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走夜路

作品:《被怪物饲养后

    车厢内安静了一瞬,林书渝听着这个不算陌生的词汇,平静地开口:“原来如此。”


    “你似乎不是很惊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孟山慈挑了挑眉,“不过也是,能接触到这个圈子的或多或少都有听说过。”


    咔哒。车钥匙拧动的声音响起,孟山慈手指在车载屏幕上轻点,调出导航来,延续未说完的话:“从梦境中带出的伤口多半是逐渐加深的,刚才我粗略看了看,还没到产生创口的地步——只不过要是现在就严重成那样,这个滇水镇我们也没必要去了。”


    毕竟人都快死了,还去费劲调查些什么劲呢?倒不如早早准备后事,以防落得个不体面的死法。


    林念不喜欢这句话带着的深意,又开始呲牙咧嘴起来:“不准咒我哥哥!”


    孟山慈好似如梦初醒般一拍脑袋,先是朝林书渝歉意地笑了笑,紧接着又用哄孩子的语气道:“抱歉,是我说错话了,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鬼婴不依不饶的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了回去。林书渝点了点头,并不是很在意对方的措辞:“我明白了。依你看来,我还能撑多久?”


    “原先预计的是三日,但看你带着的这只小鬼婴,我又有些不敢确定了……”孟山慈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时限,“最迟也是五日,具体多少要看那尊菩萨对你的兴趣。”


    听着这话,林书渝的心不由自主的沉下了三分。


    那就有些糟糕了——根据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就没有一次招惹上来的东西对他兴趣不大的。


    孟山慈对新同事丰富多彩的过去一无所知,继续说着这次的计划:“解铃还需系铃人,最好是找到那尊邪菩萨的代理人或者和本尊谈判,如果找不到的话,可能得麻烦点。”


    “怎么个麻烦法?”前头那个方法也在林书渝的计划之内,只不过他还挺好奇工作室平日里的作风,便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是犯点杀孽啦。”孟山慈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它很显然是想带走你,这种可比恨意好解决多了,找个替死鬼便是。实在不行,偷偷和人换个壳子,总归能躲个三年五载的。”


    说到最后,她顶着林书渝投来的惊讶目光,又很严谨的补充了一句:“只不过这是下下策,换个壳子多麻烦……还是得从根源解决。”


    林书渝张了张嘴,过了好几分钟才真情实感的给出了评价:“那我们工作室的作风还挺自由的。”


    泥偶总算是听不下去了,直接降落在两人的中央,试图挽回工作室的整体形象:“你别听她胡说——孟山慈!不要把我们说的像法外狂徒一样!”


    孟山慈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在老板的死亡凝视下轻飘飘的给自己打了个补丁:“好啦,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没有人会真的相信的。你说对吧,新人小哥?”


    林书渝缓缓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并不太相信这只是单纯的玩笑话。


    长期和鬼打交道会逐渐忘记自己的人类身份,道德观念也一同淡化——就连他都是如此。


    若是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境地,孟山慈一定会启用这个“开玩笑”的计划。


    泥偶看清了他的表情,瞬间更绝望了,有些虚弱地飘到了他的肩头,斗篷也配合着焉焉地搭在身上。


    “我说的不过是杀几个为虎作伥的伥鬼,冤有头债有主,真要较真地讲还为这个社会做贡献了。”孟山慈颇觉好笑地戳了戳泥偶的斗篷,抬头看向林书渝时表情严肃了些。


    “小哥,真到自己小命不保的时候可要记住,心慈手软的人可没什么回报。”


    林书渝垂眸,语气平淡:“我明白。”


    出发前的短暂闲聊到此为止。林念还没卸下对孟山慈的防备,一直紧紧抓住哥哥的衣袖。直到强行压抑下去的困意卷土重来,才依依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林书渝一直观察着林念的状态,确认他又睡过去后将青蛙叫了出来。腹中空荡荡的青蛙整整小了两圈,还没等林书渝下令,就自动自觉地张开嘴,将鬼婴吞了进去。


    微不可查的吞咽声响起,青蛙如同被撑大的气球那般胀起,恢复了原先的大小,又沉默着一头扎回了背包之中。


    孟山慈用余光看完了这边发生的一切,在那青蛙过分艳丽的表皮消失在拉链后才开口说道:“你的弟弟似乎不是普通的鬼婴。”


    寻常鬼婴依附在自己的骸骨之上,没有办法离开自己的供养地太久,也没有太高的灵智。而林念目前看起来太“活”了些,情感丰沛,话语流利……甚至需要睡眠。


    车窗外的街道一片空荡,只剩下红灯孤零零的光。孟山慈踩下刹车,饶有兴致地猜测:“让我猜猜看,那只大青蛙是你弟弟的胎衣?”


    动物在出生前表面都会覆盖一层薄膜,在出生后才会自然脱落。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


    “他还在孕育中?”


    孟山慈眼底的好奇越来越重。一只脱离了母体还能继续生长的鬼婴……她实在是很好奇,等孕育的过程走到尽头之后,诞生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书渝抬眼,与她的眼睛对上,冷冷道:“开车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显而易见的,这是他的“逐客令”。


    红灯开始闪动,变换成了绿色。孟山慈耸了耸肩,十分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前方。


    他们已经开离了市区,凌晨的街道上几乎没有别的车辆。车厢里安静得有些折磨人,直到道路两边的树逐渐多起来时,孟山慈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说起来,你的眼睛很特别。”孟山慈点了点自己的眼眶,“阴阳眼?”


    “可能?我没研究过。”林书渝也跟着抬起手来碰了碰自己的眼睛,“我不确定我能看见鬼是因为家里人还是因为这双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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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看见鬼就算是阴阳眼。我还挺羡慕你们的,常见的开眼法子对我来说没有用,每次出任务都得带点牛眼泪。”就像是要应和她所说的话,放在置物槽里头的小瓷瓶与匕首撞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没什么好羡慕的,有时候看不见才是好事。”林书渝望向前方,声音里多出了几分真情实感,只不过视线似乎并没有准确落点,或许是回忆起了自己与鬼天天打交道的日子。


    鬼是一种很执着的生物,而它们判定仇恨的方式也异常简单——只需要对视,它们就死死盯准了你。他高三那会太累,懒得演戏,那段日子里面面每天都被迫加好几餐。


    “倒也不能这么说,能早些看到总比真的到眼前了才看见好的多。”孟山慈将方向盘向右打满,开过一个拐角,“说起来,我刚刚就很想问了……”


    车灯破开黑暗,直直照向前方。黑发青年的眼瞳有些涣散,维持着微微抬起头的姿势,就像是在凝视着某个别人看不见的物品。


    “——你在看什么?”


    哒。哒。被晒焦的树叶砸到车窗上,与玻璃相撞,发出细微的声响。林书渝望着异常地停滞在车窗表面上的树叶,墨黑色的眼瞳中倒映出一大片猩红。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不明所以,打开了雨刮器,将这两片违背了自然规律的树叶扫落。


    机器运作的咔嗒声响起,但貌似还有别的声响混杂在里面。又是一个拐弯,道路两旁重新出现了路灯的影子,投射下来的光线照亮了前方的路——同样照亮了林书渝眼中的倒影。


    半只喜鹊倒挂在车头,庞大的身躯几乎遮挡住了大半个车前窗。染血的喙伴随着车辆的起伏在玻璃上轻敲,象征着死亡的灰白色眼瞳凝视着车子里的人,时不时颤抖几秒,证明它还“活”着。


    只剩下一边的翅膀耷拉下来,上面的羽毛已然所剩无多,露出下方腐烂发脓的皮肤。锋利的尖爪被鲜血染成红色,里头的骨头似乎被彻底抽离出来,在雨刮器刮过时软塌塌的随之摆动。


    这一切,这辆车上都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没有得到回应的孟山慈有些困惑地放慢了驾驶速度,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再次开口问道:“前面有什么东西吗?需不需要我靠边停车?”


    喜鹊忽然挣扎起来,羽毛哗啦啦掉了一片。它用仅剩下的半边身子艰难地向车顶爬去,在留下暗红色血痕的同时也让出了视野。


    下一个拐角处,坐在竹篮中的五手菩萨怀抱着喜鹊剩下的半边身子,靠下的两只手轻轻梳理着它凌乱的羽毛。如果忽略掉那诡异的第五只手,整幅画面或许可以称得上温情。


    菩萨没有抬头,就像是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偶然。但林书渝知道,它在等待,等待着有谁点破它的存在。只有这样,它才能从一个人的幻觉变为集体的真实。


    “继续向前开。”林书渝轻声道,“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