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纺织厂写生
作品:《我在七零画插画》 后头的成爱红听了,悄声问闻慈,“你昨天在百货大楼想买的颜料,就是画这个的?”
“是啊,”闻慈痴迷地望着这幅油画,说起来,虽然很多人喜欢水彩颜料扩散、融合、干燥后色彩的变化,但她其实更喜欢油画,浓郁鲜明,更符合她自己的喜好。
白华章看过来一眼,“你们两个看到油画颜料了?”
“是啊,但是可贵了,”成爱红想起这东西的价格还一阵心有余悸,右手比了个把,咂舌道:“一盒子就要八毛六,只有那么一丁点,而且还要工业券!”
白华章倒是颔首,“油画颜料用得少,的确不好买,你们俩在哪儿碰见的?”
“第二百货大楼,”成爱红道。
大家都在讨论这幅现在少见的油画,几人的议论声混在里面也不显眼。
马馆长一直介绍了两幅画,而后咳了两声,累了似的朝不远处招招手,“小刘,你来给大家介绍剩下的吧,”说着,便背着手后退两步,对火画师笑了笑。
“火画师要不要上楼喝杯水?”
这年头人不说“喝杯茶”,因为茶叶从59年开始就被划分为国家二类物资,市场少见。
火画师摇头道:“我在这里一起参观吧。”
马馆长便自己走了,背影慢慢悠悠,很有种自得的味道。
小刘走到人前,忽然“呀”了一声,“于同志?”
他语气惊喜,连带着大家也看过去,就看到一位独自站着的年轻女同志,白净清丽,辫子上的蓝丝巾搭在胸前,哪怕穿着棉袄,看着也比其他人婀娜一些。
于素红颔首,矜持地打了声招呼,“刘同志。”
小刘十分惊讶,“于同志你怎么在这儿?”
于素红道:“我考上了二影院的美工,这次是来参加培训的,”说着,又对面带疑惑的其他人轻声道:“我当美工以前,是美术馆的干事。”
马馆长显然不满意她跳槽,故意不搭理她,但没关系,小刘一向很讨好她。
小刘果然笑道:“哎哟,早知道有你在,馆长还叫我做介绍什么?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于素红微微一笑,“刘同志不要这么说。”
但等走到下一幅画前的时候,于素红就接替了小刘的位置,为大家介绍,她讲话清凌凌的悦耳,说起画的来历头头是道,别说,比背诵似的马馆长好多了。
大家都往前挤,闻慈也不急,等她们说完了,再溜达过去细细端详一番。
成爱红是公社搞宣传的,虽然也会拿颜料往墙上刷点画,但只会照葫芦画瓢,于素红说的什么“技法”啊“比例”的,她听不太懂,索性一直跟着闻慈。
至于白华章,来过美术馆多次,这些画早看过许多遍了,也不想和人挤。
闻慈走马观花般跟着人流走了一个大厅,大多数作品她不太感兴趣,但有几幅,看得出功底深厚、配色优美,她恨不得趴在玻璃上细细观察那些细微的笔触。
白华章注意到那几幅她看的时间格外长的画,面露微讶,却没有出声。
闻慈的确不认得大多数作品的画者,但她有眼睛,有审美,能选出画得好自己还喜欢的那些。
上百幅画,于素红挑出来介绍的不过四分之一。
末了微微一笑,道:“我刚才跟大家介绍的都是美术馆里最经典的画作,知道它们,剩下的就不用再看了——毕竟有了精华,谁还要那些糟粕呢?”
大家纷纷颔首,“说的是说的是!”
于素红又看向火画师,“您觉得哪幅画最喜欢?”
火画师没料到自己会被问,她一愣,大大方方地指了下人群后,“那幅《丰收图》。”
众人齐齐转身,然后一静。
那幅《丰收图》是狭长的横图,挂得有些高,此时有四个年轻同志聚在那块,一个短头发的姑娘背对着大家,扶着墙踮着脚往画上看,右手边两个女同志,左边一个稍有点距离的男同志,他们四个小年轻围着那幅金黄的《丰收图》,正在窃窃私语。
刚才大家讨论,压住了他们声音,这下一安静就听得清楚。
短头发声音活泼,“厚涂诶!刚才那一路上还没有厚涂的!”
白华章轻言细语:“我觉得那幅透明技法的更好看,层次分明,还很通透。”
男同志声音小一些,但很坚定:“水彩的质感更轻盈。”
最后那位皮肤微黑的女同志嘀咕道:“这幅画一看就很废颜料,起码得花好几块钱吧?”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段对话吸引,他们是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于素红脸色有点难看,但火画师已经走了过去,“你们也喜欢这幅画?”
专心窃窃私语的四人吓了一跳,闻慈踮起来的脚后跟“啪”一下落了地。
她一扭头看到走到近处的火画师,眨了眨眼,大大方方道:“是的,我喜欢厚涂,”厚涂堆叠的油画会格外有立体感,但正如成爱红所说,非常废颜料,有人管它叫“土豪画法”。
白华章含蓄一笑,“我更喜欢那幅《阳光下的水田》,”是透明技法的。
苏林嗫喏了下,紧张道:“我,我还是喜欢水彩。”
成爱红听完几人的回答,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哎呀,我其实都不懂这些,反正颜色鲜艳的我都挺喜欢的。”
四个回答,昭示出四个人各自的喜好。
火画师点点头,“很好,你们都有各自的审美,不是觉得别人说什么好就是好的。”
她又问:“你们三个都是什么单位的?”略过了自己的徒弟。
三个人各自作答,后头的其他同志也走了过来,听到这里,有些羡慕——火画师是他们的两个培训老师之一,她都亲自问了名字,肯定是比较看好这几个人吧?
他们默默记住这几张脸,想到省城学习班的机会,竞争意识立即燃了起来。
于素红抿了抿嘴,她说了一个多小时,火画师也没问她的名字和单位呢。
还好小刘及时插了进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既然说完了,火画师,那我把馆长请下来吧,”他知道这帮人后面还要走流程呢,美术馆参观只是第一环而已。
火画师颔首,小刘急匆匆跑了,没一会儿就跟着马馆长下来。
马馆长笑问:“大家欣赏得怎么样啊?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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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美术馆的画都不错吧?”
“是是,简直太好了,”有人立即恭维。
马馆长笑着点点头,看向火画师,客气道:“火画师,咱们这就打道回府?”
火画师颔首,“回去让大家吃个饭,下午还要去纺织厂。”
于是美术馆简单地游览了一通,大家就又往回走。
中午回去已经是十一点多,不早不晚,回到207,闻慈先凑到暖气片边上暖手,但中午的暖气不太热,她只好搓了搓手,扭头问白华章:“下午写生就是纯速写啊?”
白华章颔首,“四十多个人呢,要是用颜料的话得用多少?”
闻慈悻悻,“我还想着能不能蹭点颜料画个油画呢。”
白华章忍不住翘起嘴角,“油画?这四十来个人里起码有一半,是今天才见过真正的油画——等培训结束那两天,倒是有点可能给大家提供颜料,至于现在,你就别想了。”
白华章说的话闻慈是信的,毕竟她可是主办方工农兵报的人!
闻慈连连点头,又看成爱红不说话,就问道:“你怎么啦?”
“唉,”成爱红沉沉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就是发现和你们的差距太大,什么油画什么写生的,我都没听过,这等培训结束我回了公社,咋跟领导交代啊?”
闻慈理解道:“大家什么单位来的都有,市里的目的就是让大家进步嘛。你好好学,到时候回去了画出更好的宣传画,这不就好了?”
成爱红叹着气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闻慈回来时经过供销社买了点油,用的是自己带来的玻璃杯,三个人借用招待所厨房热了窝窝头,又炒了个木耳鸡蛋——木耳是早上出门前泡上了,成爱红拿出来的,至于鸡蛋,则是白华章提供的。
野生木耳没那么大,朵儿小巧饱满,肉质肥厚,吃起来清脆有嚼劲。
三个人吃了一顿午饭,各自洗了饭盒,就各自午休。
等到中午十二点半,他们就再次集合了。
纺织厂得走半小时才能到,闻慈走着走着,很想锤一锤自己的腿——她就没走过这么多的路,光上午就得走了好几千米,下午居然还得走一个来回!
等一点钟终于到纺织厂的时候,闻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马馆长上前和纺织厂的人社交,这事儿早就定好了,因此他们很顺利的进去。
火画师叮嘱道:“我们在车间里为工人们写生,但是不能打扰他们工作——生产任务才是第一位的,所以写生难度较高,给大家的时间是一点钟到四点钟,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这时间可真是不短了。
但等进了车间,四十来个人的脚步登时都凝住了。
纺织厂大多都是女工,纺纱车间里的工人们自然也是,一个个年纪各异的女同志抬头,或多或少都有点不好意思,捋了捋头发,“这是来给我们画像的?”
火画师笑笑,道:“是,大家伙儿好好工作,他们就坐在一边给你们画画。”
转头又郑重道:“那边有凳子,你们自己搬,自己征求人家的意见看谁愿意被画,记着,不能打扰同志们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