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作品:《穿书之我删档重来

    光启3年冬,天大寒,京中多风雪。


    一名女子身披青霭色狐裘立于腊梅侧,细碎的雪花薄厚不均地点缀在淡粉色的花瓣


    上。


    她探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去一层雪衣,指尖微凉,隐约有水迹湿漉。


    天色暗淡朦胧,她立于风雪,仿若不见来处,未有去路……


    “小姐!”脆生生的嗓音打破了一时的凝滞,“你怎么出门了呀?外面这么冷,回头要是得了风寒那可怎么办?”


    “我正打算回去……”池棠一边敷衍地应和着,一边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往屋里去。


    春桃见自己小姐慢悠悠往屋子走的样子,不由得快步走上前,熟练地托住小姐的手腕,稍稍带着几分力气,手动加快小姐回屋子的进度。


    池棠此刻仍处于一种淡淡的死意之中,见状也不恼,索性放弃挣扎,由着春桃将自己推进屋。


    一进屋子,春桃便迅速把门合拢,转身一个跨步又利索地将屋子里半开的窗户放下来。


    挑下支架时,春桃似有所感应地看了眼自己小姐,只见她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淡淡地看向自己,春桃默默地又将窗子挑开一条细缝。


    感受到背后依旧有着强烈的注视感,春桃抿了下嘴,又极不情愿地将那条缝拉开了些。


    “小姐,宫里刚刚送来了帖子。让小姐后日入宫赏花。”春桃弯着腰,挑起几枚银丝炭火,将屋里的暖炉点燃。


    池棠闻言低眸轻抿药汁,白玉般的手指不急不慢地叩击桌案。


    宫里送来帖子?池棠眼眸中划过几分晦涩流光,按照日子推算来,这帖子里的宫宴应当是书中皇后给景王挑选王妃的日子。


    景王?轻轻咀嚼这两个字,池棠眼前浮现一个沉默寡淡却又不言自威的男子,掌握着国家三分之一军权的太子殿下有力候选人,却又被常年派往鹿泽边疆远离朝堂,这个看上去“沉稳可靠”的男子,是书中自己这副身体的夫君……


    池棠垂眸低声笑了一下,“夫君?夫君……”


    自己作为21世纪进步青年,堂堂H大医学部大三学生,在期末周熬夜复习时莫名其妙猝死穿书后,居然要迎来尚未及笄就要被指婚的悲惨局面?更何况在书里,自己嫁给景王后不日就被一场大火烧得灰飞烟灭,只留一副枯骨,连大体老师都不了了呢!


    多么离奇!一个王妃被人困在王府里活生生烧死,池棠的神经末梢似乎还残留着灼烧的余痛。


    池棠明艳的眼眸中略过几分阴霾。


    这穿书难不成是沉浸式穿书?连原主死去时的痛楚都如此清晰。


    春桃端着一小蝶蜜饯,轻轻放在了池棠面前。


    清脆的碰撞声拉回了池棠的思绪,池棠看了眼默不作声催促自己喝药的春桃,弯了弯眼睛,爽快地将青玉碗里的药汁一饮而尽。


    放下药碗后,又顺手捏了捏春桃有些气鼓鼓的腮帮子。


    “谁家小姑娘成小河豚呀?”


    “小姐!”春桃皱着眉嘟囔,“前天大夫都说了,你需要避寒保暖,注意时令变化,你就算出门,也应当多穿些衣物,带上暖手炉……”


    “我只是在屋里待久了,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已,哪里需要这么草木皆兵呀?”池棠一边笑着安抚春桃,一边拈起一颗棕黄色的蜜饯,眯着眼细细品尝,还是古代的蜜饯用料讲究,甜而不腻,丝丝入味。


    春桃撇撇嘴,默不作声,只是动作麻利地将碗碟收拾好,准备递到小厨房去。


    正要踏出屋门,春桃不放心地转头看着自家小姐。


    池棠无奈地笑了笑:“我在屋里待会儿,暂时不会出去。”


    春桃听了这话,才放心地挽着小食盒出了门。


    池棠起身离开案桌,柔柔地侧倚在软榻上,顺手拎起一柄翠绿玉如意,漫不经心地在自己脸上按摩着。


    自从前日醒来,池棠便发现这身子骨比常人弱上了几分。稍不注意,总是会添上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好在自己勉强算个大夫,自己多注意些,也能将就活下去。


    一不小心,手中的力气重了些,脸颊上便传来丝丝隐痛。瞥了眼一旁的铜镜,脸上似乎已经有了些许红印。这身体,似乎太过娇气了些,放到那些强制爱与病娇文里一定非常受欢迎……


    不过自己也不打算做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规避死亡,活下去而已。娇气些也无妨。


    门被小心开了一条狭长的缝隙,春桃侧着身子钻进来,又迅速将门合拢,站在门口小心掸去身上的寒气,才快步走到自家小姐身旁。


    “小姐,府里似乎又来了人,前院里闹闹嚷嚷得很……”春桃免不了小孩子心性,总喜欢凑些热闹,听些小道消息。


    池棠懒洋洋地点了下春桃的额头:“往后少去人多的地方,万一让人给拐跑了可怎么办?”


    “我可没有凑热闹”春桃鼓了鼓腮帮子,“我是在走廊上听到的。”


    池棠想起书中的内容,眼前这个单纯欢快的小丫头被一群街上闹事之人踩踏至死,整个事情荒唐至极,虽说这其中必然有隐情,不单纯怪人多,却又不免再叮嘱一二。


    不过,这个时间点府里来人,又闹出这番动静,会是谁呢?


    池棠脑海中划过书中一个摇着折扇、肆意张狂的身影,眼里露出玩味的笑意,难不成是书中的那件事提前发生了?看热闹这件事,当然比闷在屋子里发呆好多了呀~


    随手搁置下那柄翠绿玉如意,池棠示意春桃将一旁的青霭色狐裘拿来。


    春桃虽是一脸的不情愿,却也乖乖听话地服侍自家小姐穿上了狐裘。青霭色衬得池棠愈加冰肌玉骨,像一个易碎的琉璃娃娃。


    春桃从一旁的缠枝木架上取下一只暖手炉,细细挑入些许银丝碳,又等了少许时间,待炉子暖了起来,才递给小姐,跟着小姐一同出门去了。


    府里的动静比先前又大了几分,主仆两人只是耽搁了一会儿,刚出门,便能听见前院传来的声音。


    听着声音,应当是先前猜测的钟小公子了……


    “小姐,你刚刚不还是说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吗?”


    “那是让你不要去凑热闹,我们现在可是有要紧事的”


    池棠面不改色,随口糊弄了下自家的小丫鬟。


    穿过故作雅致的楼亭榭阁,池棠带着春桃不急不慢地往前院赶去,斜斜没入云鬓的天青色步摇轻轻摇曳,却未发出一丝声响,素色裙珺上银色暗纹熠熠生辉。


    池棠挑了下眉,噙着一抹笑意,带着春桃一同侧身掩在门后。


    “老伯,这事就算是池尚书回来也是没理说的嗷~”


    丹红色长袍修立如竹,一张粉雕玉琢的昳丽面容挂着漫不经心地戏谑,懒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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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地声调却又拖着软软的尾音。


    这钟小公子果真真如书中描写那样,让人恼火却又舍不得发怒。


    “池小姐既然来了,不如一同前来评评理嘛?”


    钟小公子弯了弯眼睛,望向未被藏好的一抹青蔼色衣角。


    池棠失算地叹口气,调整好温婉的假笑,故作从容地带着春桃踏进前院。


    “不知是何事?钟公子不如讲与我听听?”


    池棠笑着示意管家,也就是钟小公子口中的“老伯”退后稍许。


    “池小姐果真如传闻中那般大方无隅,我便说与你听,你可要大公无私地为这个可怜的姑娘主持公道嗷!”


    说着,钟小公子拉出一个梨花带雨的娇弱美人。


    美人云鬓纷乱,杏腮桃红,眼眸含水,欲说还休。身上有些单薄的衣服也不知被何人扯的露出雪肌一片,瑟瑟发抖。


    池棠见状了然二三,这应当就是书中池羽那个蠢货干出的混事,在天香楼喝大了以后,又到留青阁里厮混耍疯,怕不是刚好撞上了钟小公子的枪口。


    钟小公子漫不经心地摇着手里的骨扇,似笑非笑地等着自己身边这个苦主发声。


    “奴家红柚,今日奴本已接了牌子,可不知为何,池公子强入奴的屋子,还将奴与恩客打伤,幸得钟公子怜悯,带奴来讨个公道……”


    红柚一边说着,一边攥紧了手里的素帕。姣好的面容挂着悬而未滴的泪珠,又被寒风一吹,冻出隐隐的红晕。


    不过,钟小公子怜悯?这整个京城的人估计都要笑掉大牙。在书里,这钟小公子在外人面前的口碑可不怎样,有名的京城小霸王。


    话又说来,美人落泪,谁又能不心疼?


    池棠偏头看了春桃一眼,春桃立马取来一件斗篷为红柚披上。


    池棠放缓了语速,温柔可人:“你放心,我会尽力为你讨个公道。”


    随即又转头望向管家:“池羽人呢?”


    管家半弯着腰,小心翼翼:“二公子尚未回来,奴也不知公子在何处……”


    钟小公子出声打断:“真的吗?可小爷我是看见池羽那家伙的马车往池府方向赶去,才跟着过来的嗷!”


    管家没想到钟小少爷如此直白、不留情面。


    虚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管家找补道:“可能二公子又去了别的地方……”


    池棠默默翻了个白眼,池羽这个废物,永远都是不断捅娄子,然后把烂摊子扔给别人的怂包性子。想起自己现实中乖巧的弟弟池小鱼,不由得默默落泪……


    现在,那个怂包恐怕又躲到自己那个继母——白莲花的院子里,等她回来救他吧……


    上一世白莲花是怎么解决来着?


    似乎是用金子压下来了这个风波,那金子好像出自原夫人给自己这副身体准备的嫁妆里。


    池棠不由得磨了磨牙,动人钱财,天打雷劈!


    但,倘若书中也是钟小公子带人来闹事,白莲花不可能仅仅通过金子就把这事压下来。


    书中,似乎也没有听过这个时间点,钟小公子来过池府。


    是自己穿书带来的连锁效应吗?还是说,这钟小公子身上也藏着秘密?听说钟小公子前些日子也生了场大病……


    池棠若有所思,难不成倒霉蛋不止我一个?是同担医学生还是同病法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