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旧破的教室内，窗户上的玻璃布满裂痕，太阳仿佛被巨物笼罩，传到室内只剩阴冷寒湿，头顶风扇“哐哐”转动，荡起细小灰尘颗粒。


    周围的学生置若未闻，以一种诡异的声调朗读课文：


    “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


    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一道尖锐划痕声，忽然，朗读声停下，学生同时飞快抬头，瞪圆眼睛死死盯着黑板，脸上的表情惊恐万分。


    [卧槽这是个什么世界，大晚上看的吓死人]


    [啊啊啊啊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孟惊羽认真观察着周围环境，她现在是一名学生，其余身份一概不知，手环也像失灵般无法查看世界背景。


    面前的桌子上整齐摆放着书籍教材，桌面正中央展开一半课本，上面用黑色水笔画满了痕迹，看起来杂乱无边。


    孟惊羽仔细辨认，第一行是同学们朗读的内容，


    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


    她翻到课本第一页，高中一年必修上册，看来她现在是高一的一名学生。


    “孟惊羽！”


    一道严厉的女声从上往下传来，孟惊羽抬头，讲桌旁的女人身穿黑色正式西装，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不似常人般白嫩，倒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阳光般的诡异僵白。


    女人手拿戒尺，一下下拍打着黑板，在幽静的室内仿佛像索命口号：


    “你为什么不朗读……你为什么不朗读……”


    声音由低到高，仔细听能够听到牙齿碎裂的声音，同学们的目光齐齐聚在孟惊羽身上，眼中透露着诡异的兴奋。


    孟惊羽心中慌乱，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人，她虽经历过末世，承受能力比别人好一点，可这种“人”仍叫她头痛。


    孟惊羽在同学兴奋的目光下，指向笑得最得意忘形的一个戴眼镜男生，幽幽开口：“他说只要惹您生气，就给我五块钱。”


    “……？”


    空中安静了几秒，所有学生又唰一下扭头看向眼镜男。


    [哈哈哈哈孟姐你甩锅好厉害]


    [眼镜危]


    眼镜男脸上写着不可置信，指着孟惊羽大声喊：“不是我我没有！”


    同学低低笑着，仿佛不管是谁，只要能让他们看到热闹就可以。


    老师的眼珠缓慢转动，似乎在思考孟惊羽是否说谎，最后眼珠瞪出半截，稍不小心就要掉出眼眶，死死盯着眼镜男，阴恻恻问：


    “是你吗……”


    眼镜男就像是被人掐住喉咙般，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使劲摇头，脑袋诡异的呈现360°转了一圈又一圈，跟陀螺一样，脑袋竟然没有断掉。


    这么厉害，孟惊羽小心扭动脖颈，扭到90°便无法转动。


    她小心扭回脑袋，只听“咕噜噜”一声，一颗球状脑袋滚到她的脚底，耳朵上还卡着一副眼镜。


    张口小声说话：“不是我，不是我……”


    [啊啊啊啊啊妈妈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不要盯着我看不要盯着我呜呜呜呜]


    [草草草滚啊啊啊啊]


    老师恢复了往常的优雅，继续写着板书，同学继续朗读课文，声音比上一次更亢奋了许多，像是吃饱喝足后的满足。


    眼睛男的身体还在继续动作，手指在课本上缓慢滑动，孟惊羽脚下的脑袋也在继续说话：“江南，秋当然也是有的；但草木凋得慢……”


    靠。


    孟惊羽心中骂了句脏话，迅速低头盯着课本，从水笔划痕中仔细辨认内容，胡编乱邹跟着朗读，也混了个七八分相像。


    课文朗读完毕，孟惊羽抬头看向黑板，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看不清的小字，老师兴奋指着黑板：“同学们，每人一行自行阅读，遇到停顿或者错字，要接受惩罚哦。”


    学生满脸惊慌，死死盯着黑板口中跟着小声朗读，甚至有后排学生看不清字体搬着板凳往前挪动。


    惩罚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很恐怖的事。


    孟惊羽小心辨认，这些字她根本不认识，像是其他的一种语言。


    老师眼球划过每一位学生，最后盯着孟惊羽笑了起来，嘴角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她兴奋开口：“孟惊羽……”


    学生眼珠子先转过来，脑袋最后转过来，神色麻木。


    孟惊羽咽了口口水，还未等她站起身，只听老师又说：“同桌起身朗读。”


    同桌是个双马尾小姑娘，怯生生站起小声朗读。


    “很好，前面的读。”


    双马尾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盯着朗读的人。


    前三个朗读非常顺畅，到第四位刚开口便卡顿了一下，后面的内容边哭边念出来。


    老师可惜的叹气：“很遗憾，你需要接受惩罚。”


    话音刚落，第四瞬间砸向玻璃，上面的裂痕更加深重，重复了有五六次，第四直接被扔到楼下，传来沉闷的“咚咚”。


    学生兴奋趴在窗边，靠近窗户的学生脸色变得红润，老师脖子处的惨白渐渐也有了气色。


    更像一个人。


    他们靠伤害同伴来获取精神气，那作为有真正血肉的孟惊羽呢，恐怕早已被他们盯上。


    孟惊羽心中了然，她要想办法逃出这里，将脚下的脑袋狠狠一踢，到达教室门口时仿佛有什么东西阻挡着脑袋出去，在空中绕了一个圈回到孟惊羽脚边。


    老师非常生气，指着眼镜骂道：“上课时间你想去哪！是不把学校当学校了吗！”


    眼镜双手慌张摆动，两米远的脑袋痛哭流涕：“老师我没有，不知道谁踹我的脑袋，电死我了。”


    听着就让人感到可怜。


    老师问：“那你看清是谁踹你了吗。”


    眼镜滚滚脑袋，咕噜噜转：“不知道，脑袋疼。”


    老师视线划过认真看课本的孟惊羽身上，牙齿发出响动：“不知道就算了，前面一位站起阅读。”


    孟惊羽将对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上课时间不可出教室，只要没人看到就可以蒙混过关。


    教室一共有三十二位学生，三十个人站起朗读，其中三个跳窗，两个被挂在灯上电，还有四个被风扇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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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了脖子。


    风扇叶一转，一股血腥味弥漫整个教室。


    孟惊羽前面的同学被叫起，她一开口就念错一个字，在幸存者兴奋的目光中被挂在了灯上，开动开关身体上一道道蓝色光亮死死缠绕，不到一分钟，肉香味便传了过来。


    随后被扔回座位，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同学们贪婪闻着味道，将眼睛放在最后一位的孟惊羽身上。


    [卧槽我真吃东西呢恶心死我了]


    [黑板上的字根本不认识，孟姐完蛋了]


    [其他几位嘉宾呢，怎么一直不汇合啊]


    [有几个已经回档重新开始了，孟姐算是坚持最长时间的一个了，不过我看也快要回档了]


    孟惊羽在老师渴望的视线内缓缓站起身，她清了清嗓子，盯着一处方向眼睛不眨，她道：“我是瞎子，我看不见。”


    “……”


    [神他妈瞎子，孟姐你别瞎整啊]


    [完了完了孟姐可能是死是最悲壮一个]


    老师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快步出现在孟惊羽面前，眼珠凸起，差一毫米就要贴到她的眼球。


    孟惊羽眼神空洞，仿佛真的是个瞎子。


    盯了差不多有五分钟，老师“咔嚓”挪动脖子，阴恻恻开口：“你真的是瞎子？”


    孟惊羽点头：“是。”


    “那你怎么会看课本。”


    孟惊羽冷静：“不看你会说我。”


    “……”


    周围安静了几秒，学生似乎没想到还能把锅扔到老师身上，被电扇划出血的学生忘记捂脖子，新鲜血液喷了满地。


    老师鞋面被溅到，她很生气，勃然大怒，死死盯着孟惊羽的眼睛，想从中找出端倪：


    “为什么你的档案里没有写！你是不是在骗我！！！”


    尖锐的声音快要将房顶掀开，隔壁教室的几人听见声音心底大惊，哪个不怕死的给老师欺骗成这样，还要不要活了。


    忽然，“啪”的一声彻响天际，孟惊羽右手停在空中，面前的老师矮了一大截，嗯，脑袋被扇飞了。


    地上突然响起咕噜噜声，只见瓷板上全是圆溜溜的眼珠子。


    同学疯狂蹲在地上捡眼珠，吵闹声止都止不住：


    “这是我的眼珠你别抢！”


    “啊啊啊啊我的眼珠在哪，妈妈看见我的眼珠不见一定会骂我的！！！”


    “你别扣我的眼睛，这是我的！！”


    混乱中眼镜男小心捡起自己脑袋，安在脖子上转动：“我有脑袋了！我有脑袋了！”


    场面热闹非凡，观众一头雾水：


    [？？？？？]


    [啊？这也行，乱成一锅粥赶快喝了吧]


    [哈哈哈哈谁敢喝，喝一半一只眼睛盯着你]


    [妈呀孟姐你，巴掌女王名不虚传]


    [孟惊羽：谁来了都得带俩巴掌回去]


    老师脑袋被学生们东一脚西一脚踩踏，都成这样了，脸上的妆都没脱。


    好不容易找到脑袋，“啪”的一声跟皮球一般又被弹飞。


    罪魁祸首无辜：“我真的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