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闻言脸色微敛，半会答道：


    “因为……徒儿不想师尊再度被她威胁。”


    叶染一听，微微蹙着眉心，她问道：


    “琴宓……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墨清却答道：“师尊的体质特殊，容易招人觊觎，徒儿不能让她乱说。”


    他答应过她，不会乱杀无辜，可在她面前，他连灭口二字都不敢提，就怕她不喜。


    叶染想了想，多半小徒弟也还不知道她是女的，只知道体质的事情，如果知道，昨天晚上不会和她同处一室。


    她没有再追问，而是转移话题道：


    “你出来那么久没关系么？”


    墨清抿了抿唇，眉心微蹙。


    “所以弟子要尽快抓到她。”


    叶染抬头望了眼忽而暗下来的天空，轻叹口气，劝道：


    “你回去吧，为师能对付得了。”


    墨清眸光沉沉，扯住她的手臂，软声恳求：“我舍不得师尊，师尊别赶徒儿走，让徒儿再待两天。”


    叶染轻笑一声，抬手伸出指尖轻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啊你，你师兄他们都没有这么黏着为师，长大了可是要出去历练的，迟早也是要跟为师分开。”


    墨清闻言神色微变，双目骤然一深，眼帘低垂，一把握住她的伸出的手指，力道倏地收紧，语调忽地沉下。


    “我不要和师尊分开。”


    叶染一愣，看着脸色突然说变就变的徒弟，她按了按额角，这小徒弟一旦固执起来，她是说什么都没用。


    又不是没领教过，这回没窗口让他站，他会站她床头的吧。


    一想到有个人杵在自己的床头盯着自己，叶染就两眼一抹黑，所以——


    顺毛哄一下呗。


    “给。”叶染反手递了串糖葫芦到他嘴边。


    墨清怔愣了一瞬，抬眸看向她，下意识轻启薄唇，叶染顺手把手中的糖葫芦塞进了他口中。


    墨清嘴里咬着颗糖，刚还沉下的眼眸，又染起一抹柔意。


    “师尊不是从来不沾这些吃食么？”


    叶染笑，“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吃的么？”


    墨清咬碎口中的糖葫芦，唇角噙着分明的笑意，甜意从舌间一直流淌至心头，有什么东西填满了他的心口，快要溢出一般。


    “只要是师尊给的，徒儿都喜欢。”


    叶染望向又露出笑容的徒弟，无奈笑了笑。其实有时候还是挺好哄的，一串糖葫芦就能打发。


    墨清凝望着面前的人，心神又开始躁动，他朝叶染又凑近了些，把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她唇边，嗓音带着几分笑意。


    “师尊也吃一个吧。”


    叶染摇摇头，“你吃吧……”


    趁着她开口说话的片刻，墨清把糖葫芦往她口中推了推。


    “很甜的。”


    叶染怔了下，张口咬了块冰糖。


    “嗯，太甜了，怪不得你三师兄那么爱吃。”


    老吃那么甜的，他不胖谁胖？


    墨清视线落在她浅红唇瓣上，喉结滚了滚，抬手捂了捂疯狂躁动的心脏，眼底闪过一抹红光。


    真想……


    真想不顾一切当街就亲下去。


    他敛了敛神色，张口把她方才咬过的那块糖整颗含进了口中，强烈的甜腻漫延开来。


    舌尖卷了卷，他舔了舔唇，眼底的红意敛起，眸光定在叶染的身上无法移开，意味不明道：


    “是呢，很甜，甜到心口了。”


    封钰买完法器出来，见叶染傻愣愣的站在人家店铺侧边，旁边还立着一个眼神都要粘她身上的人。


    封钰暗翻了翻白眼，这么露骨的眼神，就是换了张脸，他都认得是谁。


    敢不敢当着叶染的脸让她看到？


    他有一万句‘我没说错吧’要甩叶染脸上！


    “你俩站人家门口干嘛呢？”


    叶染闻声扭头。


    “又没灵石，进去也只有看的份。”


    她摊摊手，“不如不看。”


    看再多也不是她的。


    封钰抬头望了眼渐暗下来的天色，提议道：


    “准备下雨了，正好找个地方喝下午茶。走了。”


    没走两步，他扭头问，“我零嘴呢？”


    “呃……”叶染眨着清晰的大眼，“吃了。”


    封钰无语横她一眼，“方才买的时候又说不要，转头就吃了，口嫌体正直。”


    “……”


    天边的光芒渐渐被乌云遮盖，灰暗的天幕笼罩着上空。


    雨前的骤风吹过长街，带着几缕凉意。


    街边小贩开始利落的收摊，整条大街的行人加快了脚步。


    街上挤挤攘攘，封钰瞥见前方悬挂着精美的彩旗，门前人来人往，空中飘来一缕茶香混着酒香。


    “这家茶楼看着挺热闹的。”封钰兴致勃勃，“就这家了。”


    店家小二引着三人上了楼，寻了个空桌。


    三人坐了过去，没一会茶点就端了上来。


    叶染端起杯盏，轻嗅了嗅。


    “茶混着酒。”


    她尝了口，点点头，“挺好喝的，清清淡淡，不会醉人。”


    封钰饮了口，喟叹一声，背靠在椅上。


    “甜酒嘛喝再多都不会醉，惬意……”


    墨清见状，端起茶盏，踌躇了一下，想喝又不敢喝。


    他满十八岁那年，三师兄偷偷带他下山喝过酒。


    他实在好奇师尊平日里喝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隔三差五就和封钰下山，于是忍不住便试了两口。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记不太清了。


    据苏言一后来跟他说，他酒量极差，一口便能醉倒。


    酒品也极差，喝醉之后把人家酒肆给砸了，还闹着要找师尊。


    苏言一又打不过他，最后哄骗他回去找师尊才安静下来。


    听苏言一抱怨说扛他回去的时候，他半路醒来赖在半山腰的凉亭里死活不愿走，说要等师尊回来。


    如此闹了大半夜，直到被池澜发现，直接一巴掌拍晕了他。


    两人被池澜罚抄了一百遍门规，爬了三天的青石阶。


    之后苏言一再也不敢让他沾半滴酒。


    叶染望了眼盯着茶盏出神的徒弟，习惯性想阻止他喝酒，突然又想起他都几百岁了，可以喝酒了，咽下口中的话。


    再说了，这也不算酒，充其量带点儿酒精的饮料。


    封钰扫了几眼周围，朝叶染巴眨下眼问道：


    “喂，有发现什么没有？”


    叶染摇摇头，“没呢，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待几天了。”


    封钰端起杯盏轻碰了下叶染的杯子，两只杯子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预先祝我们一夜暴富！”


    o(*￣︶￣*)o


    叶染浅浅笑了声，她连钱到手后要买什么都想好了。


    墨清见状，捏着杯子的手动了下，最终还是忍住了。


    封钰放下茶盏，见墨清捏着杯子动也不动，想到叶染对未成年人的各种限制。


    他笑问，“怎么了？你家师尊还不让你喝酒啊？”


    他望向叶染，“你这管得也太宽了吧。”


    叶染无辜眨眼。


    “我没说不给他喝啊，而且这也不算酒吧。”


    墨清抬眸看向她，眼里闪着些细碎光芒，师尊总算把自己当成年人了么？


    “我担心会醉，不能喝。”


    封钰道：“只是带点酒香的茶，还能醉人？酒量再差的人都能喝上几壶。”


    酒精含量都达不到醉驾标准吧，算什么酒？


    叶染抬手给两人续上。


    “有点甜，可以试试。”


    墨清坚定摇头。


    “还是不喝了吧，免得醉了。”


    要是失去理智，冒犯了师尊的话……不敢想象后果。


    封钰捏起块茶点塞进嘴里，叹道：


    “酒都不能喝，人生少了一大乐趣。”


    “醉酒确定难受，宿醉要人命。”叶染扒拉过茶点放墨清面前，“吃点糕点好了。”


    封钰瞥她一眼，感慨。


    “所以修仙就有这点好，运转灵力散散酒气就行了。”


    叶染：“醉得一塌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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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哪里还记得醒酒这回事。”


    封钰也不与她辩，端起茶盏碰了下，转头挥手让人又上了两壶。


    墨清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互动，心里头郁闷万分，捻起一块糕点，不是滋味的嚼了嚼。


    眼见两人一连喝了几壶，完全没有半点醉意。


    他端起眼前的茶盏，舌尖轻点了下，确实有点甜，混合着丁点酒味，凤眸眯了眯，浅尝一口。


    封钰见状，眉一挑，“你不是不喝么？”


    墨清：“尝尝味道。”


    他把杯中剩下的酒水饮完，扭头对叶染道：


    “师尊说得对，挺好喝的。”


    封钰翻翻白眼，小声哔哔了句。


    “她说什么，你不是说对？”


    叶染：“……”


    她顺手给两人续上，对墨清道，“没骗你罢，只是带点酒味的茶。”


    说着扭头望了眼窗外的细雨。


    “看来这雨还得再下一会。”


    话刚说完，肩头蓦地一重，叶染愣了下，转过头一看，下一刻被强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搂住了腰，一把捞进了对方的怀里。


    墨清半眯着双眸，头埋进她颈间，嗅着她身上的气息，薄唇吐出滚烫的酒气。


    “……师尊，师尊。”


    叶染眉梢一抬，察觉到徒弟浑身发烫，她抬手探了下他的额头。


    “见过酒量差的，没见过酒量差成你这样的。”


    只是加了丁点酒精的茶水而已，这都能醉。


    封钰见状瞪大了眼，将杯子搁回桌上，认真打量了一下对方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啧了两声。


    “还真能醉啊？”


    叶染嗅着颈项间的酒气，也有些无语。


    “真的一口就醉了。”


    封钰一脸兴奋好奇。


    “头一回见有人一沾酒就醉的，这叫什么？酒精不耐受？”


    “师尊，师尊……”墨清搂住叶染的腰身，头往她颈脖蹭了蹭，口中低低“师尊师尊”的叫着，滚热的吐息拂在叶染的脖子间。


    叶染侧了侧头，抬手准备用灵力给他消消酒气。


    “哎别吖……”封钰伸手制止住她的动作。


    叶染抬头以眼神询问：“？？？”


    封钰微眯起双眸，脸上带着几分看戏的表情。


    “啧，人家许是头一回醉酒罢，喝酒没点醉酒的经历，人生都不完满。”


    他就不信这货喝醉了会老实，这回叶染还能眼瞎？


    当然，他不否认他想看八卦的心情。


    叶染斜他一眼。


    这种经历不要也罢。


    “也行。”


    她转念想想还是收起了灵力，这般差的酒量，当个教训让他记住以后都不敢碰酒。


    捞起扒住自己不放的人，叶染转头对封钰道：


    “回去罢。”


    封钰利落站起，付了账，掏出两把伞，递给叶染一把。


    见对方不接，他冷哼一声：


    “咋的？你还想飞回去啊？”


    不是她说的饵就该有饵的样子么，不招摇过市怎么引人注目？


    叶染语塞了下，接过了伞。


    伏在叶染肩头的人抬起头，不悦的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抹血色，声音冷沉开口：


    “不准这般对我师尊说话。”


    封钰：“……”


    果然喝醉了还是个师尊吹。


    他“啧”了一声，故意刺激他：


    “我就是这般与你师尊说话，你管得着么？”


    墨清撩起眼皮，眸中红芒更甚。


    “你想打……”


    后面的话尚未吐出，嘴就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捂住。


    “嘘，这是大街上，别吵吵。”


    虽然脸变了，但他们的声音可是没变，难不保刚好就被人发现。


    叶染抬头对封钰道，“你跟一个喝醉的扛什么？走吧。”


    封钰扫她一眼，懒得反驳她，顶着伞走进了雨幕里。


    墨清拉下她的手，眼帘垂下，双手掰过叶染的脸，声音微哑：


    “师尊不要看他，只准看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