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是何人增援？”


    “不知，只知道来者人数不少，见到我方士兵并未攻击，是友军！”


    北离皇帝抬头，透风的营帐外是苍白的高天，他叹息长叹：“难道，天不亡我北离？”


    “你！快！速去！”


    北离皇帝顾不上包扎伤口，立刻拿出笔墨和纸，想要写一封使函，可是天气寒冷，墨水凝固，怎么也砚不开。


    旁边的使臣见状，“陛下，您稍等，臣去给您热一壶水。”


    “不必了。”北离皇帝等不了那么久，他直接撕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将自己的热血撒进墨中。


    红色的血与黑色的墨融为一体，终于能写字了——


    北离皇帝亲笔，不论你是谁，若愿支援，救北离百姓于水火，朕愿满足你的一切愿望。若愿意，不妨相见，共商抗衡盛唐之策。


    北离皇帝别无他法。


    他不能退，不能亡，就是死，也要挡在身后的城池之前。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求外援，眼下这一支队伍，能够确定对自己没有敌意，那他只能寻求对方的帮助。


    不论对方是谁，总比那个不成器的废物太子有用！


    信送了出去，北离皇帝便开始坐立不安。


    他在营帐里来回走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失神状态下，竟对手臂上的伤毫无察觉，血也流了一地。


    进来送饮食的太监见了，大惊失色，“陛下！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任由太监给他包扎。


    对方回信还算快，信上说，请皇帝孤身一人前往对方的营帐，进行会谈。


    皇帝谨慎，叫来诸位武将一同商议。


    武将们清一色的反对：


    “陛下，对方尚且不知是何人，即没有旗帜，看着不像是正规军队，身上穿的铠甲，我们也从未见过，将领藏的也很深，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陛下，王不见王，您孤身一人前往，深入对方的地盘，让微臣如何放心？”


    “是啊！陛下，就算要去，也要带上我们，让末将保护陛下！”


    北离皇帝心里也清楚的很，大臣们的顾虑都不是空穴来风，可是……对方信上明确说了，只让他一人前往。


    “好了，朕心意已决，朕亲自前往，你们谁都不许跟着。”


    “诸位爱卿要在阵地严阵以待，应对盛唐军队，如果盛唐进攻，定要严防死守，等待增援！”


    “是！”


    大臣们虽然心中仍然担心，不过战场之上，一切指令都要听从将领的，而如今，北离皇帝就是这个将领。


    温毓瑶将斗笠放在桌子上，并不佩戴。


    陈灵在她身边，戴上了蒙面之物，“公主，为什么不蒙上脸？”


    “没必要。”


    “北离皇帝会来吗？”


    “会。”


    陈灵沉默一二后：“公主，如果不蒙上面，恐怕北离皇帝见到公主后，就会立刻离开。”


    “放心。在这个皇帝心里，第一重要的是想生儿子，第二重要的是，不想做亡国之君。”


    “如今第一件事他此生已然无望，第二件事如今有望获得增援，不论增援他的人是谁，他都会接受。”


    陈灵一想，还真是如此。


    便不再多言，也将自己脸上的罩子摘下，静静地站在温毓瑶身后，等待北离皇帝的到来。


    “殿下，外面有人来了。”


    “请进来。”


    北离皇帝进了温毓瑶的营帐，帘子一掀，带进来一身冷气。


    温毓瑶坐着没有站起来，只是嘴上说了句，“见过陛下。”


    陈灵微微俯身，拱了拱手，“见过陛下。”


    北离皇帝一愣，待他看清温毓瑶的脸，表情变幻莫测，“是你？你回来了。”


    “是。陛下苦于朝政，日夜操劳，自然没有多余的闲心，今日才知也很正常。”


    皇帝站了多久，温毓瑶就坐着等了多久。


    终于，皇帝也在温毓瑶的对面坐下了。


    皇帝抽搐很久，终于放下他身为皇帝的高自尊，向温毓瑶低头了，“温毓瑶，你可愿助我？”


    “对策已经替陛下想好了，就看陛下有没有诚意与我合作。”


    “请说。”


    “仅靠陛下的军队，自然无力将盛唐军队一网打尽，更不可能完全击退，但是若有我的势力埋伏在暗处，陛下先假意撤退，诱敌深入，待盛唐无法撤退之际，我会率兵出战，陛下与我前后夹击，打盛唐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便可轻而易举地一网打尽。”


    “陛下手上如今不过百万人马，我手上有三百万。”


    听到这个数字，皇帝不再怀疑，如果和温毓瑶配合，确实能够完全化解这次危机，可是……


    有一个风险。


    那就是如果温毓瑶只是假意合作，他一退再退，温毓瑶却迟迟不肯出手支援，待他的军队全部被打败，盛唐占领了城池，屠杀了百姓，温毓瑶才出手……


    她同样能够将盛唐军队赶出北离，而且，她就可以成为拯救北离的英雄，而皇帝，则沦为笑柄。


    温毓瑶看着皇帝多疑的眼睛，笑起来，却一言不发。


    皇帝没有选择。


    与她合作是唯一的活路。


    果然，皇帝最终还是松了口，“我与你合作。”


    “但愿你……信守承诺。”


    “那是自然。”


    直到北离皇帝回去，他心中都惴惴不安，因为他不知道，温毓瑶是否会像她答应的那般，及时出手。


    但凡她故意晚一会儿，北离皇帝的下场就是一个败字。


    当然，如果他不与温毓瑶合作，那同样也是必败之局，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盛唐再次来犯，皇帝按照约定，不再拼命迎敌，而是组织士兵后撤。


    退到城池边缘的时候，副将劝阻：“陛下，不可再退了！”


    “温毓瑶未必会履行约定！人人都有私心，可是如果我们再退！那就是弃城！一旦弃城，必有牺牲，士气若散，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皇帝何尝不知，他咬紧牙关，死死盯着温毓瑶所在的方向，嘴里吐出一个字，“撤！”


    副将即便不愿，也只能听从命令。


    盛唐逼近城池，喜出望外，屠杀不止，已经有人牺牲，死亡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