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已经解释了无数遍，”季远泽此时被逼得耐性全无，“自从高一开学以来，一直都是我自己单相思，邱桐她早就拒绝我了，您可以去问问我们这级任何一位同学，他们都可以给我和邱桐作证。”


    “你给我闭嘴，”刘主任以为他还是死不悔改，气得吹鼻子瞪眼道，“你身为学生，不好好学习，在学校里带头追女生，你觉得你很光荣是吗？”


    季远泽：“我没觉得我光荣，我只是认为您不该把邱桐牵扯进来，她心里一直只有学习，您这么做真的冤枉她了。”


    刘主任：“好，你说我冤枉她。那我问你，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对邱桐表白？”


    季远泽讶然：“这些事情，您怎么会知道？”


    刘主任厉声质问：“我问你有没有！”


    季远泽：“......有，但我刚才都说了，邱桐她拒绝了我，您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


    “你承认就好，”刘主任冷笑一声，转而质问邱桐，“我问你，昨天晚上你有没有收季远泽的巧克力？”


    邱桐：“我......”


    这些隐私，刘主任是如何知晓的？


    季远泽对她告白的时候，周围明明没人。而且这件事也只有卢超第三个人知道，可卢超一直是季远泽的小跟班，他不可能会出卖他的大哥。


    除非.....


    邱桐忽然看向杜墨，明着问他：“这些都是你告诉刘主任的？”


    “......”杜墨眉头一皱，偏过头不看她，“你既然做了，就大胆承认，别再藏着掖着。”


    “我做什么了？”邱桐已经完全懵了，杜墨突然性情大变，像是被什么邪物附了身，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窥人的隐私，“你为什么会知道巧克力的事？”她追问。


    杜墨默不作答：“......”


    刘主任以为杜墨还在顾念同学情分，便肃声打断道：“邱桐，杜墨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他这是在给你机会承认错误，可你还是不知悔改，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邱桐：“主任，如果您只听信杜墨一人的话，那我对您也很失望。”


    刘主任：“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季远泽插嘴道：“您听到她刚才说了什么，而且对您失望的人也包括我。”


    刘主任这下被气笑了：“好啊，你们俩对我很失望是吧？那我也不和你们兜圈子了。邱桐，把你的书包给我。”


    邱桐最烦和人无效沟通：“主任，我说了我和季远泽什么都没有。”


    刘主任压根听不进去，大斥道：“我让你拿来！”


    邱桐：“......”


    她将双肩包取下递了过去，刘主任随之拉开她书包的拉链，一眼便看到包里的巧克力盒子，颇有种小人得志地说：“连表白礼物都收了，你还说你们俩没早恋？”


    “......”邱桐叹息一声，决定最后再解释一次，“这盒巧克力，我今天是打算还给季远泽的。主任，我说的全都是实话，请您相信我。”


    刘主任听着，不禁失笑：“邱桐，别再解释了，我看你是不打算承认了。这样吧，杜墨，把你的照片给我。”


    杜墨照做：“主任，全都在这里了。”


    刘主任：“嗯，你先回去上课吧，这里没你事了。”


    杜墨：“好的主任。”


    “杜同学回哪儿去？”季远泽怒道，“我看杜同学最该回的是你妈肚子里，好好回炉再造一下，学学做人的道理。”


    “真是反了天了！”刘主任嘭得把照片摔在桌子上，大怒，“季远泽，现在就给你家里人打电话！还有你，邱桐，现在就打！”


    “......”邱桐瞧着窗外的冤雪越下越大，刘主任一门心思想证明她和季远泽早恋，她解释再多也是白搭，索性开始摆烂。


    打就打吧，起码她的家人比刘主任要讲道理。


    一通电话结束，请来的家长是她妈妈。


    她望向杜墨，忽然开始质疑自己，是否真的有了解过杜墨。她努力地回想以前和杜墨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那些历历在目的过往。


    他们一起和煤球玩，后来煤球丢了，他倾尽全力帮她找。学校出现变态时，他坚持要送她回家，就是怕她遇到危险。


    她以为，他们是朋友。


    她甚至不敢说季远泽是她朋友，但至少杜墨这个朋友，她很确定。


    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到底是哪一步错了？？


    她想不明白，苦恼到头疼欲裂，也猜不出他这么做的目的。


    而杜墨此时咬紧了后槽牙，依旧笑得那般质朴：“季远泽，我知道你说这些是无意的，我不怪你，但你还是快点打电话吧，别再和主任对着干了。”


    “姓杜的，我真后悔开学那天没打你，”季远泽刚想挥拳揍他时，傅晏清突然浅笑了声，拦住他的好兄弟说，“让他走，要是让他落下功课，岂不又是我们的错？”


    季远泽蹙眉：“什么意思？”


    傅晏清看向杜墨，不屑地笑说：“没什么，我猜的。”


    季远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对峙了这么久，傅晏清一直没有插嘴，是因为昨天晚上刘主任已经断定他和江馨怡早恋。现在的邱桐和季远泽，就是昨晚他和江馨怡的写照。


    他想，如果刘主任生活在古代，那绝对是断案时屈打成招的一把好手。


    杜墨见傅晏清在这种时候还有闲情雅致神游，他讽刺道：“傅晏清，你虽然是全校第一，但你若心思不在学习上，迟早会有人超过你。”


    “我知道，”傅晏清说，“或许邱桐就可以，至于其他人，不可能。”


    杜墨：“......”


    邱桐突然被他提起，一时有些茫然。


    只是杜墨突然推门离开，双目通红，像是比她还要委屈。


    邱桐越发看不懂他了。


    因为季远泽不愿意打电话，刘主任只好代他操办，顺便也将江馨怡的爸爸给叫来了。


    没多久，两位家长齐聚刘主任的办公室。


    另外江馨怡的爸爸堵在半路，唯独只有傅晏清的家人没来。


    季远泽的小姑季枫刚进办公室，直接就对季远泽破口大骂，连刘主任都被吓了一跳。季枫得知季远泽喜欢的人是邱桐，便当着蒋林茜的面开始打量邱桐，最后来了一句：“小泽，你以后的结婚对象，暂且不说要和你门当户对，至少她的家庭，起码得在利江叫得上名字吧？”


    “小姑，你说什么呢！”


    “我说你瞎了眼，不好好学习，追的这都是什么人啊！”


    邱桐：“......”


    刘主任竟突然倒戈：“季小姐，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学校不赞成早恋，但邱同学还是很优秀的。”


    季枫大笑：“优秀有什么用？祖辈没基业，她再怎么忙活也是普通人，配不上我们小泽。”


    “小姑！”季远泽急忙对着蒋林茜道歉，“抱歉，蒋阿姨，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是我配不上邱桐。”


    季枫：“没用的东西，你倒什么歉！”


    季远泽生了气：“季枫，你有完没完！”


    “......”蒋林茜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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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本不想和季枫争执，但她看在季远泽还算是个好孩子的份上，特意嘱咐了他，“你叫季远泽是吧？我听桐桐提起过你，说你性格活泼开朗，懂礼貌，也很会照拂学校里被孤立的同学。所以这么多年，我家桐桐一直很感谢你。只是我们家确实没什么钱，你小姑说的没错，你和桐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阿姨希望，你以后能和桐桐保持距离，别再让你的小姑和刘主任生气，也不要耽误了你自己的学业，可以吗？”


    季远泽见蒋林茜丝毫没有怪罪他小姑，反而是如此通情达理的人，他心中一时羞愧难忍：“阿姨，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会再打扰邱桐，您放心吧。”


    蒋林茜：“......好，阿姨相信你。”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远超出季远泽的想象。


    季枫并非蛮横之人，但今天却在学校里大肆嘲讽邱桐，明摆着是要逼他在邱桐面前抬不起头。


    他小姑到底想干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季远泽决定主动担责，不让邱桐再受委屈：“刘主任，我知道学校一直明令禁止早恋，而且您也张贴了告示。但我最后再说一次，邱桐是无辜的，傅晏清和江馨怡也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只有我，的的确确喜欢邱桐，还大张旗鼓地追她，在学校里造成了负面影响。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愿意一人承担早恋的处罚，主动退学。”


    邱桐望着季远泽，一时失声。


    “你要退学？”刘主任措手不及道，“季远泽，既然你主动认错，学校愿意给你机会。只要你好好反省，以后好好学习，你照样是利江中学的好苗子。”


    季远泽坚持道：“您不用劝我，我今天就申请退学。”


    刘主任心慌道：“这......退学的事非同小可，我需要请示校长，再做决定。”


    邱桐看向季枫，还以为她会替自己侄子求情，可她竟然笑了起来：“那就请刘主任快去请示吧，季远泽这臭小子我就先带走了，改天我让他来学校办理退学手续。”


    “......季远泽，”邱桐在他离开前，突然叫住他，“你真的要退学？”


    “是啊，”季远泽笑笑，却不敢看邱桐，“以后不会有人打扰你了，那盒巧克力，你不想吃的话，就扔了吧。”


    “......”邱桐攥着拳头，眼眶越发酸涩。


    “傅晏清，江馨怡，以后小爷我不在学校里，可没人罩着你俩了。”季远泽对俩好友告别，傅晏清似乎并不意外，“出国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他说。


    “都怪那个杜墨，”江馨怡也跟着说了句，“走就走吧，反正刘主任一口咬定我们早恋，不听我们解释，这样的学校呆着也没什么意思。”


    刘主任这会儿倒是偃旗息鼓，没再训人：“......季小姐，你是打算让季远泽退学以后，出国读书？”


    季枫：“没错，他爸妈都在国外，留在国内反倒成了留守儿童。”


    刘主任：“......”


    “我走了，邱桐！”季远泽在离开前，笑着向邱桐挥手告别，“继续好好学习吧，别听我小姑说的那些。你要做一个优秀的人，因为天生邱桐必有用！”


    “......”邱桐望着他，泪珠在此刻夺眶而出，“谢谢你，季远泽。”


    她似乎永远都在对他说这几个字。


    ......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爽朗推开，季远泽迎着朝阳，扬长而去。


    那一刻，邱桐听见一阵傲然坚定的脚步声，正留着遗憾地远走。


    她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至少得先让杜墨跪在朝阳下。


    向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