没？”封钰顺手捡起根树枝，戳了戳坑里一动不动的人。砸得比他方才还要重呢，绝对骨折了吧。


    那地上的人僵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他猛的从地上爬起，看向来人。


    目光扫到封钰身后玄衣镶着红边的身影，微微一抬头对上叶染眼睛，整个人如诈尸般弹起，唰的一下跳开了十几步远，双眼瞪大，满脸都写着惊恐。


    ！！！


    “尊尊尊者，你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叶染歪了歪头，看着这莫名眼熟的人，半会，“哦，是你啊。”


    这浑身上下黑漆漆打扮的人，正是她出关时攻无弦派那只十二阶狼妖。


    “这么久不见，更扛揍了嘛！”


    “尊者，我修为精进了一阶。”他习惯性的往后退了几步，离她远一点，“而且我现在已是妖界的四妖王了。”


    两人闻言眉头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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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这叫什么——


    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功夫，宝物直接砸他们跟前来了。


    叶染顺口夸了句，“四妖王？那你很利害哦。”


    “尊者过奖了。”他弱弱一笑，“谁不知七妖王实力过人，还是尊者您的徒弟，尊者身为三宗门派第一剑修，当时是我……等等，你现也使不出术法了罢？”


    他似是才想起这件事，上下打量叶染一眼，瞬间眸中光芒闪了闪，方才那惊恐的神色也淡了些。


    叶染点点头。


    “嗯，使不出。”


    四妖王闻言长舒了一口气，直接忽略掉封钰，定定的看向叶染，嘴角扬起一抹邪笑。


    “那真是……太好了！”


    “嗯？”


    “嘿嘿嘿！”他朝叶染发出一阵猥琐又阴冷的笑声，“没了修为压制，我还怕你不成，这回你不得乖乖听我的……”


    说着就朝叶染扑了过去。


    叶染：“……”找抽？


    封钰：“……”


    所以，是直接无视他了吗？他的存在感这么低的吗？


    一分钟后。


    “尊尊者，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尊者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哦？”叶染踩着他胸口的脚重了下，“你上一回也这么说的。”


    “我发誓！”他立马举起手，“以后小妖我都听尊者的吩咐，奋不顾身，火里火里来，水里水里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宝物呢？”叶染询问，“不是在你身上么？”


    “尊者，宝物被抢了。”


    “嗯？”脚下又是一重。


    “真真的，没骗您。”他火速扒下腰间储物袋，递了过去，“不信您看，真没在我身上。”


    叶染接过袋子，反手甩给封钰。


    封钰伸手翻了半天，“被谁抢了？”


    “不认识，不过他身上的气息，也是妖兽。”四妖王摇头。


    “长什么样子？”


    “一身白衣白发，反正全身上下都是白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


    怎么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儿耳熟啊？


    封钰一拍大腿，“那不就是幻雪吗？”


    “他也来了？”叶染歪了歪头，“他不是社恐么。”


    “诶那小动物不是对你有意思么？直接问他要回，他准给你。”


    “……”


    四妖王狗腿道：“尊者要宝物，小妖一定给您抢回来。”


    “不是才让人抢了去么。”封钰白他一眼，把储物袋甩回他身上，“我说你选哪不好，非要挑这里来，净找事。”


    “……”


    四妖王弱弱收起袋子，以为对方又要打劫自己呢。


    “这还不是因为七妖王。”说着他抬眼看了看叶染，见对方面色如常，才继续道，“他都杀死三个妖王了，我不到这里来，在妖界必死无疑。”


    他联合大妖王从三妖王处把宝物抢回来，本想用宝物引墨清进虚弥境，然后联手在这里杀掉他，哪知大妖王这么容易就死了，他只得放出消息后逃进了这里。


    在虚弥境还能与之一斗，在外头，对方一爪子过来命就没了。


    叶染拧拧眉，“怕死便投诚嘛。”


    “投诚？”四妖王嘴一撇，“我堂堂妖界四妖王，咱狼妖，从来没有臣服一说，就是战死，也绝不向敌人低下我们高贵的头颅，休想我认他为主。”


    “……”


    叶染二话不说，脚尖力道加重了几分。


    “嗷~”一声嚎叫千回百转，在森林中无限回响。


    “以后我生是七妖王的下属，死是七妖王的死下属，只要七妖王吩咐，奋不顾身，火里火里来，水里水里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封钰：“……”


    说好的绝不低头的呢？还有台词都不换一下，他们妖界的妖都这么没节操的吗？


    “倒也没那么严重。”叶染俯下身，难得认真道：“你只要投诚，他绝不会杀你。”


    “多谢尊者。”四妖王呵呵一笑，“那啥，那尊者能把脚从我胸口移开了么？”


    “哦好的。”


    叶染挪开脚，顺手想拉他起来。对方却嗖的一下挪远几丈，以为她又要打人，吓得脸又白了几分。


    叶染：“……”


    尴尬的收回了手。


    “既然如此，你便出去吧。”


    四妖王神色一喜，不用他帮忙寻宝物？这就放他走了？


    他试探问道：“真的吗？尊者放我走？”


    “啊？你不走吗？”可是战斗力这么弱，留下对她也没用啊。


    “走，走，马上就走。”四妖王猛地从地上弹起来，“立刻就走，我现在就出去找七妖王投诚。”


    “尊者告辞——”


    话音刚落，便跑得没了影，活像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索命一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