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作品:《被疯批反派觊觎后

    行宫内,这些时日,恍如幻梦。


    眉兰纤指轻抚定识头顶戒疤,眸光澄澈如泉水,却透着淡淡的哀伤。


    每当她紧拥着定识,清幽的体香萦绕周身,总会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她臂膀微微颤动,抱他抱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亦如诉说着离别前的万般不舍。


    几绺青丝轻拂着定识的脸颊,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定识心头一片悸动,却只能强压情愫,双手僵在身侧,不敢回应。


    翌日黎明,朝霞初现,眉兰即将启程返宫。山门外,众僧列队相送,木鱼声声,佛号缭绕。她身着一袭素衣,裙裾在风中摇曳,转身欲踏入马车时,定识突然迈步向前。


    僧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躬身一礼,双手缓缓摊开,掌心托着一枚精巧的方形檀木颈饰,上面篆刻着镶了金的“六字大明咒”。


    “阿弥陀佛。”他嗓音低,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贫僧送娘娘这枚六字大明咒佩饰,愿它护佑娘娘一生平安喜乐,福泽绵长。”


    眉兰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掌心,两人瞬间一颤。她敛目凝视颈饰片刻,随后双手合十,轻声道:“多谢法师。”


    抬眸间,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如箭般射入定识心底,极致的深情交织着极度的决绝。


    言罢,她转身跨入车厢,绣帘垂落,隔绝了彼此的视线。


    车内,眉兰捧着佩饰,木质的冰凉渐被掌心温热。她缓缓将它贴近心口,十指紧攥,仿佛攥住了就能与他执手一生!


    可悲的是,她早已是罪孽深重之人,还要肩负着为西郊国复仇的重担。而他,一袭僧袍,戒疤犹在,注定两人只能形同陌路,各自天涯。


    定识静立原地,目送马车缓缓远去,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回响。直至那抹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他才收回目光,双眼微阖,叹出一口长气。


    众僧陆续散去,定识独自迈入大雄宝殿,檀香缭绕。


    他在佛像前重重跪下,膝盖触及莲花蒲团,花瓣的那抹粉色一如她的花苞一般。


    罪孽如藤蔓般缠绕着他的灵魂,他低头诵经,声音在空荡的殿内回荡。


    一句句经文好似刀尖,试图斩断心中的眷恋,可越是专注,那份旖旎念头越是鲜明。


    佛音悠扬,在殿内回旋,他试图借此洗涤心灵,驱散无尽的烦忧。


    忽而,定识停顿下来,耳畔似乎传来眉兰的轻柔呼吸,宛如就在身侧,发丝拂面香气入鼻。


    他猛然睁眼,殿内空无一人,只有香炉内青烟袅袅升腾。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寮房,孤灯如豆,映照着他消瘦的侧颜。他半阖眼眸,盘腿而坐,试图打坐静心压制心中的躁动。可越是强行压制,那心魔越发猖獗,如潮水般翻涌而来。


    他耳中似有两个声音在撕扯厮斗:一个冷笑着说:【你早已破戒,还装什么清高!既然已是下地狱之人,何不破罐子破摔!】


    另一个声音则颤抖着辩解:【我并非有意,虽知罪孽深重,但我佛慈悲,定不会抛弃任何一人!】


    此刻,他额头上密布着细密的汗珠,心头如有火焰灼烧,再难安宁。他双眸猛地一睁,呼吸急促,眸中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


    定识踉跄起身,走到窗棱边,微凉的夜风拂面而来。他仰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星光如泪,闪烁不定。接着长叹一声,暗哑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皇宫深处,灯火摇曳。


    皇后端坐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倩影。岁月的痕迹悄然爬上她的眼角,昔日绝色渐褪。她从镜中瞥见宫女颤抖的手,轻轻从她掌中取过象牙梳子。果然,一根醒目的白发缠绕在梳齿间,刺痛她的眼睛。


    皇后嘴角浮现一丝自嘲的笑意,声音柔和却带着难掩的落寞:“不必隐瞒,谁能抵挡得住岁月的蹉跎呢?”


    宫女闻言,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根白发,目光逐渐飘远,陷入回忆的漩涡。即便时光倒流,皇上的心中也不会有她的任何位置。


    世人常说,英雄末路、美人色衰最令人痛心。岁月似乎未曾在宁渊帝身上留下痕迹,依旧风采依旧。唯有她,独对铜镜,默默看着容颜老去,青丝染霜。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少女时的自己,天真烂漫,满心憧憬着皇上,只是那时,皇上还只是太子。


    她出身显赫,自知太子妃的位置非自己莫属。尽管太子常年面如冰霜,但每当与她相遇,他总会展露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温暖如阳。


    太子学富五车又武艺超群,她从小就心仪于他,常盼着自己早日长大,穿上凤冠霞披,与他执手一生,生儿育女,白首到老。


    十四岁那年,母亲喜气盈满,眉眼间洋溢着得意,轻抚她的发丝说道:“皇上已下旨,你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待太子游历归来,便可完婚。”


    自此,太子妃每日端坐铜镜前,端详自己如雪的肌肤,纤柔的腰肢,幻想着他归来时从背后轻轻拥住她,温柔地亲吻她的红唇,诉说离别之苦。


    当太子归来那日,她以纨扇半掩面容,立于城门之下,心如鹿撞,双颊绯红。看着他驭马入城,尘土飞扬,英姿勃发之姿。她鼓起勇气,颤抖着递上亲手绣的绢帕,上面绣着是一对鸳鸯,以表她的心意。


    太子怔了片刻,随后接过,轻拭额间汗珠:“有劳姑娘。”


    话音刚落,他将手帕还给了她,策马扬长而去。


    那一刻,她心如坠冰窟,他竟未认出她来!尽管如此,那方被太子用过的绢帕,她一直珍藏未洗,因为上面留着他的气息和她那纯粹的痴心。


    可太子回宫后,竟扬言不愿娶她,只因心仪别的姑娘,宁死也不愿再娶旁人!听闻此事,她如遭雷击,手中的香囊跌落水洼,浸湿一片。


    皇上无奈,只得应允太子另娶心上人。


    她看着本该属于她的聘礼被抬走,心随之沉入谷底,灵魂仿佛被生生掏空。


    后来,母亲为她举荐其他男子,她悉数拒绝。她是太子抛弃的女人,她要亲眼见证他大婚的那日,方能彻底死心。


    当太子再度归来,他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霾,眸中失了昔日光彩。奇怪的是,他不再抗拒皇上的安排,爽快地娶了她为妃。


    新婚之夜,他用秤杆轻轻挑开红盖头,眼前的一切鲜艳夺目。她既紧张又欢喜,正想询问他是否记得那个在城门口递手帕的女子,太子却率先开口,声音冰冷如霜:“除了太子妃之位,别的,我给不了你。”


    她心头一颤,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强忍泪水,试探道:“太子究竟喜欢怎样的女子?臣妾愿意为您改变!”


    太子的目光落在摇曳的龙凤烛上,声线透出一丝哀伤:“我只心悦于一人,只是最后,我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她竟是西郊国的王后。”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紧攥他的衣袖,鼓足勇气道:“如今,太子有了臣妾,再也不会孤单了。”


    太子冷漠地抽回衣摆,眼神决绝:“太子妃早些歇息吧。”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去。


    她心如刀绞,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大婚之夜,怎能没有新郎?


    “太子!”她急忙唤住他,“至少,臣妾要为您诞下子嗣,否则父皇母后怪罪下来,臣妾如何承担得起?”


    太子脚步一顿,她趁机道:“这是身为未来储君的责任。”


    话音刚落,太子转身向她走来,眼神晦暗不明,如同寒夜冷霜。


    最终,太子如同例行公事一般,毫无温柔和爱抚,她只觉得疼痛充斥着全身,尤其是双腿,酸疼无力。


    泪水浸湿了枕头,这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


    一年后,太子妃诞下一子,成为她生命中最坚实的依靠,那是爱的结晶,是未来的储君。


    儿子的眉眼像她,嘴唇像太子,太子妃欢喜得不得了!


    只是一个儿子还不够,太子妃还想要更多!


    直到第五年,太子妃才终于再次怀上,五年的期盼终得圆满,在佛前日夜的祈祷下,太子妃终于诞下一女。


    可女儿有什么用?赔钱货!


    可太子妃转念又想,没有了西郊国那个女人的干扰,她终将有机会赢得太子的心。


    但命运是残酷的,现实给了太子妃沉重一击。


    皇上驾崩,太子顺利登基,成为天/朝的新帝,不久,新帝开始招揽嫔妃选拔后宫。


    那些入选的女子,各个光彩夺目,美丽动人,饶是未必都是人间绝色,有的或许还略逊于她,宁渊帝似乎也没有特别喜欢和宠爱哪一个,对待他的嫔妃们总是一视同仁。


    一日,宁静的午后,皇后精心熬制了一碗莲子粥,想要送给宁渊帝,为他清心降火。


    可当皇后送至御书房时,却发现皇上尚未归来,只有一幅刚刚绘制好的女子画像搁置在案牍上。


    画上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惊为天人。皇后只看了一眼,那女子的面容便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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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后宫的嫔妃们,都长着一张和她有着三分相似的脸!


    画中人,集端妃的玉羽眉、丽妃的桃花眼、菀嫔的小翘鼻、祺贵人的花瓣唇,以及清贵人那脱离俗尘的气质于一身。


    所有这些美好的特质,集于一人之身,美得令人窒息。


    突然,她恍然大悟,原来后宫中的每一位妃嫔,都是她的缩影哪!


    而这幅画,无疑就是那位西郊国的王后了。


    十五年后,太子随宁渊帝一同北上,攻破了西郊和莱国。皇后常常自问,皇上的野心究竟是为铸就千古帝业?还是因那女子?


    战火散尽,天/朝旗帜高扬,然而宁渊帝的眸中却黯然无光,没有半分欣喜。或许是因为那位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在兵戈之中永远阖上了眼睛。


    皇后从回忆中回过神,手中的白发不知何时已落了地,如同她流逝的韶华,一去不复返……


    不久,眉香听闻眉兰回了宫,欣喜若狂,立刻赶往她的寝宫。一见到眉兰,紧握着她的双手,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欢喜:“姐姐,妹妹要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眉兰心生疑惑,正待询问,却见一个熟悉的倩影从眉香身后走出。眉香笑意盈盈,将那人推到她眼前:“姐姐请看!”


    眉兰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上前,一把将人抱住:“檀涯!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她哽咽道,这是自她家国被灭以来,最开心的一回。


    原来檀涯是眉兰在西郊国时的贴身婢女,后被敌军俘虏,太子又将她赠予眉香做婢女。


    眉香笑靥如花:“有了檀涯,正好可做我们姐妹的眼线。”


    檀涯面露感激之色:“娘娘放心,太子对奉仪极好,只是..……”她声音压低几分,“奉仪虽爱太子,却因家国仇恨难以释怀,始终无法全心接受。奴婢心中也恨,恨不得手刃仇人,却又无能为力。”她眉头紧锁,满面愁容。


    “你们不必担忧,一切交给我就好。”眉兰轻拍着檀涯的肩头。


    三人相视,给了彼此一个坚定的眼神。


    几日后,宫中突传奉仪薨逝的噩耗,眉兰闻讯,如遭五雷轰顶,肠子都悔青了!据说奉仪在睡梦中安详离世,死因不明。很快,东宫挂上了白棱,丧仪声势浩大。


    眉兰心如刀割,这世上竟只剩她孑然一身,孤苦伶仃。


    灵堂内,眉兰跪在妹妹的灵柩前,泪如雨下,好端端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眉香的音容相貌她历历在目,发生的一切好不真实。


    她开始忆起过往,幼时妹妹对她极好,凡事让着她。有次她从树上摔下,妹妹为接住她,却摔断了自己的手臂,几个月才痊愈。每当她不开心的时候,妹妹也会耐心哄她,说些有趣的事逗她开心……


    一旁的谢倾琂魂不守舍,呆立灵前,双目空洞。人至极悲,反倒无泪。他脑海中疯狂回忆着与眉香相处的点点滴滴。


    每当太子妃刁难她时,她总会善用太子的宠爱作为盾牌,灵巧反击。即便佳节时本该太子妃侍寝,眉香也能找到合适理由,将太子留在身边。


    谢倾琂深爱着这样的眉香,爱她依赖他时的柔弱,爱她吃醋时的娇嗔。


    他们曾剪下彼此的发丝,绑成同心结。他还每日都要为她画眉,时而蛾眉,时而月眉,时而远山眉……眉香总是笑得眉眼弯弯,如花绽放。


    可是,美好总是转瞬即逝,眉香终究离他而去,留他一人在世间。那个不祥的夜晚,他们如常相拥而眠,谢倾琂耳边却漂浮着一缕缕琴音,使他很快沉入梦乡。


    梦中,眉香为他梳理发髻,眼中却含着泪水。突然,她手中的发簪刺入了他的心口。


    谢倾琂惊醒,冷汗涔涔,转头看向身旁沉睡的眉香,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他轻唤她的名字,却无任何回应。


    他用力摇晃她的肩膀,她依旧无任何反应。谢倾琂慌忙地伸手探向她的颈部,这才发现,她的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嘶声哀嚎,为何老天如此不公,这么快就将他的爱妾带走!


    他匆忙召来太医,最终却被告知回天乏术。谢倾琂从回忆中抽离,双腿一软,当场晕倒。


    “太子!太子!“太监们惊呼着围拢过来,将他抬回东宫休养。


    良久,谢倾琂醒来,空洞的目光投向窗外,耳畔回荡着哀哭声。


    他喃喃自语:“眉香啊,你怎能在我尚未登基,未册封你为后,未与你生儿育女,未携手共赏这大好河山,就这样离我而去?”


    泪水无声滑落,湿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