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作品:《穿书之我删档重来》 一城春日围猎总是在漫长的期待中拉开帷幕,又在意犹未尽中仓促收尾。
春猎的最后一天,钟期找来了“流民”。
以命为押,向天鸣冤。
天子一怒,万臣跪伏。
言官进谏,武官请命。
生旦净丑,粉墨登场
……
看似群臣激愤,天子怜民的场景,却只是在钟期等人提前多月细细推敲牵引得来的,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戏码。
看着眼前这一场栩栩如生,真情实感的话剧,池棠有一种茫然。
自己真的穿书了吗?自己真的不是在参加学校戏剧社的演出吗?
可“流民”褐黑色额头上磕出的鲜血淋漓,却是她在解剖课上常常闻到的腥味儿。被拖下去的臣子,确实在皇帝的一声令下当场失去了鼻息……
其实按理来说,池棠作为一名医学生,应当不会畏惧鲜血或是死亡。可是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总是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皇权像一个庞大不可动摇的机器,自顾自地前进,碾碎了脚下的一切碎石片瓦,却从未留下半分眼神。
池棠看向幕后的操盘手——钟期,他也只是穿着一袭丹红色长袍,平静地等待预料之中的结果落字为旨。
其实,池棠知道,自己也是既得利益者,自己也参与了谋划,入乡为俗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她都懂得。只是,她总是有一些茫然、害怕与委屈。
在现代,她只是一个象牙塔里的医学生,饶是与父母闹过矛盾、与同学起过争执,却从未真的见过特权下的任人宰割。甚至,自己也主动地参与了计谋的制定。
在这里,她似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古人”,但,却又无法说出其中的错误。她怕自己会改变,又怕自己不改变……
沈青接受任命后便与池棠一众人站在了一起。
发觉身旁人的出神,沈青挑眉微微偏头看向池棠,却意外撞入一双茫然带着些许委屈的眼眸。
一时间,沈青的心脏仿若被人捏住一样。
虽然池家这个小姐在自己背后说过一两句不太恰当的的话,虽然她平日里总喜欢跟自己互动,但……但她毕竟只是个孩子,尚且没有及笄,又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眼前这些血腥的场面,确实会让她有一些害怕。
自己虽然没有真的教过她,但自己至少挂着祭酒的牌子,也勉强算她的师长。
这些腌臜事由他们大人处理就好,自己身为师长要爱护学生和晚辈。心里正这么默默想着,沈青微微向前几步,借着自己的身量高,默默地挡住了池棠望向那位当场死去臣子的视线。
池棠原本还有一些放空,但沈青这一自认为悄无声息地小动作却将池棠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池棠有些怪异地看向沈青,怎么,这么严肃的场面上还想提醒自己,他比我高?
沈青自以为做了一件“以德报怨”的事情,看向池棠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得意。
池棠见到沈青“挑衅”的眼神,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的那一点多愁善感,愈加疑惑,这场地,这时间,合适吗?
沈青见到池棠眼神中“感激”中混杂着“疑惑”,大度地用眼神表示“不必谢”。并且,由于误以为对方与自己眼神沟通良好。
试图再用眼神传达更多意思:虽然在我看来,朝廷应当彻底清洗这些贪污腐败之流,但是,我并不认可用充满私欲的计谋来扳倒其他有些私欲的人。这应当就是你与钟期还有慕容晟的计划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目的,但是,你们在幕后推动江南百姓发声这一点还是我非常敬佩的,不过,我希望,以后我们能一起以为生民立命,不含个人私欲的初心,去做更多这样的事情,我知道,这很难……
池棠有些害怕,一向清正俊秀的沈大人正在以一种神秘的,目前只有她发现的特定频率,恶意使用他那双原本应当充满魅力的桃花眼。
一时间,池棠甚至有些怀念最初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在对沈青的精神状态产生担忧的背景下,池棠充分发挥从前上“水课”的糊弄学,三分疑惑、三分敬佩、三分敬佩以及一分若有所思……
待到闹剧结束,众人退下时,沈青尚有几分意犹未尽。
慕容晓察觉到自己好友的心情,有些诧异:“你怎么想接手水患这个“热芋头”啊?这事成则青史留,败则万骨枯啊!”
沈青闲然自若地看了眼慕容晓:“又不只是我一人去治理水患。更何况,君子不以物喜,我岂是如此浅薄之人?”
“那你这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神态又是怎么了?一举夺魁可是去年的事情了啊,你可别跟我说你后知后觉。”
“我是发现了一个知己,从前是我看错她了!”说到这儿,沈青极有自省意识地对自己进行了检讨。
“哦?”慕容晓来了兴趣,“是何人?”
沈青挑眉不语。
另一边,池棠则被皇后留了下来,一同留下的还有景王慕容晟。
“阿晟,此次前去江南,天灾人祸不可预料,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照看好小棠。”秦陌一脸严肃地看向慕容晟。
“嗯。”景王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原本严肃的脸庞更加肃穆。
秦陌见状转而看向池棠,雍容温婉的脸庞上流露着毫不作伪的担忧:“小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去江南。”
很显然,池棠借名义上父亲之手将自己推进前往江南队伍的行为已然被秦陌看穿。
“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你要记住,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事一定要躲在你阿晟哥哥后面,他会护你周全。”
池棠露着不好意思的笑容,点点头。
“这个你收好。”秦陌拿出一枚造型华美的令牌,“无论遇到什么,都可以拿着这块令牌进宫找我。”
池棠有些吃惊,但看着皇后那双温柔的眸子,便也没有推辞,珍重地收好了令牌。
秦陌又拉着两人聊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便也没有过多挽留,只是临走前,拉着池棠的手,似惆怅又似叹息地笑着说了声:“你和你母亲真像,总是做些出人意料的决定,拦也拦不住。”
朱红色的宫门缓缓合拢,古铜色的门锁厚重地落下。曾经在宫宴上看过的梅花早已凋谢,只留下孤傲直上的枝干向天叩问,粗糙的表皮下撕裂出新生的嫩绿……
池棠坐上马车下,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已落锁的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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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池棠正欲登上前往江南的马车,却意外在车内发现了一位本未出现来名单上的人。
“惊不惊喜?”林溪笑着张开一个大大的怀抱。
池棠面露不赞同,抿着嘴躲开。
“好吧,其实这件事有一个主要因素和一个次要因素。”林溪讨好地摇着池棠的衣袖,“主要因素是上次皇后不是要赐婚吗?前些日子她又一直在让我进宫陪她说话,前几日她不知怎地提起了景王下江南的事情,说如果我能够陪同一起去的话,可以借机和景王增长感情。”
林溪边说着,便鼓着嘴叹气。
这件事,终究是自己连累了林溪。皇后恐怕不单单是想让林溪与景王增长感情,恐怕借林家在文官中的声望,减少江南那里可能的乱子才是最为主要目的吧。
池棠的心早已软了下来,却也还是挂着“不妥”的表情,示意林溪继续说次要因素。
“还有一个嘛,就是,在太学里我只认识你,其他女学子虽然明面上尊重我,但实际上又瞧不起我,认为我学识短,我呆在家里又闲的发闷,倒不如来陪你啦!”
池棠看着眼前这个撒娇似的女孩,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却也是上前将林溪抱了个满怀。
林溪拉着池棠坐下来,献宝似的捧上一盘蜜饯,骄傲地说:“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我这次带足了金叶子,回头带你吃遍江南美食!”
“木木,我们此行可不是去游玩的。”池棠正打算叮嘱林溪一番,却被林溪塞进口中的蜜饯堵住。
“知道了知道了,但是,夫子不也说过人生得意须尽欢吗?”林溪眨眨眼。
池棠正准备反驳,但口中的蜜饯着实好吃,便也抛开那些尚未发生也不一定发生的危险,物以类聚地开始品尝当下美好,享受躺平人生了。
两个人正在讨论哪一颗蜜饯看起来更饱满甜蜜,马车却停了下来,车帘被一柄骨扇挑起,懒洋洋的声音自车窗传来。
“两位小姐,下车歇息啦!”
钟期尚且带着几分睡意,被慕容晟划分到与池棠、林溪一同野餐踏春的行列。自己则和沈青二人拿出江南的地貌图,进行商讨。
池棠见慕容晟和沈青明显不想带他们一同商讨治理水患的办法,索性拉着林溪、钟期组成“闺蜜团”,在路边的亭子里从容地进行野餐活动。
钟期对于自己被划分到女子组的行为既无语也不想挣扎,从马车里也拎出瓜果鲜蔬来。
“这颗葡萄好吃滴!”林溪有些惊喜,“我第一次吃到这种既不带着酸味也不甜得发腻的葡萄!”
“那可是我挑的葡萄嗷!”钟期昂着下巴,有一下没有下地摇着他那柄不愿离身的骨扇。
“钟小公子可是非常厉害的嗷!”池棠忍不住,又开始逗钟期。
钟期也十分熟练地拈起一颗葡萄扔过去,池棠顺手接下,眨着狡黠的眼眸,笑着说:“谢谢钟小公子嗷!”
不得不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永无破灭,林溪也跟着染上了都钟期的恶趣味。
一时间,亭子里的三个人嬉戏打闹,亭子外的两个人指点江山,配上湛蓝的天空、盎然的青木,倒也是一副“迟日江山丽”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