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上来把这道题解决一下！”


    中年女教师用教鞭猛敲了几下黑板，一脸怒容的说道。


    宁原一脸茫然的看向四周，这是记忆吗？


    记忆植入不应该是直接覆写……


    对了，这应该是某种心里引导。


    之前林医生讲过，记忆写入之后，需要进行心理诱导，让人反复回忆起这段记忆，从而达成巩固自身的效果。


    应该是这样。


    魔洞军工把记忆写入和心理诱导做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虚假的幻象空间，让人能够熟练的掌握异能。


    而且为了防止出现人格分裂的症状，这段记忆采用了不同的称呼。


    陈安石。


    他心想，看来这就是这段记忆主人的名字。


    “你卖呆儿呢！”


    见宁原不说话，中年女教师又使用出了粉笔头子弹，打到宁原的头上，发出“嘣”的一声闷响。


    宁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顿时麻了。


    我勒个去！


    这怎么一个字符都看不懂啊！


    这玩蛇啊！


    魔洞军工的算法芯片，不会让自己做数学题吧！


    天！


    最烦的就是这个！


    好在，这道题不需要他自己来做。


    他站起身后，自顾自的开了口:“行吧。”


    这语气，是要多不耐烦，就有多不耐烦。


    说完，宁原的身体便自发的行动起来，走上了讲台。


    在行走的过程中，宁原看着那些身穿蓝白色土气校服的同学们，又看了一眼窗外金黄的树叶，以及树叶缝隙间陈旧的操场。


    紧接着，他的目光越过操场，看到栅栏外边的小吃摊，以及文具用品店，想法愈发鉴定起来。


    没错。


    这是地球。


    虽然不知道这是那所学校，但这个记忆空间的确是以地球为原型的。


    地球……绝对与渊墟有着很深的联系。


    渊墟的种种技术名词，科技名词，标准，时间，都和地球如出一辙。


    简直就是下一时代的地球。


    而且，多元宇宙空间那么多，为什么渊墟会掌握那么多地球的坐标？


    虽然宁原的好奇心很重，但此刻，他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于是只能把这些疑问深埋心底。


    看看面前的数学题吧。


    这公式有点眼熟啊，是啥来着？


    “用不用我给你点提示？”中年女教师没好气的问道。


    宁原站在黑板前，仔细观看起黑板上的试题。


    “电子经过电势差为u的电场加速，在v&a


    要想熟悉空间穿梭，还真的……要从物理公式开始学！


    一想到接下来还要接受那么多烧脑的知识，他心里忍不住悲鸣起来。


    饶了我吧！


    都卡尔达，你给我回来！


    你给我把空间算法变出来！


    不一会，“自己”就写完了这道题。


    随着这道体的写完，宁原感觉自己脑海中突然多了一些知识，关于德布罗意波的知识。


    德布罗意波，又称物质波，即函数为概率波。


    它的模方指空间中某点某时刻可能出现的几率密度，其中概率密度的大小受波动规律的支配。


    量子力学认为微观粒子没有确定的位置，在不测量时，它同时出现在任何位置，即出现在这里也出现在那里，一旦测量，就得到它的其中一个本征值即观测到的位置。


    ……


    “老师，我可以睡觉去了吗？”


    女教师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全班说道:“你看看人家陈安石，上课睡觉都能答对，再看看你们，一个个脑子都长哪里去了？”


    宁原回过头，看着同学们一脸惊诧的目光，心里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原来……这就是当学霸的享受吗？


    然而女教师并没有放宁原离开，而是接着说道:“你再来解接一下这道题。”


    感受到当学霸的正向反馈后，宁原感觉自己的精力异常旺盛，他翻开书本，一道接着一道的解开各种刁钻的难题。


    大概四五道之后，他回过头来看之前做的题，突然发现。


    第一道测算电子的德布罗意波长的题……貌似还挺简单的。


    “老师，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宁原做完这些题后，打着哈气问道。


    “行，你回去睡觉吧。”女教师含笑说道:“别打呼噜就行。”


    于是，宁原在全班同学羡慕的眼神中，趴桌子就睡。


    昏沉中，他的意识一黑，步入进了下一个场景中。


    ……


    在接下来的数百个场景中，他几乎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道题，看了多少的资料以及论文。


    陈安石的人生也一路从高中来到了大学。


    在大学的这些时光中，他先后学习了广义相对论，狭义相对论，爱因斯坦罗森桥模型，波尔能级模型……一堆干到根本没有水的知识。


    按理说，看了这么多烧脑的知识后，自己的大脑绝对承受不住。


    但是在主控的调节，以及情景带来的正反馈之下，脑子竟然神奇的接受了！


    他对时空的理解也逐步的加深。


    原来渊墟时空技术的基础，就是地球上的这些知识。


    就是爱因斯坦构筑的相对时空观。


    天啊！


    地球和渊墟究竟什么关系？


    就在宁原还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主控弹出来一条信息。


    “……植入信息以超出脑部接受阈值，再向下植入会造成遗忘，请使用者尽快休息……”


    这条信息弹出来之后，宁原便被踢出了记忆空间。


    他躺在床上，看着车库灰白色的天花板，一时间感觉头昏脑胀，困得不行。


    现在是下午四点，距离自己启动算法芯片已经过了九个小时。


    他清楚现在的状况。


    大脑接受过多信息后，需要睡眠整理记忆，相当于电脑刷新内存，要不然脑子绝对会爆掉。


    现在的他，就像是五天没睡觉一样难受，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曾经网吧连战五天五夜的时光。


    人要废了。


    不行，必须得睡觉。


    人在极度疲惫下，新的记忆会覆盖掉之前的记忆，造成恍惚。


    此时的人，时不时的就会忘记，刚才做过什么事，一脸懵逼。


    所以必须要睡觉。


    主控此时也发来了提示:


    “……使用者精神稳定性下降到危险阈值，请尽快休息，避免算法适配失败……”


    那就……睡吧。


    宁原比起眼睛，就睡了过去。


    ……


    一觉过去，神清气爽。


    没有永夜的打扰，睡觉就是香。


    宁原坐起身，舒服的伸展了一下身体，坐起身，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半夜零点左右，这一觉睡了八个多小时。


    自己是真能睡。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都卡尔达入侵的时候，自己身处酒店中，都卡尔达伪装成斯图尔特说的那番话。


    “异能算法需要几十个小时的适应时间。”


    现在看来，此话不假。


    他坐起身，掏出早上白嫖的那些食品，为自己煮了碗泡面之后，他看到了一条信息。


    “你好，我是多米尔顿保险公司的保险调查员李坤，我司已收到莫德物流的意外事故，明早我将会前往调查，请您不要外出。”


    保险调查员。


    宁原挠了挠头。


    能不能白嫖保险费，就看明天怎么说了。


    现在，继续进行算法适配吧。


    他回忆了一番之前在记忆中学到的知识，忍不住微微一笑。


    好清晰。


    自己现在，也算是一个物理学霸了？


    “宁原，你是真能睡啊。”


    听到斯图尔特的声音，他微微笑了笑:“我是真没想到，适配异能算法竟然需要学这么多东西。”


    “废话，不学这些东西，怎么掌控异能？”斯图尔特笑着说道:“你当瑞秋·罗伯特那货，是怎么在电磁场中传递信息，封堵信道的？”


    “罗伯特……”宁原顿时想起了魔洞军工那个红发女，他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是异能自带的……”


    “人脑怎么能理解0和1构成的代码世界？给你一个数据包，你知道怎么读取吗？”斯图尔特说道:“她至少有电子工程的学位，否则做不到a级。”


    电子工程的学位……却不懂高等物理？


    宁原挠了挠头。


    也是。


    在分科的制度下，一门科学与另一门之间的知识壁垒是非常厚重的。


    一个懂电子信息，网络工程的，不懂物理也算正常，毕竟跨领域的学霸，那也只是少数。


    “敢情那些高阶异能者，一个个都是学霸？”


    “当然，如果不足够了解这个世界，又怎么样改变世界？”斯图尔特说道:“c级以上的异能者，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真牛逼。”


    “牛逼的是记忆植入技术。”斯图尔特说道:“有了这项技术，人类的学习速度呈现出指数级的飞跃，一个十多岁的小学生，通过几块学习芯片，就可以轻易学完前人学习一辈子的东西。”


    “真是恐怖的技术。”宁原感慨着说道:“人人都能轻易学习，看来文明的进化指日可待。”


    是啊。


    人类拥有如此的学习速度，那么技术的发展速度，将会多么恐怖？


    所以他才会说，文明进化指日可待。


    “进化个屁。”斯图尔特冷哼一声，说道:“那帮搞知识收费的混账东西才不会这么干的，你知道一块大学一年级课程的学习芯片，多少钱吗？”


    “多少钱？”


    “二十万打底，多则上百万。”


    “这么贵？”宁原惊讶起来。


    “可不就这么贵吗！”斯图尔特愤怒的说道:“这东西的成本撑死八千，但爱思集团垄断了学习芯片的技术标准，而且还垄断了渊墟最大的学习资料库，特么的年年涨价。”


    “年年涨价……”


    “嗯，特么的每年几乎涨价百分之三十，净利润恐怖，我上大学的时候，辛辛苦苦勤工俭学赚那点钱，全送给他们了。”斯图尔特语气含怒的说道:“查个资料需要收钱，写论文查重也要收钱，干啥都要收钱，真是特么的在抢劫，多少学生因为贷款买资料，被搞得家破人亡？”


    “这么惨？”


    “嗯，我上学的时候，有一位同学，为了学习，贷款买了一堆论文和学习芯片，结果因为钱花光了，买不起毕业论文的资料和查重，毕不了业。”斯图尔特顿了顿说道:“这时候，那狗比贷款公司又暴力催债，把她母亲打废了，她心态崩溃之下，跳楼了。”


    紧接着，斯图尔特又说道:“后来她母亲听说女儿没了后，带着她弟弟也跳了。”


    听着这些故事，宁原莫名联想到了莫妮娜。


    就汉克的财力，估计穷尽全部资产，也没有办法为莫妮娜买得起大学的学习芯片。


    随后他又想起了，自己之前在都卡尔达操控下，看到的那些渊墟的顶级权贵们。


    而那些富二代们，估计还上幼儿园的时候，脑子里就插满了这些学习芯片。


    如果没有奇遇的话，莫妮娜终究是布拉维尔下层区的庶民。


    终其一生，只能流转于各个工厂中，或者做一些很刑的活。


    壁垒与枷锁，真是从出生开始就牢牢的锁在每一个人的脖子上。


    他苦笑着说道:“知识付费……真是人类干过最傻逼的事情。”


    “你这话说的真特么对。”斯图尔特认同的说道:“知识付费之后，隔绝多少底层上升的路径，造成的恶果就是，渊墟高等技术人才严重不足，只有家境富庶和幸运儿才能享有知识，严重拖慢了技术革新的脚步。”


    “是啊。”宁原感叹着说道:“毕竟阻断技术革新，才能让这些权贵稳坐高山之上。”


    “不说这个，怪气人的。”斯图尔特问道:“宁原，你的算法适配到第几层了？”


    “我看看啊，一共过了432个场景。”宁原说道。


    “这么多？”斯图尔特惊讶的说道:“一般也就50个……也对，你之前就适配过异能算法，虽然失忆了，但神经链接还在，所以学的这么快。”


    “原来如此。”


    “看来你今晚就会完事。”斯图尔特说道:“快去吧！”


    “好的。”


    宁原果断启动了异能适配程序。


    ……


    恍惚间，宁原听到了一声震惊的喊叫。


    “陈安石！你确定硕士论文要写这个？”


    “陈安石！你没开玩笑吧！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掉你的前途？”


    宁原恍惚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穿着衬衫西裤的中年男人，心里一片愕然。


    我去。


    忘了问斯图尔特，地球和渊墟究竟什么关系。


    “陈安石！”


    宁原的嘴里自顾自的开腔了。


    “导师，我看你是害怕你自己的名声。”‘自己’抬起头说道:“你是害怕我失败后，让你在学术圈颜面扫地。”


    “你！那你就一点也不爱惜爱惜我这个老师？”中年人愠怒的说道:“我可不像你这么聪明，还这么心无旁骛，我有家要养的。”


    ‘自己’一脸平静的说道:“那物质界底层的大门，将永远不会为你敞开。”


    “你！”中年人一甩袖子:“我不同意……”


    “导师！你知道我的理论和计算，是没有错的！”‘自己’站起身大声说道:“穿梭时空，是我一辈子的梦想！我除了这个，其他的一概不想做！”


    虽然记忆没有情绪，但此刻宁原跟随着“陈安石”的话，心里不由得激荡起来。


    近百个场景走过。


    宁原发现，魔洞军工编写的“陈安石”的人生，不是复述知识，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而是一个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人。


    他热爱研究，热爱高等物理，梦想着穿梭时空……然后逃离他无比憎恶的地球。


    “我当然相信你的计算！也相信你研究出的新理论，但！”


    中年人愤怒的敲了一下桌子:“你知不知道，以人类现有的技术，根本做不到啊！就连最基础的理论验证都做不到啊！”


    “做不到……”陈安石突然愣住，嘴里喃喃自语起来。


    “是啊，做不到，无法验证，无法实验……”中年人惆怅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太过超前的论文，会被人当作一纸笑谈，送到厕纸里擦屁股！”


    呆然半晌后，陈安石说道:“导师，但理论物理不就是这样的吗？”


    “……”中年人沉默了一会，说道:“不要好高骛远。”


    “导师，我当初拜你为师，就是因为我看到你心里有一把火，一把仍在燃烧的火。你不是那些尸禄素餐的平庸之辈。”


    听到这话，中年人坐下身。


    他叹了一口气，抓起陈安石的草纸，反复观摩起陈安石的公式，随后问道:“听过一句老话吗？”


    “什么老话？”


    “一口吃不成胖子。”


    中年人拿起笔，说道:“以人类现有的技术来说，就算弄出上百座核电站，也满足不了打开虫洞的最低能量需求。”


    “……”陈安石沉默了好一会后。“嗯，的确是这样。”


    “所以说，咱要一步一步来。”中年人用笔圈出公式中的一个常数说道:“这个多维时空中的理论信息熵极值，是你通过理论公式推导出来的。”


    陈安石连忙说道:“就算是推导，我也有信心……”


    “我没说你错误。”中年人笑着说道:“我是说，这个常数是现有手段可以印证的。”


    “导师，你的意思是……”


    “你的硕士论文就写这个就行，先不要着急。”中年人站起身，笑着说道:“你没发现吗，你光是这一个常数，就突破了整个地球的技术！”


    “啊？”


    “哈哈，你真是沉迷研究，不谙世事啊。”中年人说道:“如果你这个理论正确的话，你就证明了一件事，你可以超越光速传递信息。”


    陈安石愣了几秒后说道:“我没有超越光速，我只是突破了时空，狭义相对论的假说依然成立……”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中年人笑着摆了摆手:“较真不是好性子，但是做研究正好。”


    “导师……”


    “你回去出一篇论文，就写多维时空信息传递，和这个理论信息熵极值。”中年人说道:“之后，我会动用我的影响力，让你进入大型粒子对撞机工作。”


    陈安石思索几秒后，喜出望外的说道:“那里的确可以实验超空间的信息传递！要是能去那里做实验，我早就去了。”


    “安石，好好干。”中年人说道:“你的论文绝对会引起学术界的大地震，接下来我会为你审批研究经费。”


    “谢谢，老师！”


    陈安石开心的说道，随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刷刷的写起了论文。


    在书写的过程中，宁原发现自己的记忆也在不断的加深。


    曾经，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提出过一个假说，信息无法超越光速传递。


    这个假说就像是魔咒一般，高悬在物理世界上，即便有量子纠缠这样的超光速物理现象，但信息仍然无法突破光速传递。


    因为量子通信，是要通过电子传递密钥的，而电子……没法超越光速。


    但是陈安石找到了一个办法，他没有让信息超越光速……而是让信息超越了时空。


    或许这个想法过于天马行空，脱离实际。


    但宁原知道，魔洞军工既然这么做了记忆场景，那么这个公式，一定是成功了！


    紧接着，画面跳转到下一个场景之中。


    ……


    “陈安石！你这常数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