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手抖
作品:《庸医观察笔记》 江榆儿给沈乐拿帕子擦眼泪,看她一直哭哭啼啼的没有尽头,有点吵到她的眼睛了。
"别哭了。"江榆儿无奈地轻叹,盯着沈乐哭戚戚的脸……就不该了沈家人走得太近,现在好了,被传染了多管闲事。
江榆儿这一日下来都带着沈乐,让她在身边看书画画刺绣喝茶,她一个人待着怕是会生出事端。
沈乐都看在眼里,就是看得明白心里才更加难受,嫂嫂是真的关心自己。
那自己该做些什么。
沈乐坐在窗边发呆,回过神已是黄昏,落日余晖落在指尖。
沈乐回头,看见江榆儿趴在书案上睡着了。她起身走近嫂嫂身边,瞧见她在处理家里的账本,这些事情之前是阿兄在管。
其实应该由她这个女眷来管的,可是父兄怕累着自己,便收着不让沈乐管。
沈乐顿时百感交集,她好像一直都在给父兄添乱。
崔言邀约,可要赴之?
沈乐心里无比纠结,在看清楚崔言不是自己想象中可依托之人后,心里很复杂,放又放不下,拿又拿不起,真是烦死人了。
沈乐小心给嫂嫂披上一件浅灰色的披风,然后轻手轻脚出去。
她心乱如麻,想不通的事情有好多。
沈乐出来的时候,冬雪守在门口,见她出来便问好。
沈乐走下台阶,蓦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冬雪,问道:“你叫冬雪,是么。”
“嗯,不错。”冬雪有点意外,沈乐还是头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
“嫂嫂对谁都冷漠吗。”
“是,夫人一向如此。”冬雪想了想,又补充道:“冷漠不代表不在意,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冬雪记得姑娘以前总是偷偷跟着大公子江杰,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很明显表现出想和大公子亲近的意思。可是当大公子回头的看姑娘的时候,姑娘就会一脸漠然,冷冰冰的不说话。
很矛盾,为什么要这样。姑娘只是说,她害怕。
“感觉嫂嫂活得很自在,没想到是在苦恼。”沈乐轻笑一声,微微低眉,“如果有人对嫂嫂出言不逊,你会怎么做。”
“夫人是我的恩人,也是我不能分割的亲人,若有人不知死活,我会尽我所能将那人处理掉。”冬雪勾了勾唇,对沈乐浅浅微笑。
“那你什么都不会,你当怎么办。”
“表达愤怒不需要我会什么。夫人是我的底线,底线被人冒犯,我无法做到理智,没有人能做到每一步都是正确的。”江榆儿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冬雪都一一记得,这些是姑娘教她的。
“崔言找我,我想去赴约。”沈乐纠结很久的心事说出口的瞬间并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很奇妙,就是在诉说一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所以是这小子对夫人出言不逊,对吗。”冬雪的笑变了味道,微微眯起的眼睛自高而下凝视着站在最后一格台阶上的沈乐。
沈乐见过这个眼神,是在给嫂嫂送瓷娃娃的时候,嫂嫂的眼神很微妙。
“……对。”沈乐鬼使神差就回复了冬雪。
冬雪收起脸上的笑,道:“你放心去吧,我给你兜底。”
大概是姑娘十二岁的时候,冬雪总是看见姑娘拿着一个小本子在写东西,写的字很奇怪,那能称之为字吗?更像是画,姑娘到底在写什么。
偶尔会听见姑娘说什么狗男主没有良心,很难伺候,还有时候会听见姑娘说女主的主角光环真拉,只能保命。
冬雪一直不理解,但是来了沈府之后,见到一些人,慢慢的她好像能知道一点东西。
沈乐去见崔言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是冬雪能够确定的一件事。
姑娘知道应该不会生气,毕竟她很讨厌男女主。
沈乐的背影早就消失在冬雪的眼睛里,冬雪转身,推门进去要照顾姑娘。
门推开一条缝隙的时候,冬雪整个人一顿,目光缓缓从门槛往上移,一直到对上江榆儿那双冷淡的眼睛。
江榆儿早就醒了,耳朵能听见的时机很巧——久久没听见,能听见之后对声音很敏感。
所以门外的对话,江榆儿全都听见了。
“进来。”
冬雪继续手里的动作,推门进去,门合上的瞬间心里咯噔了一下。
姑娘能听见了。
那刚刚说的那些会生气吗,可是姑娘不是讨厌她吗,再说了,她又不会死。
“为什么怂恿。”江榆儿大概知道冬雪在想什么,觉得沈乐很烦人,不如赶出去来得清净,她这个不喜欢麻烦事的性子和自己还是挺像的。
“因为姑娘讨厌她。”
“我只是有点烦,不至于讨厌。”江榆儿无奈扶额,冬雪的脑子一直很简单,做的事情一直很大胆。
“那我让她别去。”
“算了,去就去吧,你和我也一块去吧。”江榆儿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剧情已经稀碎,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准确来说也不算主动,姜圆圆是崔言教唆来的,目标是诈沈乐出去,实际瞄准的对象是沈策。
啧,虽然剧情稀巴烂,但是每个人的结局总是按着命定的方向走。
搞不懂为什么崔言一定要沈策死,这该死的虐恋必须死全家才行吗。
什么傻逼作者。
江榆儿心里吐槽差不多,又看向冬雪,“以后做事不能被情绪左右,容易出问题。”
冬雪嗯了一声,看着江榆儿进去里边要换身轻便的衣服,很自然地跟进去帮着江榆儿穿衣。
“那姑娘是讨厌她还是不讨厌她。”
“不讨厌。”江榆儿得找个机会请个教书先生来给冬雪上课,她这脑子太一根筋了。
还有梦蝶,想事情跳脱得很。
让梦蝶做的事情,也不知道做得怎么样了。
江榆儿想到头疼,想到最后想沈策了,才一天没见,这么感觉过了十天半个月……放一放,以后有的是时间。
等走完剧情,崔言从他们的生活彻底出去,就可以静下心来好好考虑和沈策之间的关系。
喜欢,爱,相互坦诚,美美满满,江榆儿希望如此。
天气热起来之后,天黑的速度慢下来很多。
江榆儿等着沈乐出门,没记错就是今天晚上,地点是郊外的一间庄子。
沈乐作为一个黄花大闺女,出门肯定会带人在身边,那到时候出点什么意外把局面扰乱不会太难……
然而沈乐单独一个人,还披着披风戴着帽子,整个人鬼鬼祟祟出门,深怕别人看不出她不是去干正经事情。
江榆儿:……不是,这傻孩子不是早就听说崔言那些‘人人称赞’的事迹吗?她她她,是高估自己还是低估崔言。
“姑娘,还跟吗。”冬雪见江榆儿迟迟没有动作,便问道。
江榆儿沉默了一下,抬脚跟上,“当然要去。”
跟踪这种事情,江榆儿熟练得很,这门技术的指导老师还是崔言。想到以前给崔言抓包的场面,又好笑又渗人,还是不要回想了。
到了郊外,天已经黑下来,沈乐步伐匆匆,时不时回头看看,空旷的大路不见有人。
冷风岑岑,沈乐抓紧了身上的披风,还是快点去和崔言说清楚,以后别再见了。
庄子的门口点着一盏白色的灯笼,今夜月被云挡,这一抹白色在黑暗中尤为显眼。
庄子上方有几只乌鸦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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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发出难听的叫声。
沈乐有点害怕了,早知道就带点人一起了。
江榆儿躲在暗处,看着这阴森森的大门,佩服沈乐一个小姑娘竟然还敢进去。
牛啊。
沈乐哆哆嗦嗦推开门,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吱呀呀连绵不绝,似断非断,如同提着一口气般的开门声后,沈乐看见一个人在面前。
他身穿黑衣,脚踩黑靴,在黑夜中与之融为一体,乍一看像索命的黑无常。
“来了。”崔言微微启齿,他转身,非常确定沈乐会跟着他。
沈乐咽了一下口水,一边走一边问他:“你为何要污蔑我阿兄和嫂嫂,沈家待你不薄,如此做法到底是为什么?”
崔言呵呵笑了一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有什么好问的。”
“你什么意思。”沈乐停下脚步,神情凝重,她越发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崔言一直都是这样吗。
分明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还会腼腆的笑,说话也是小心翼翼,对阿兄父亲也是恭敬。
“你该不会从踏进沈家的大门就开始记恨我们沈家……我们没有任何对不起你才是。”
“阿乐,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吃过苦?你阿兄放纵刁奴欺我,对我冷眼相待,你父亲可怜我家道中落却又待我如生人。”崔言在想心里的怨,很多吗?不多。
是恨更多些,“你们为了自己的颜面虚伪至极,当初还不如把我送到边疆前线,至少我只是身上疼,心里不会有任何的不舒服。”
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四周。
沈乐气得浑身发抖,扇了崔言脸的手掌隐隐作痛,酥麻,滚烫。
她竟不知崔言是个不讲理,不长眼的白眼狼。
“既然这么不舒服为什么不说,而且腿在你身上,你自己不会走吗?虚伪的人到底是谁啊!”沈乐冲他怒道。
崔言摸了摸被打的脸,对沈乐笑起来,“那时我还太小,没想明白,想明白了又已经这么大了。”
“没办法,都是你们把我养成这样的。”
沈乐看着眼前泼皮无赖的崔言,气得眼泪掉下来,她不想哭的,在崔言面前哭真是丢死人了,她是来断情分的,不能哭。
“沈大小姐,你也是虚伪不是,总是跟着我对我好,不过是为了满足你那可笑的被需要的欲望。你在沈家也没什么注意你,对吧。”
“闭嘴!你这该死混蛋!”沈乐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崔言就是个疯子,他有自己的一套世界观,只要不顺他心意他就会自圆其说将白的说成黑的,好的说成坏的。
这家伙骨子里就是自私的。
为了这个自私的家伙遗憾,真是这辈子怎么洗也洗不掉的污点。
沈乐气得抬手又要打,这一次崔言抓住沈乐的手,冷下脸来,说话都降了不知道几个度,“沈大小姐,你还真是自以为是。”
说完,崔言狠狠甩手,将沈乐甩到地上。
沈乐没想过崔言会真的对自己动手,被甩的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阿乐,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来吗。”崔言勾着嘴角笑起来,整个人站的笔直,微微垂眸蔑视般盯着地上狼狈的沈乐。
沈乐抬头对上崔言的毒蛇般的眼睛,不寒而栗。
“因为,她不会坐视不管。”
崔言抬眼,笑眯眯的,看着举着短刀的江榆儿。
江榆儿第一次拿刀指着人,还是心心念念想弄死的崔言,肾上腺素极速上升,兴奋地手不停发抖。
“好久不见。”崔言含笑道。
“傻逼。”江榆儿终于对着崔言说出这个词,非常爽!
“还是你好,不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