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意识到连雾不是玩笑，那头嗓音尖锐：“你敢这么做，我们就断绝……”


    连雾兀自挂断，指节敲击桌面几下。江祈忙背好包跟上她，“你不吃点吗？”


    拄拐杖似乎影响不到身前的alpha，她腾出手推门，身上披着的那件风衣猎猎作响，精心打理过的金色卷发有些凌乱。


    “来不及。”


    小跑下台阶，江祈看着面前巨大的私人飞船喘气，“啊？”


    船舱门缓缓展开，飞船主人朝前走了几步，回头向他伸出左手，手腕那枚荧蓝透明的珠子随alpha动作微微往下滚落。


    “邀请你进来参观，要上吗？”


    显然是个问句，从alpha气定神闲的姿态和语气，江祈只听出了不容反抗，摆在面前的成了单选项。


    旅途目的地尚且不明，他几乎没有犹豫，选择顺从心意，握住alpha微凉的手心。


    “要。”


    不出所料。连雾轻轻一扯，拉着江祈进入飞船内。


    船舱内空间比外表看起来大很多，密不透风的防护材料包裹船身，连雾随意在虚空中轻点一下，验证过身份，船面扯开道口子，操作台缓缓上升。


    巨幅屏幕边缘泛蓝，画面中央俨然是飞船外景象，任一死角都没有放过，地面似乎轻微在晃动，江祈反应过来，飞船启动了。


    他坐在移动椅上，拉开包，“你身体没有彻底好全，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不吃，我服美役。”


    连雾半开玩笑。舰队队员对身材管理看得很重，外出执行任务时靠营养剂来补充身体必需供给，习惯后就会对食物失去兴趣，此时此刻，她右手边柜子里还囤着一箱。


    十分钟后，飞船进入轨道，驾驶平稳，连雾才交给智能机器运作，一回头就看到未拆封的曲奇饼。


    救命，是甜品。


    厚度一厘米的花瓣片状，看起来热量就很高。


    饼干盒看起来比脸大，刚好够捧在手心，江祈安静坐在身旁，亮晶晶的眼神似乎没有离开过她。


    看起来像只无害的仓鼠。


    拒绝的话没说出口，连雾拆封捏出一片，浓郁的花香味在舌尖弥漫开，唤醒她久久沉睡的味蕾。


    味道意料外不错，有种熟悉感，记不起在哪里闻到过。


    见她思考停手，江祈有些遮不住的失望，盖住饼干盒，“不喜欢的话，下次我带别的口味。”


    “还行。”


    连雾拦住他，顺手将盒子也塞进右手边的柜子。


    驾驶飞船需要消耗很大心力，不巧她带走的还是个医学生，不定时会收到康复问候。


    连雾不喜欢被动，截住话头，先发制人：“你不好奇我的腿，是不敢问，还是早就知道。”


    江祈吞吞吐吐，“信息素。”


    短暂几次治疗从记忆中翻出，连雾想起些片段，气味交织纠缠，一举一动都牵引主人的情绪，她没打算藏着，不怪江祈发现。


    手臂支在台面上，她斜斜靠着问：“也算秘密呢。没想过告诉别人？”


    江祈摇头，“和他们不熟。”


    “周瑾呢？”周瑾刻意避免和她的每次见面，但她直觉他们关系不错。


    果然江祈迟疑几秒，继而坚定道：“周瑾哥不会问。”


    也是，连雾慨叹，儿时跟在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调皮鬼，现在对她避之不及，当然不会来关心这种无聊的问题。


    “要换衣服吗？”


    再次摇头，江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白色短袖，不隆重，但也不出错。连雾总不可能拉他去一场新的宴席吧。


    仪式感发作，连雾走过来，郑重替他抚平衣服不存在的褶皱，“也行，和我的衣服颜色很配。”


    配这个词堵住江祈的疑问，他安静盯着大屏不说话，耳尖红了个透，清晰抓住飘过来的轻笑。


    飞船行驶速度不算慢，没多久平稳落地，江祈从屏幕往外看，他们像降落在一座小岛，外边是看不到尽头的海。


    “我们是来看海？”他长这么大，都没看过海，仅有的印象来源老旧广播里，机器主持人操着平静无波的机械声诵读各星球罕见的瞩目景象，在线收听人数不超过五个人。


    机舱门开启，一股热浪席卷而来，连雾率先脱掉风衣，轻车熟路朝外走去，夕阳勾勒她飞扬的纯黑裙边。


    “不，”她回头揭晓答案，得逞地坏笑：“来领证。”


    怔忪间，江祈由连雾带着走，光脑的信号在进入疑似民政局时就被连雾无情切断。


    工作人员的招呼中，他得知这里已经是另一个全新的小星球，离首都星很近，叫蓝湖星。


    旧广播那个小机器人介绍过，蓝湖星体积小，是颗围绕首都星运作的小卫星，总人口数不超过两万，却出奇吸引游客来访。


    它浪漫的点，在于新兴起的神秘传说。


    据说上届财政官是个著名爱妻狂魔，为了讨不爱笑的妻子欢心，有意在蓝湖星举办了一场盛大婚礼，立下永不分离的誓言。婚礼如约在宇宙中举行，娇美的妻子终于绽放一抹笑颜，爱情故事惹人艳羡。


    蓝湖星因此有条规定，在这里登记过的新婚夫妻，不予办理离婚手续。虽然结婚登记率低到离谱，但婚姻稳定程度有目共瞩。


    连雾和工作人员交谈结束，手续办理的无比顺利。


    拍摄到的他们第一张合照上，盖了红红的印戳。连雾说的很对，合照中黑裙白衣，看起来很登对。


    那点没去换下白T的懊悔，在祝福声中烟消云散。


    连雾转头看江祈，轻晃的发尾捎带阵清香。


    她笑：“上了我这条贼船，是没有后悔余地的。”


    江祈不似连雾，他盯结婚证几秒，抬头认真道：“不后悔。”


    没被点明的，消融在一言一语中。江祈知晓连雾的用意，她还不那么喜欢他，但明了他的心意，甚至反过来利用这份纵容让他陪自己演戏，江祈根本无法拒绝她。


    结婚的主意是当初江祈主动提出的，放任私心的原因无它，连雾需要他的信息素，那他就甘愿成为她反抗的供给源。


    他不后悔。


    踏出门没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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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天际传来雷声般的轰鸣，一块阴影从天而至笼罩岛屿。连雾像自言自语：“这么快就找到我，看来真生气了。”


    她将证件一股脑塞回给江祈，眨眼，“我开通了记忆轨道，放心坐私人飞船回去，小心别被发现，会被没收的。”


    她头也不回，摆手。


    “不用替我担心，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回到降落的船舱，连雾敛笑喊人。


    “母亲。”


    连礼面色阴沉，像能滴水下来，“你的身份证明呢？”


    连雾丝毫不怕，装作惊讶：“您亲自过来，还以为我在玩闹，说了来领证。”


    “好，好。”连礼气极反笑：“我生下个好女儿。”


    她想让连雾继承自己的事业，结果连雾瞒着她一声不吭进了军队，她想让连雾迎娶身份尊贵的高等omega，连雾堂而皇之就和一个普通omega领了结婚证。


    而这个omega是她嘱托人找来，亲自放在女儿身边，压根瞧不上的。


    不想在蓝湖星久留，她没再说话，用力按下飞船启动键：“你倒千方百计，挑了个好地方。”


    连雾反唇相讥：“学习你和父亲的伉俪情深，不好吗？”


    飞船机身狠狠摔在地面，连礼声调提高：“你说什么？”


    “浪漫到宇宙星系众所周知，甚至联邦婚姻法为此破格，成为别人爱情的永恒见证，传说永生永世流传，忠贞不渝的爱也得以代代相传。”


    连雾平静瞧着连礼湖蓝色的双眼，里头的悲伤愤恨多到快溢出来。


    她轻轻道：“你自己的婚姻不幸福，就别再带上我了，母亲。”


    “你懂什么？”连礼上前欲揪住连雾，“你才是真正自私的人，你的到来剥夺了我唯一幸福的权利！”


    像听到笑话，连雾干脆认下来：“对啊，你不喜欢父亲，连带着不喜欢我，但其实你也发现了，我们骨子里是一样的，我偏偏最像你。”


    过去盼着能得到母亲多一点情绪波动，现在触手可及她倒觉得无趣。拨开连礼的手，连雾前往驾驶室启动飞船，留她独自冷静。


    *


    江祈回到宿舍，余曜正奋笔疾书，来不及抬头，“发消息也不回，去哪里了？快把题目借我。”


    “光脑没信号，没看到。”江祈直接扔给他包让自己找，他乐于回答余曜的问题：“我去领结婚证。”


    ？


    没找到纸质版书页，余曜翻出红到夺目的证书，怀疑补作业出现幻觉。前几天不还在热恋期，今儿就扯证了？


    他喝口水压惊，伸出个拇指：“对象是美成天仙吗？你这么急。”


    不慌不忙翻开一看，余曜点头：“是该急。”


    这张脸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按理是该见之不忘的，但他硬没想起来。


    光脑重新联网接通讯号，长条消息间断弹出，江祈草草扫过一眼，提炼出关键信息。


    “下周要和隔壁突击学院一起上格斗课？”


    “不止。”余曜深觉命苦，“科技和机甲学院也会有类似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