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 169 章

作品:《孤女淡月

    旖旎的黄昏将二人指尖缠绕的温度传导得更温柔了些。


    许恒先是一怔,随后眼眸深邃地望向前方,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反客为主,手指主动收拢,将她的小手牢牢攥入自己的掌心。手下稍稍用力,那股专属于他的占有欲尽显。


    “带你去个地方。”


    他牵着她,穿过逐渐亮起灯火的热闹街巷,来到一处相对清雅的街角。


    那是一间酒楼,门面簇新,匾额上题着“揽翠轩”三字,四周被建筑遮挡,倒是瞧不见一丝海中景象。他带着她一路行至二楼雅座。雅座旁的窗扉正对远处青黑色的山峦。此刻暮色渐浓,山巅之上,一片茂密的树林在最后的天光与初升的月色映照下,竟呈现出一种朦胧如雪顶般的奇异美景,与此前他们走过的温暖人间相映成趣。


    “呀!真美!”淡月眼眸一亮,娇俏地松开他的手,几步便冲到窗边,仔细欣赏起这独特的美景来。


    许恒没有立刻跟过去,而是停在门口,与恭敬候着的小二低声交谈。


    “客官,您二位用些什么?”小二殷勤地问。


    许恒的目光仍落在窗边那个窈窕的身影上,口中却流利地报出几个菜名:“清蒸海鲈鱼要鲜活的,白灼菜心,蟹黄豆腐羹,再加一碟桂花糖藕。” 顿了顿,又补充,“藕要粉糯的,糖浆不要过甜。”


    这些,全是她平日偏爱的口味,甚至注意到了她吃桂花糖藕时对口感那点不易察觉的小挑剔。


    她虽背对着他,没被发现的唇角却不自觉地向上弯起,心底软成一片。


    “你若喜欢,我们可以天天来。”许恒悄然走近,声音伴随而来。


    淡月摇摇头,转过身,眼中多了几分清醒:“太招摇了。这样的好地方,一次便足够记在心里。”


    他们身份特殊,若是成为某一处的常客,定会惹来麻烦。


    许恒的眼眸,难得多了一抹低落之色。


    这极其细微的动容,被淡月看了下去,她明白他在顾虑些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主动上前,再次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许恒,”唤他的名字时多了一丝拖曳上扬的尾音,“我与那位枫大人,并非如你所见一般。我接近他,亦或是接近他的妹妹,都是为了救青墨。徐老汉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只有他们才是我力所能及的突破口。只是几天相处,没想到林兰与我投缘,这才有了相邀之事……”


    她简略而坦诚地交代了与林枫结识的经过,提及了林兰的依赖,甚至提到了今日从林枫那里得知的关于徐老汉与那幅神秘画作的惊人关联,以及自己试图追查封启之死的意图。一五一十,没有半分隐瞒。


    只不过,她自己多日来被其冷言冷语的委屈却只字未提,她似乎是自己消化了,又似乎是不想让那些不愉快给他再次带来压力,打破此刻难得的和谐。


    手指无意识磋磨他手背的动作,带着深深的亲昵与依赖。忽然,她的指尖触碰到一处微微凸起,质地粗糙的皮肤。


    她话语一顿,低下头,将他的手翻转过来。


    一块圆形的疤痕,颜色颇深却很新,那样出现在他左手虎口往下的位置。


    “这是怎么弄的?”她蹙起眉,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那疤痕的边缘:“可是……火苗烫的?”


    许恒没有收回手,反而将她此刻的担忧和心疼尽收眼底,嘴角压不住笑意,他点点头,没有遮掩,“对,前两日试制新的船钉卡榫,火星子没留意,溅上来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惹得淡月阵阵叹息。


    此时桌上的佳肴已经尽数上齐,她却没有心情去品尝。“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事?” 她不理解,“我们的钱财是足够的,不需要像阿山他们那样,为了生计去拼这些危险的活计。”


    “不是为了赚钱。” 他看着她,眼神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深邃,“先来吃饭。”


    淡月本来眼神凝重地摇摇头,却还是被他半推半就地坐好。眼前的碗里被夹满了菜肴,就连鱼肉都是被他仔细剔好刺才放过来的。


    在他浓烈的注视之下,她将鱼肉送入口中,鲜美的味道,可她的眼神还是充斥着担忧。


    许恒一边继续为她布菜,一边说道:“徐老汉那人刁钻,既然和你有了约定,我不便再参与,索性去寻其他路子。那日,你发现那座神秘山峰,回来之后我就在想,如何做才能脱离岛上那些看不见的眼睛。阿山说岛上的船只管控极严,所有能出远海的船,龙骨和关键结构都有特定的标记和工艺,靠修缮或偷盗现有船只离开,风险太大,几乎不可能。”


    淡月停下了筷子,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仿佛猜出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所以,我和阿山阿海,这些日子并非只在打零工。” 他压低了些声音,目光投向窗外,“我们在勘探地形,收集材料,学习从伐木到处理木料,从铁器锻造到绳索编织。”


    他顿了顿,迎上她逐渐睁大的眼眸,说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计划:“我想,自己造船。”


    “不是能在近海捕鱼的小舢板,而是能真正穿越远海,抵御风浪的船。” 他的眼神锐利而坚定,“地点选在山峰背面的隐蔽山谷,那里林木茂密,有合适的木材,也有溪流可以运输。从那里下水,借着洋流和季风,或许能绕开岛上的巡逻视线。”


    自己...造船...?


    还要从山峰的背面...驶离?


    “你...你们上了山?”淡月的震惊不亚于刚刚所见万年的死火山在眼前喷发。


    “对。”


    “什么去的?危险吗?”


    “趁你睡着的时候。”


    “……所以呢?危险吗?”她着急于他的避重就轻。


    “危险。”


    一口倒吸的凉气,让她彻底感受到了寒冬的杀伤力。他还在执着于为她褪去鱼刺,可她已经没有任何进食的心情。


    她收起所有表情,很是严肃,“人,我们要救。岛,我们要离开。可是在此之前,你必须保证安全。”


    见状,许恒也坐得笔直,语气中有一丝破天荒的俏皮:“我知道了,郡主殿下。”


    扑哧——淡月被他惹得再一次笑出来,这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她内心的情感起伏已经来来回回好几次了,可说到底,她还是没办法对他真的生气。


    “接下来,你们打算如何?”


    许恒思索片刻问道:“月儿觉得,我们所做之事可成吗?”


    她眨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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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内心早就有了想法,可却不想说。


    轻笑之声传来,她也被面前的男人看得透透的。


    “青墨最近一天一幅画作流入市中,已经成为炙手可热的画中能手,如此可见,他的性命倒是不用担心。只是徐老汉意图不明,态度难测,还是要尽快将青墨接回为好。”


    淡月赞同。


    “我这边的进展也算不错,阿山和阿海都是很可靠的帮手,不出半月,定会有个雏形。月儿放心,我们都会注意安全的。”


    话已经被他说满,她也不便再多啰嗦,气氛稍缓,她的目光落在金灿灿的蟹黄豆腐上。许恒很自然地舀起一勺豆腐放在她的碗里,然后轻轻说道:“近几日,我的态度不好,让你烦忧是我的错。”


    而后,又是一勺糖藕落入碗中。


    “若是月儿心里不爽利,要打要骂要惩罚,我都欣然接受。”


    淡月看着碗里从开始就堆积起她爱吃的菜肴,还有中途他细心解释的这些话语,不难猜到,他不说或故意疏离,是因为怕自己担心。仔细想来,也没有那么生气了。她笑了笑,没有回应他的致歉,而是看着菜肴道:“你倒是还记得,我从小到大最喜欢吃什么。”


    许恒闻言,放下筷子,眼底带着穿越时光般的笃定:


    “当然。”


    “你的喜好,无论几辈子,我都不会忘。”


    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完全降临,街上大多是行色匆匆赶回家的人。淡月忍不住在心里头想着,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变得不再轻易和他置气,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解决而非逃避,更不会让许多负面情绪侵袭自己的内心。


    她,长大了。


    许是经历了十年的洗礼,又许是,他们被老天爷安排得密不可分的经历,让她的性子逐渐稳定起来。


    翌日。


    淡月准时出现在徐老汉的家门口。


    “谁?”院内沉重的声音传来。


    “是我,我一个人来的。”


    再次踏入那间临海小院时,淡月心头不由得一沉。


    不过短短时日,徐老汉的变化大得惊人。上一次见他,虽也拄着拐杖,步履蹒跚,但脊背尚算挺直。而此刻,他坐在院中那张破旧的藤椅上,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大半精气神。原本花白的头发几乎全白,稀疏地贴在头皮上,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更深了。他往前走了两步便不得不停下,胸口剧烈起伏,发出破风箱似的喘息。整个人笼罩在一股沉沉的暮气与病气之中。


    “进来吧。” 徐老汉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头也未抬,只从喉咙深处挤出苍老沙哑的三个字。


    淡月跟随他,一步步挪向那间低矮的屋子。还未完全踏进屋内,前方沉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已经查到我和封远山的关系了吧。”


    不是疑问,是陈述。


    那股被彻底看穿的感觉,让淡月非常不适。但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既然对方开门见山,她也无须迂回。


    “是。” 她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声音清晰,不卑不亢,“不仅查到了,我还亲眼看见了那幅《旧梦》。”


    “旧梦……” 徐老汉低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