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 84 章

作品:《刻春闺

    一旁的胡子拉碴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人一身浅蓝锦衣华袍,上面绣着松鹤报喜的暗纹隐隐流动,腰间八宝掐丝腰带,不同其他公子戴玉戴金,他的腰间稳稳挂了一颗木珠坠在一侧。


    “你是........崔遮?”


    认出这人后,翟行迁连忙站了起来,“崔兄好久不见,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快快坐下,你来扬州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让我这个东道主的面子置于何地呀?”


    等人坐下之后,翟行迁为他添酒。


    “我这一次来扬州也是误打误撞,也碰巧来顺路探一探故友应该是我提礼上门才是,怎么还好麻烦你?”


    翟行迁本来还想喊小二再上些好酒好菜,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后又止住了声音。


    “这么客气做什么,当初我在京都赶考时多受你的照拂,怎么还能要你的礼。”


    崔遮现在来找他,当然也不是为了单纯叙旧的,翟二少爷和那女掌柜有过绊子,这件事满扬州城都知道,都不用他费心思去查什么。


    “这一次春闱你不参加吗?怎么现在还在扬州?”然后又上下看了他一眼,“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之前那个风流多情的翟二少哪里去了?”


    翟行迁的眼神不自觉黯淡下来,将自己的右手藏在袖子里遮掩着什么。


    就算他不藏,刚刚崔遮也已经看到了。


    他断了两根手指。


    谁有那么大胆子能折断京城首富弟弟的手指?还是说,这就是与那个女人作对输了之后的下场吗?


    他苦笑一声,“我现在可不比你这状元郎潇洒。”


    崔遮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又笑了起来,拿起酒杯递了过去,“你那位美娇娘怎么样了?家里的人可是同意你纳妾了?”


    胸口处传来一阵闷痛,翟行迁将自己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死了。”


    崔遮止住了话语,脸上也没有了轻佻的表情。


    “她给我生了一个儿子,不过百日也没了。”


    他眼角缓缓落下一滴泪水,像是这段日子流干了泪一般再也挤不出第二滴了。


    “节哀顺变。”


    “这世界上美人多的是,你的正头娘子若是有些良心肯定会同意让你再纳几房的。”


    崔遮对安慰人的话实属说的差劲,只好转移话题。


    想起旬兰茹,翟行迁的心里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她跟别人跑了。”


    眼前的男人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崔遮愣愣的坐在一旁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有些尴尬。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带上了一丝温和的笑拍了拍翟行迁的肩膀,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早晚都会有良配的,但你现在如此丧气,长此以往可就真的废了。”


    “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往后看才是。”


    翟行天突然伸出手满桌子找酒,不管大杯小杯全部喝了个精光,怎么劝都没有用,最后还是崔遮付的钱。


    “这块木头多少钱?”


    一袭粉衣的少女站在摊位前,向那摊主询问道。


    “哎呀,姑娘,你这可是好眼光,这块木头可是千年沉香木,大有来头。”


    金兰微皱眉头,看着手里这块木头也不是很大的样子,她只是问一个价格,这个人在胡扯什么?


    将手上的一锭银子扔下后,金兰转身朝着一旁走去,还不等她走两步,胳膊突然被人死死抓住了。


    “是你!是你害的燕儿!”


    翟行迁紧紧盯着她胸前的那把金锁,“你是不是去过翟家后院!有人说看到你进去了!就是因为你燕儿才出的事对不对?!”


    “我儿子也是被你害的早产!你这个毒妇!”


    在看清来人的面庞时,金兰的眼神突然黯下来,动作也不再挣扎,从袖子里摸出一根毒针。


    一旁的崔遮将翟行迁拉了过来,“不好意思啊姑娘,他喝多了胡言乱语,你不要当真。”


    人群越围越多,金兰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思考着大庭广众之下出手不被发现的几率有多大。


    “就是她!那天她穿了一身黑衣服!”


    翟行迁一只手死死抓着金兰的衣袖不肯放开,金兰的指尖闪过一丝银光。


    “在吵闹些什么?”


    翟行迁听出了褚红的声音,立马松开了那人,踉跄在崔遮怀里,一根手指指向她。


    “你这个毒妇!”


    金兰快速的将银针收起来,跑到褚红身边,眼睛微红,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


    褚红将她护在身后,看着眼前那半根指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对读书人来说,手指无疑是最金贵的,这么大的羞辱,还真是连死都不让他痛快。


    翟行迁真是喝多了,见谁都开始骂毒妇。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有些口不择言了。”


    不等崔遮想完,便认出了褚红是归月居的那位女掌柜。


    “如果不是你,兰茹就不会离开我!燕儿就不会出事,孩子会平安降生,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没有来扬州前,我们翟家是何等风光?自从你来了扬州之后,我们一退再退,现在更是害得我家破人亡!你为什么要来扬州!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一旁的人议论纷纷,“听说翟家二娘子和情夫跑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是说被一纸休书赶出翟家了吗?还沉塘示众了呢。”


    “不是说她还是女子学堂的夫子吗?怎么品性如此恶劣?”


    “如此不检点的人,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翟行迁又哭喊道,“都是你那个女子学堂搞的鬼!是你教唆她的!不然她怎么会离开我……”


    不等他说完,褚红的巴掌就先到了。


    “你还有脸提兰茹?如果不是因为你自私多疑胆怯,又怎么会害得她如此声名狼藉!”


    “你不敢冒火救人仅凭一件破衣料就污蔑别人是情夫,听信小妾谗言冤枉兰茹沉塘,桩桩件件我有一句说错吗?”


    这个时候他的酒才像是醒了一些,捂着半边脸,愣愣的看着褚红。


    褚红看了一眼四周的人,心里的怒火更甚,“她这一辈子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背井离乡不说还要被别人指指点点。”


    翟行迁回过神来,拦住了褚红要走的路,“你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


    “我去跟娘子道歉,是我错了,我接她回翟家,我再也不和她吵架了。”


    见他不依不饶,金兰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以为金兰害怕了,褚红的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金兰看了一眼,缓缓低下了头。


    “做梦去吧,你下次再见到她即便是三跪九叩她也不会看你一眼。”


    褚红牵着金兰从人群中走出,若是换做往日,一定要再喊一些家丁狠狠揍他一顿不行。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算翟行迁现在这副样子也褚红可怜不起来,不过是恶有恶报而已比起旬兰茹遭受的那些,他现在这个样子算得了什么。


    眼前突然有些发黑,胸口处隐隐绞痛起来,还来不及说句什么褚红便倒了下去。


    “姐姐!姐姐!”


    看见褚红嘴角的那丝血迹以后,搭在自己手上的手似乎也变得冰凉起来,不再有刚刚的暖意。


    苏宁玉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袖子上还沾了半杯残茶,他看了一眼对面看好戏的崔遮,然后将地上的褚红抱起朝着一旁的医馆跑去。


    “不要睡!你有话对我说是不是?”


    金兰紧紧跟在身后,一手紧紧握着褚红的衣袖,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来。


    崔遮站在一旁若有所思,这位女掌柜看着像是身有顽疾的样子,怕是活不长了。


    想到苏宁玉,他的嘴角勾了勾,苏大人也是个情种呢。


    “爪牙竟然也长了人心吗?”


    褚红醒来的时候,视线还是有些模糊,喉咙有些痒意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把一旁守着的金兰惊醒了。


    “你醒了?还有哪里痛吗?”


    像是哭过一样,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些沙哑。


    褚红摇摇头,咳嗽声依旧止不住。


    金兰去旁端了杯温茶来,褚红连喝了几口嗓子才感觉好一点。


    “那个翟行迁实在太可恶了!满嘴胡言乱语不说还把你气得毒发,我要去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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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


    褚红一口茶卡在嗓子眼里,金兰连忙拍她的后背,把那一口水咳出来才好一些。


    “小小年纪怎么满嘴打啊杀啊的。”


    低头看到了一旁放着的《江湖儿女情》,原来是被小说教坏的。


    “咳,画本子以后要少看,多看一些李白杜甫的诗不好吗?”


    金兰并不知道李白杜甫是谁,她现在担心的是褚红的身体,那个人告诉她已经在准备回南诏了,就是不知道褚红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早就听说扬州的瘦马非比寻常,如今一看确实娇美。”


    “王兄这才是看了第一个就如此沉迷其中了吗?”


    “当初是谁说扬州偏远地方哪里比得了京都的花魁动人,怎么这么快就变了说法?”


    几个公子哥身侧围着一群莺莺燕燕,好不潇洒。


    崔遮又从京都喊了几个纨绔过来,今日专门在此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世子殿下,许久不见。”


    崔遮对一旁的身穿锦衣的男人敬酒,那几个纨绔登时便没了声,这里面没被陈墨打过的简直少之又少。


    陈墨没说什么,将自己眼前的酒一饮而尽。


    翟行天进来的时候满脸皱眉,却还是不得已堆出笑容,“谢过崔公子将小弟送回来。”


    崔遮摆摆手,示意歌舞散去,将怀里的美人赶去了其他地方,打听起了褚红的事情。


    “你是说这个女掌柜没有其他的亲人,只有一个妹妹和一个下落不明的弟弟?”


    翟行天在一旁点点头。


    面前的男人若有所思,如果这女掌柜要是死了,这万贯家财只能留给妹妹,如果他能做的入幕之宾,往后百年崔家都不用再愁银两之事。


    “好,我知道了,谢谢翟会长告诉我这些,你放心我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等翟行天走后,崔遮忍不住大笑起来,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看向一旁的陈墨。


    “话说这女掌柜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你说若是我上门提亲,她应是不应?”


    陈墨抬眼看去,一双如墨色的眼睛里有些冰冷。


    “崔二这是又动情思了?你堂堂清河崔氏还娶不得一个商户女子?”


    “说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就算是妾,这高枝那女掌柜怕是都要牢牢抓住。”


    那几个纨绔子弟起哄说道。


    “也是,在落入险境时怎么会有人不应呢?”


    自言自语完后又轻视一笑,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陈墨身上。


    “还是要多谢世子告诉我扬州这里有大鱼,不然我哪里找得上翟会长这样的帮手。”


    陈墨淡淡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幽幽的说一声,“赘婿可没有那么好当的。”


    这话让在座几人全部哄堂而笑,更有甚者觉得陈墨是想融入他们。


    “世子这笑话开的未免太玩笑了些。”


    “就是,崔兄好歹也是长得堪比徐公,更别说他清河崔氏的身份了。”


    “你还别说,要是崔兄在这里当了赘婿,指不定他爹要发多大的火,别到时候整个崔氏一族都以你为耻,不惜千里迢迢,也要将你杖毙在这里。”


    崔遮只当这是个笑话,看来时隔多年,人终究都是会变的。


    陈墨站起身,临走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崔遮随意点点头,“殿下慢走,我就不送了。”


    褚红打算去京都一趟,找找那个便宜的太子殿下,看看能否扳回一局,将行李简单收拾好后,坐在一旁的书桌一侧,将抽屉拉开后,里面放着一把断掉的琵琶。


    屋里的烛火不停摇曳,女人的手指轻轻抚在上面,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锋利。


    顺便也将这件事画上句号吧。


    “褚掌柜!”


    褚红的手从琵琶上移开,抬脚往门外走去。


    二牙灰头土脸的跑进门,脸上被熏的漆黑,“女子学堂着火了!”


    褚红脸上一变,跟着她往城南跑去。


    “前几日的时候就有一些人来闹,说女夫子伤风败俗,还有许多人年后的时候更是勒令不让家里的孩子再来女子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