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相谈

作品:《病娇美少年他总缠着我

    谢云起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角,终是不发一言,默默去门前守着。


    顾芷觑了二人面色,也未再多话,又朝屋内瞅了一眼,摇摇头,先走了。


    没过一会儿,谢云起留意了下屋内的动静,便遣了顾安进去照拂,将人搀回房。


    许是累了,风清扬一直闭着眼,软趴趴地挂在顾安和谢云起身上,犹如一具没有生息的木偶。


    柳依依看着,心生怜意,本想上前帮忙,将人背回去,却被谢云起一个摇头给拒绝了。


    是了,她又心软了。如此左右摇摆,确实是她的过错。


    也该同他好好谈一次,把事情说清楚了。


    因风清扬服了消音丸,三日里说不出话,不便相谈,柳依依便照常去福全酒楼同沈昭琢磨新菜。等第三日傍晚,她特意早归,却发现正屋房门紧闭。


    “清扬,你在里面吗?”她出声询问。


    “柳姑娘,公子今日在院中练了会剑,有些疲倦,已经休息了。您找他有何事?”顾安开门出来应道。


    他何时有练剑的习惯了?柳依依心中虽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她连连摆手,笑道:“啊,也没什么事。那让他先歇着吧。”


    过了两日,柳依依又早早回来,还特意去厨房做了一桌小菜,端至正屋门外,又是顾安来开的门。


    “公子今日胃口不佳,怕是不能同柳姑娘一同用膳了。”


    “他身子不舒服?找顾姐姐看过了吗?”柳依依担心地问。


    “啊,只因天气闷热,也不是什么病,用不着麻烦顾大夫。”顾安躬身答道。


    柳依依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劝慰,就忽地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嬉笑。


    “哎呀,都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来瞧瞧,保管他明日就生龙活虎。”顾芷轻摇小扇,款款而来。


    “呃,顾大夫,公子他……他……”顾安嗫嚅着,却没有说下去。


    柳依依见他吞吞吐吐,说话囫囵不清的模样,心中有了一丝猜测。


    顾芷却像是没看出顾安的异样,轻笑着,就要往屋里走:“别他啊他的了,不管什么病,我一探便知。”


    顾安蓦然伸开双臂,拦在门前,挡住顾芷的去路,头上急得冒了汗,可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依依见他为难,本想把顾芷喊回来,可屋内恰好响起一阵衣料摩挲的窸窣之声。


    “让顾大夫多虑了,我只是近日体乏,没什么大碍。”


    风清扬随意披了件外衫,开门出来,站在顾安身后,朝顾芷略略颔首,淡然出声。


    随后,又侧身而立,看向另一边。


    “依依,你找我?”


    他嘴角微弯,语气柔和,是一惯温柔的语调。可柳依依看他那疲倦的眼神,只觉得这笑容带着点勉强。


    要不,改日再来?她莫名又打起了退堂鼓。


    她刚想摇头,就被顾芷一把抓住胳膊。


    “是啊,我们来找你,吃吃东西,聊聊天。”顾芷笑眯眯地说道。


    “我确实……无甚胃口。”风清扬苦笑。


    “吃不下东西,话还是可以聊的嘛。”顾芷转头便吩咐顾安,“去把姓谢的也喊来。今日朝霞漫天,清风徐来,正适合在院中饮茶对酒,谈天说地。”


    顾安诺诺不敢言,正看向自家公子,寻求示下,就瞥见谢云起从相邻耳房昂首阔步出来,朝自己吩咐道:“去准备吧。”


    顾安心中矛盾,又去看风清扬,见他终是无奈地阖眼点头,这才退下。


    两男两女,站在正屋门前,却都不说话,尴尬至极。


    柳依依心中发窘,便推说去帮顾安的忙,匆匆先退出了几人干瞪眼的局面。


    可这拖延之法,也管不了多久。


    等四人再次在院中围桌而坐时,仍是一片沉寂,互不言语,简直比诉诸公堂还要严肃。


    谢云起看向柳依依,眼神威压。


    顾芷看向柳依依,眉梢带笑。


    风清扬看向柳依依,欲说还休。


    柳依依顿觉如芒刺背,身子一缩,脑袋一垂,当起了缩头乌龟,闷嘴葫芦。


    谢云起眉头一挑,怒其不争,沉声道:“柳姑娘今日之宴,应该也不是要谈什么风花雪月吧?客套之言无需多说,不如直接进入正题。”


    柳依依被这一声唬得抬了头,扯了扯嘴角,干笑道:“哪有什么正题。不过是像顾姐姐说的,闲聊而已。”


    “哼,果真是个大老粗,连话也不会说。你以为这是殿前议事啊,还得直奔主题。我们女儿家就喜欢聊些花朝月夜,风云玉露。”


    顾芷不屑地瞅了对面的谢云起一眼。


    谢云起一时气结,憋得双颊鼓鼓,面带薄怒。


    柳依依生怕他们俩一言不合就开打,忙出言打圆场。


    “顾姐姐抬举我了,我也是俗人一个,只当得了下里巴人,赏不出阳春白雪。大家不如边吃边聊,嘿嘿……”


    她顺势往顾芷碗中舀了块菊花冻,也顺便给谢云起端了份小食,又替风清扬倒了杯碧荷引。


    顾芷气她胳膊肘往外拐,自己的事情乱成一团,还有心替旁人挡起了话头,和起了稀泥,不禁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柳依依只当对方怪她乱帮腔,也有些心虚,愈发殷勤地为顾芷又盛了碗汤。


    顾芷见她笑得谄媚讨好,跟个哈巴狗儿似的,也消了几分气,端起汤碗抿了一口,感叹道:“哎,你这丫头啊,样貌虽差点,手艺倒不错。吃惯了你做的菜肴啊,后面哪日吃不上了,还怪招人惦念的。”


    “只要顾姐姐还住在这儿,想吃什么,一句话的事,我立马给你做。”柳依依咧了嘴,笑呵呵地应允。


    “怎么,还想用你这吃食把我拴在这儿,一直给你们瞧病啊?哼,那可想得美。”顾芷眼皮一抬,戏谑道。


    柳依依听了心中一咯噔。


    “顾姐姐要走了?那清扬他……”


    顾芷点点头,摇扇轻笑道:“你放心,他这怪疾,我已摸着些门道了。我会留下药方,注明增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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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半年后,我自当会回来复诊。”


    柳依依面上一喜,握住顾芷的手腕就是一通夸赞:“顾姐姐果真是菩萨心肠,神医妙手,心思缜密,考虑周到……”


    顾芷被她夸得很是受用。


    柳依依倏然脑中灵光一闪,惊呼道:“啊,顾姐姐,你也不用担心吃不着我做的菜。沈家家业遍地,日后便会陆续推陈出新,至少有一半会是我琢磨的新菜色。顾姐姐若是想吃了,找个附近的沈家酒楼总不是难事。”


    顾芷停了扇子,回头看她,诧异道:“你还真有把握助那沈昭赢得沈家家主的位子?”


    “咳,也不算十拿九稳。不过若是没能成功,我再找个盟友也未可知。大不了,就自己干嘛,只是可能会慢一点,若要在桑南国全国各地也开上几十家分店,只怕还要些年头,就怕顾姐姐等急了。”


    柳依依摸了摸鼻子,讪讪道。


    “呵,你这丫头,口气还不小。”顾芷目露惊讶,复又摇起了扇子,笑眯了眼睛,大声称赞道,“好,我等着。”


    还不等两人推杯换盏,庆贺起不知多久才能实现的商海蓝图时,坐在一旁沉默良久的风清扬,终是忍不住,出了声。


    “依依,你若真想经营食肆酒楼,丰宁县或是全州离这里都不远,我可以设法帮你达成所愿,不必非同沈昭作交易。”


    他虽言辞恳切,却目露焦急之色。


    柳依依起先还有些怔愣。她同他相处这么久,知他身份尊贵,却处境窘迫,手头虽算不上拮据,也称不得富裕,只能靠瑞王府的忠伯多多照拂。还苦于怪疾缠身,更是没有产业,不懂经营,又有什么余力来帮她?


    可旋即一想,她便明白了,这只怕就是谢云起前几日口中所说的,助她经商之事。不知他在与病魔相抗之时,又为此筹谋了多久,动用了多少关系,耗费了多少心血。


    她顿时心生感动,更有一丝愧疚:“清扬,就算没有沈昭一事,我也早有盘算,你无需为我煞费苦心,竭尽心力。”


    “依依,能为你分忧,我甘之如饴。”风清扬灿然一笑,目光灼灼,深情不减。


    柳依依内心更是不安,看着谢云起满脸的锅底色,牙关一咬,猛地站了起来,强迫自己直面少年,不再闪躲,手指却依旧忍不住在衣袖下捏成了拳。


    “清扬,或许有些事情,一直是我没说清楚,让你误会许久。”


    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完了一整句,可看着眼前如玉面庞的双眸里,目光逐渐黯淡,犹如满天星斗均褪去光芒,只剩一片空荡荡的黑,孤寂又伤感。


    她莫名只觉心口如针扎般难受,语速渐缓,声音也越来越低,可还是一字一句,艰难地说了出来。


    “我对你,其实……”


    “啪!”


    “砰!”


    猝不及防,桌上杯盘狼藉,汁水横流,桌下瓷片碎裂,残羹满地。


    白衣少年面容狰狞,浑身抽搐,倒地不起。他以手捂耳,面色痛苦,发丝凌乱,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喉间嘶哑,哀嚎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