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想逃课，却还要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如果我是你的老师，一定要好好纠正你的思想。


    因为不能让你发现。


    潮湿的雨季是青春送给你的情诗。


    ——落笔，不知义。


    *


    “你们两个干嘛呢？马上上课铃就要响了，还不进班？”刘主任新学期第一天校内巡查，正愁抓不住典型学生，“要不你们俩跟我去办公室里坐坐？”


    “这就不必了主任！”季远泽嬉皮笑脸地把傅晏清推进一班，“您看，我是怕傅同学第一天上课找不到教室，会迷路，所以特地来送送他。”


    傅晏清：“......”


    刘主任犀利道：“既然你这么热情，那不如帮我也带带路，送我去办公室，我请你喝茶。”


    “这忙我实在是帮不了啊主任，”季远泽憨憨一笑，撒腿就跑，“我还要回班上课呢，主任再见！”


    “......”刘主任看着他离开，哼笑一声，“皮孩子。”


    傅晏清走进一班教室后，班里同学他基本上都认识，只个别有些生疏面孔。他随便找了个后排的空位落座，旁边的位置坐了一个男生，他之前在初中部从未见过，应该是从外校考进来的。


    刘主任后脚也进了一班，勾着手指敲了敲黑板：“安静。”他说。


    一班作为全年级最受师生瞩目的重点班，果然没让刘主任失望。只要他一发话，全班瞬间静了下来。


    刘主任：“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永群，是你们的年级主任，同时也是你们一班和二班的语文老师。虽然你们班今天第一节是语文课，但这节课我们不翻课本。所有人按照入学时的班级排名，依次上台进行自我介绍，就先从傅晏清开始吧。”


    高中上学时最讨厌的环节来了。


    同学们都苦着张脸不想上台，却又把目光均投向了傅晏清。


    作为利江中学霸榜初中部三年的校草，如今上了高一，更是清朗俊逸。用同班女生的话讲，就是硬帅。只是他看人时的眼神，时而淡漠疏离，时而又如鹰隼般散发出冷芒，性格锋利凌冽，说话总是淡淡的却又不失锐利。以致于女生们一致认为，他本质上是一个不容易接近的人。


    “我叫傅晏清，学习方面，未来大家一起努力，谢谢。”说完，他便返回了座位。


    同学们用掌声欢送他下台，刘主任见缝插针地笑问：“傅同学的自我介绍这么短，怎么不说说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傅晏清：“我没什么爱好。”


    刘主任：“呃......你看你是全班第一，各科都很平均，唯独语文成绩稍微拖了后腿，要不语文课代表以后就由你来当吧，正好再多练练你的语文感知。”


    傅晏清：“老师，您应该让班里语文第一......”


    “就这么定了。”刘主任为了避免被回绝，直接拍板说，“以后你们的语文作业都由傅晏清来收，记住了吗？”


    “记住了——”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


    傅晏清：“......”


    之后又有几位同学上台自我介绍，直到全班第十一名上台时，傅晏清稍稍留意了这位男生，是坐在他旁边的人。


    “大家好，我叫杜墨，以前是实验的学生。我的兴趣爱好是画画，但还算不上是特长。另外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以上就是我的自我介绍，谢谢大家。”


    杜墨说话时声音低低的，和同学们眼神交流时，神色怯懦，看着似乎不太善于交际。


    他相貌平平，穿的衣服较为陈旧，普通话也不太标准，听着像是乡下人。同学们对他没什么兴趣，稀稀拉拉地给他鼓掌，很快全班第十二名便开始自我介绍。


    第一节下课后，季远泽趁着课间十分钟的空隙，跑去二班门口张望。


    卢超屁颠走来，笑问：“又来找邱桐？”


    季远泽：“是啊，她人呢？”


    卢超：“去逸夫楼搬书了。”


    季远泽诧异：“不是吧？你们班让女生去搬书？”


    卢超：“有男有女，邱桐是语文课代表，自然得去。”


    季远泽笑：“不愧是重点班，这么快就把课代表给选了。你呢？没混个什么身份？”


    卢超得意道：“我可是班长，你放心，以后邱桐我帮你罩着。”


    季远泽一脸嫌弃：“用不着你罩，兄弟妻不可欺，你给我记着点，别总去烦她。”


    卢超大笑：“你也太自作多情了，连邱桐面儿都还没见着呢，就想霸着人家。我可告诉你，刘永群是出了名的无情，被他发现早恋，你就等着被退学吧。”


    季远泽才不在乎这些：“那就别让他发现，不就成了？”


    卢超：“......”


    逸夫楼离教学楼不远，发书的地方也在一楼。邱桐和班里的一个男生一起来拿语文课本，负责发书的老师清点完四十本，那名男生力气大，直接把四十本书全搬起来，还不让别人帮忙。邱桐双手空空，便替数学课代表拿了些必修一的课本。


    “桐桐？”有男生在旁侧唤她。


    邱桐讶然回眸：“小墨？你怎么在这里？”


    杜墨望着她，笑得十分熟络：“我也考进来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邱桐内心雀跃。


    她从小没什么朋友，但却有一个相识多年的青梅竹马，几乎从幼儿园起就认识。杜墨的老家，和她老家同在一个村子，而且两家住的还是对门。每次爷爷带她和弟弟回老家的时候，弟弟都会跑去找小墨哥哥玩，她被弟弟拉着一起去，渐渐地与杜墨也变得亲近许多。


    小学的时候杜墨在老家上学，她和杜墨见的面少了，不过初中俩人又在一个学校，而且还是同班，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


    杜墨笑说：“你剪头发了，害得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你。”


    邱桐摸摸自己的刘海，回笑：“我妈妈剪的，还行吧。”


    杜墨：“你什么发型都好看。”


    邱桐笑笑。


    杜墨又问：“你在几班？”


    邱桐：“二班，你呢？”


    杜墨惆怅道：“我在一班，之前在实验还是全班第一，到这里直接后退了十名。”


    邱桐安慰他：“没事，好歹你被分到了一班，你奶奶肯定会为你高兴。而且家里人问起来，还有我给你垫底呢。”


    杜墨无奈地笑笑。


    邱桐言归正传：“你也来搬书？”


    杜墨：“刘主任让我们班的傅晏清组织搬书，我坐在他旁边，就跟着一起来了。”


    邱桐身形微微一震：“......你和傅晏清是同桌？”


    “嗯......”杜墨瞥了一眼正要搬书离开的傅晏清，准备跟上大部队，“快上课了桐桐，我先走了。”


    “哦......”


    邱桐盯着走在最前方的那人，背影瞧着有些熟悉。那人后脑勺发梢修剪的利落干净，身形高挺，傲气不减，像是她记忆中的傅晏清。


    杜墨那么憨厚质朴的一个人，和他坐同桌，也不知是福是祸。


    邱桐替她的青梅竹马捏了把汗。


    ......


    仅仅是开学第一天，就有许多男生总是一到下课时间，便有意无意地成群路过二班，想要一睹邱桐美貌。


    季远泽猜到自己会有情敌，却没猜到会有这么多。


    他在中午放学的时候，终于在餐厅门口堵住了邱桐，甚至早就给她买好了午饭：“邱桐，我听说你考进来，一整个早上就想见你一面。结果你每个课间都不在班里，你该不会是故意躲着我吧？”


    邱桐也很久没见季远泽，她念起上小学时季远泽的好，神色变得温柔：“我去搬书了，还被班主任和刘主任先后叫到办公室谈话，不是在故意躲着你。”


    “那就好，拿着，”季远泽把一盘丰盛的午餐端给她，“我最后一节课提前溜出来，就是为了给你买糖醋排骨和莲藕烧鸭，咱学校就数这两道菜香，快坐下吃。”


    “这......”邱桐笑着婉拒，“还是留给你吃吧，我已经约了同学要一起吃，他应该快到了。”


    季远泽：“同学？你们班的？”


    邱桐：“不是，他在一班。”


    季远泽心惊：“一班？你不会是约了傅晏清吧？”


    邱桐一听吓一跳：“怎......怎么可能？我约的是以前初中一个学校的朋友。”


    季远泽：“男的女的？”


    邱桐：“......男的。”


    季远泽眯着眼：“你和他关系很好？比和我关系还要好？”


    邱桐：“......”


    这让她怎么回答。


    杜墨是青梅竹马，季远泽是曾经多次帮助她的人。她从小到大，只和他们两个男生接触的多，可他们两个在她心里都是很好的人，她从未将他们二人比较过。


    这时，季远泽的好兄弟傅晏清，打完饭坐到季远泽对面，话都不说就开始吃。


    季远泽把邱桐拉到他旁边坐下，不满道：“邱桐，同样都是同学，也同样都是朋友，你不能厚此薄彼啊。你那个朋友叫什么，一会儿他来了，你让他也坐这里。只要他对你没意思，以后在学校里我和傅晏清罩着他。”


    “......”


    傅晏清坐在邱桐对面，她抬眼看他，仅一刻便错开：“他叫杜墨，和傅晏清一个班......他是我朋友，不是你想得那样。”


    傅晏清对季远泽的这些花边事不感兴趣，不过杜墨这个人他有印象，好像是他的同桌。


    他停住筷子，看向邱桐，先是注意到她奇怪的发型，蹙眉不理解。随后再看她说话时小心翼翼的神色，和那个杜墨简直如出一辙，难怪能做朋友。


    杜墨走到餐厅，找了邱桐半天，最后发现她和傅晏清坐一桌，他惊讶到不敢过去，便隔着两张桌子叫了声邱桐。


    季远泽听到他的声音，朝他喊道：“杜墨同学是吧？来，坐！”


    杜墨见邱桐一脸为难的样子，直觉她是被骚扰了。他攥紧拳头一咬牙，走过去说：“邱桐，你不是要借我的笔记吗？怎么还坐在这里？你现在跟我一起去班里拿。”


    “欸欸，”季远泽起身，直接将邱桐挡在身后，“杜同学急什么，我和傅晏清都是邱桐朋友，难道不能一起吃顿饭？”


    杜墨在实验上学的时候，就曾听说季远泽喜欢和女生们玩，而且有钱任性，三天两头惹事打架，交的朋友也都是混社会的。


    这种人，他和邱桐可招架不起：“邱桐爸妈管得严，请你不要把心思动到她身上，影响她学习。”


    “你说什么？”季远泽有些恼，“开学第一天，想找我不痛快？”


    这姓杜的算什么东西，敢来管他？


    给他三分面子，那也是看在邱桐的份上。


    蓦地，傅晏清放下筷子问：“季远泽，你还吃不吃了？”


    季远泽：“你们一班除了你，其他人都这么多话？吃个饭罗里吧嗦的，也影响小爷我心情。”


    “......杜墨，”邱桐忽然推开季远泽，走到杜墨身前，“季远泽是我朋友，你想多了。走吧，去拿你的笔记。”


    “嗯。”


    “......”季远泽看着他们俩，脸都绿了，“邱桐，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


    邱桐停下脚步，忽问：“季远泽，以前的许多事，我都很感激你。你说你是我朋友，可你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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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行为，真的有把我当朋友吗？”说完，便拉着杜墨离开。


    季远泽顿住了：“......”


    “这么容易动怒，”傅晏清盯着他，忽笑，“还作势要揍她朋友，你以后还怎么追她？”


    季远泽烦躁道：“是那个杜墨先惹得我，邱桐还护着他，该不会邱桐喜欢那个杜墨吧？”


    傅晏清：“......她说了她不喜欢杜墨，也不喜欢你。”


    季远泽懊恼道：“都怪我刚才冲动了，不该对那个姓杜的发火。你说要是邱桐她不原谅我怎么办？”


    “很简单，”傅晏清说，“换个人喜欢，不就好了？”


    “......”


    季远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傅晏清，估计闲出屁了。


    他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唯独对感情不屑一顾。这么多年除了江馨怡，也没见他和哪个女生走得近。


    问他也是白问。


    季远泽决定凭着自己的心走，他先是向邱桐道歉，缓和了他与邱桐之间的关系。随后将告白的事压在心中，私下里一直对邱桐献殷勤，希望邱桐能喜欢上他。


    到了冬季平安夜的时候，大家都在互送苹果，季远泽却给邱桐买了盒四千块的Toak巧克力，只是他发现她抽屉里竟然全都是礼物，他连塞盒巧克力的地方都没有。


    这下他绷不住了，直接在平安夜的晚自习放学后约邱桐见面，当面向她告白。


    邱桐也被他这盒巧克力吓到了，明确拒绝了他，可季远泽仍不准备放弃：“你是不是还在介意我当初那样说杜墨？”


    “季远泽，杜墨的事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不用再对我做这些，”她说，“而且我是不会在高中谈恋爱的。”


    “那等我们上了大学再交往，好吗？”他语气诚恳，“我真的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邱桐不管怎么拒绝，他都听不进去。


    “没关系，反正你现在也没喜欢的人，我会一直等你的。”


    “......”


    平安夜雪花飘落，覆盖了整座校园。


    他想送邱桐回家，邱桐面露难色。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卢超喘着粗气跑来：“季远泽，刚才江馨怡被六中的李运骚扰，傅晏清和一班的人，在学校后面的公园和李运那帮人打起来了。”


    “什么？”季远泽忽然脸色大变，气血上涌道，“那个李运真是活腻了，今天不揍死他，我就不信季。”


    他急忙告别邱桐，又把巧克力盒塞给邱桐，也要跑去干架。


    邱桐想把巧克力还给他，便追了上去：“季远泽，打架是会被开除的。”


    “......”季远泽停下，对卢超说，“你先带邱桐离开，别让李运那帮孙子看到她。然后打电话叫人，干他爹的。”


    “好，”卢超答应后拦住了邱桐，“打架的事，你们女孩子别掺和，很危险。”


    邱桐捏着巧克力盒子，犹豫了半晌，说：“好，那麻烦你把巧克力还给季远泽，这个礼物我不能收。”


    卢超推拒：“这是你俩的事，还是你明天亲自和他说吧。”


    邱桐：“......”


    那边，杜墨和一班的同学也加入了这场混战。两拨人打得不可开交，江馨怡披着傅晏清的外套，趴在一名女生的肩头流泪。


    邱桐刚才虽然答应了卢超不会来，但她实在担心季远泽把一些混社会的人叫来，最终把这件事搞到无法收场的地步。而且听卢超说还有其他一班的人在，她担心杜墨也在其中。


    她不能坐视不理，如果六中那群人下狠手，她立刻报警。


    邱桐坐了返程公交，再次回到学校。


    只是当她赶到时，公园里十分安静，甚至静到有些奇怪。


    她问了路人：“您好，请问刚才这里没发生什么事吗？”


    路人摇摇头：“我刚来散步，没看到发生过什么。”


    邱桐又找人问：“您好，请问刚才这里有人打架吗？”


    这次她算是问对了人，那大学生说：“有啊，刚才都被带走了。”


    邱桐一瞬睁大了眼：“带走了？”


    “不是警察，看着像是一群老师？”大学生八卦道，“你们校服穿的一样，你应该也是利江中学的吧？”


    邱桐：“......嗯，姐姐，你能具体说一下刚才的情况吗？”


    大学生：“我听说是六中的一个男孩子，喜欢上了你们学校的一个女孩子，天天来学校门口找她。结果这件事被那个女孩子的男朋友知道，然后两个男生就打起来了。好像是你们学校的某个男生，给年级主任打了电话，说是因为早恋问题打起来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邱桐大概了解完情况，便准备回家。


    好在事情没有闹大，他们只是被学校老师给发现了。


    至于杜墨到底有没有参与，她也不清楚。


    再过几天就是期末考试，她决定先回家好好复习，等明天上学再去找杜墨问清楚。


    只是第二天她刚进学校，便在公告栏上看到了一张全校通报批评单，上面写着四个人。


    高一一班傅晏清，高一二班邱桐，高一五班季远泽，高一八班江馨怡。


    四人无视校规校纪，带头......早恋？


    邱桐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她揉揉眼睛再看，竟是真的！！


    搞什么？


    她怎么也在这上面？


    傅晏清和江馨怡在也就算了，她和季远泽为什么也在？


    这时，利江的天空飘起了冤雪。


    刘主任犹如索命阎王般向她走来，气势汹汹地说：“邱桐，跟我来趟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