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避子药

作品:《渣了偏执权臣后

    郎君周身戾气萦绕,散发着危险气息,嗓音却极其温和,似笑非笑望着她。


    莫非发现了她想要逃离的心思,暗中敲打提醒?徐妙宜战栗得更厉害了,十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袍,不敢轻举妄动。


    “差点忘记了,窈娘手上也沾过血。”卫栩挑了挑唇角,低声提醒,“在定州的时候,窈娘为了救我……”


    花瓣般娇软的唇吻了上来,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卫栩没有推开她,也没有主动回应,眸中墨色浓郁,若有所思


    直至肌肤渐渐回温,衣袍上的血味越发浓郁,徐妙宜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颤抖着帮他解开胡袍,笨拙安抚他的戾气。


    衣裳委地,青纱帐落下,铁腥味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囚禁笼罩。


    雨夜本就水汽沉闷,帐中尤甚,卫栩掌住她的腰,徐妙宜任他予取予求,死死攥着软枕,她受不了血的味道,更受不了他如此暴戾激狂。


    过了会儿,郎君沉沉开口:“难受?”


    她颤声答道:“我没事。”


    卫栩起身,给她随意披了件外裳,抱着她来到案桌前。


    双足骤然腾空,徐妙宜害怕地想要抓住点什么,衣裳随之滑落肩头。


    卫栩先是将她放到桌上,而后扯了扯衣裳,遮住那纤细雪颈和圆润香肩,免得她冷热交替又着了风寒。


    他一边耐心吻她,一边在那冰肌玉骨上留下红痕,“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徐妙宜不想和他探讨这种问题,轻轻颦眉。


    几息过后,她感受到暖意,郎君高大炙热的身躯压了过来,粗砺大掌再度将她桎梏住,沉沉地笑,“看来还是太少,那以后我便不忍着了。且放心,郎中说了我的身子已无大碍,不会影响你。”


    她无言以对,难耐地咬住朱唇。


    紧接着思绪被冲撞得七零八碎,她下意识攀着他的肩寻找支撑,指甲深深陷入那贲张的肌肉中。


    狂风骤雨下了半宿,及至天明时分,才终于收歇。


    坚实有力的手臂横在腰间,郎君彻夜未眠,不知餍足,如嗜血狂欢的野兽。


    “我困了。”徐妙宜实在无力应付,提醒道,“你要是先起的话,记得吩咐知微去抓服避子药。”


    卫栩眸色一沉,“喝避子药做什么?”


    闻言,她思索片刻,哑声解释道,“我不想太早有孕,旁人知道了,只会议论我不检点,说我腹中孩子来路不明。”


    “我也知道你膝下暂无子嗣,既然跟了你,以后肯定会为你开枝散叶,只是请你先等一等,至少,等到你纳了我,堂堂正正给我名分以后,好不好?”


    郎君沉默不言。


    她主动握住卫栩的手,指骨缱绻交缠,“保证就喝这一次,阿芸姐姐给了我一点东西,以后我教你怎么用。”


    想起离开万春谷时孙大夫的叮嘱,卫栩终是开口,“只一次,下不为例。”


    见说服了他,徐妙宜这才安下心,沉沉闭上眼。


    然而等她再次醒来时,已是日暮,卫栩不知去了何处,满屋狼藉已经收拾好了,桌上放着一碗温凉汤药。


    “娘子总算醒了,五爷今日有事,午后便回了军营,说是晚上不回来了。”知微迎上前,侍奉她起身洗漱,“您要的汤药,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帮您热一热。”


    徐妙宜却道:“不必了。”


    她将那碗汤药一饮而尽,又吃了好几颗蜜饯才压住苦味,暗自庆幸他今夜不会再回来,又担忧接下来该如何应付。


    翌日也未见卫栩身影,她只当他又回斥候营处理公务去了,携知微出门。


    为避免知微起疑,这次徐妙宜没有直奔顾家药铺,而是先去了天香楼。


    冬去春来,酒楼里走南闯北的客商越发多,议论着四海九州的新鲜事。


    “听说陛下的龙体越发不好了,宫里的太医各个不顶用,太子发火,又砍了一批人头。”


    有人摇头:“年前就说陛下病危,不也好端端的过了除夕,悉心侍奉到如今,还要被砍脑袋问罪,这宫中的差事当真不好当。”


    ……


    离开天香楼,徐妙宜让知微驾车去药铺,路过一座香料铺子。


    长身玉立的年轻郎君在门口招揽生意,见到马车驶来,笑着问道:“娘子要下车来看看吗?”


    徐妙宜让知微停下车,想起这人是香料铺子老板,名唤薛清。


    “常用的沉水香、辟邪香、鹅梨帐中香等等,名贵一点的龙涎香,还有西域奇香,应有尽有。”薛清招揽道,“娘子不妨进来挑一挑。”


    “知微,你随我去看看。”


    徐妙宜戴好惟帽,携知微下车去到香料铺,先前撞翻她的小童在柜台后小憩,听闻脚步声,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娘子随意挑选。”


    她看出这小童身手不错,暗自诧异,垂眸敛去惊讶。


    铺子店面不大,生意寂寥,错落有致摆了很多品种。


    徐妙宜仔细挑了两样,让掌柜帮忙包好。


    临到付钱时,薛清却只收了一半,“我过不久便要启程回家,这铺子的生意不打算继续做了,如今正是清货价格,便宜得很。娘子回去用了,若觉得好,还请多帮忙招揽生意。”


    徐妙宜应下,问他:“只有铺面里这些香了吗?”


    薛清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还有其他货物,我家不只做香料生意,娘子要到后院看看吗?”


    “不必了。”徐妙宜说,“若有机会,我再帮薛郎君介绍些新客人。”


    说完,她拿着包好的香料与知微离去,殊不知身后投来一道探究视线。


    ……


    马车驶走后,阿铮躺回摇椅上,暴躁地问:“究竟什么时候把这些熏死人的玩意儿撤走。”


    “着什么急,那人没死,你我如何向殿下复命。”薛清唇边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如何,她生的是不是很好看?在天香楼时我就跟你打赌,定是个难得的美人。”


    阿铮啐道:“当真昏了头,殿下让你来凉州杀人,你来这里玩女人。”


    “你还小,不懂。”薛清按耐住心中燥意,“她还会再来的。”


    阿铮看不起他,“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影卫营里的也没见你少睡,非得看上一个罗敷有夫的。”


    薛清心道,侍奉过人的才有趣,在床上放得开。


    阿铮打了个哈欠,“你有这勾搭人的功夫,还不如去探听探听镇北候的消息。”


    “他身边那郎中都被策反了,拖上这么多日,还能解毒不成?”薛清狞笑,“好孩子,等着将来殿下封赏吧。”


    **


    城东将军府,一辆马车停在门前。


    孙大夫风尘仆仆,带着卫珩下了车。


    为方便尽快搜寻细作下落,卫栩这几日都留在将军府,单独住在东边院子里。细作之事水落石出,太子的影卫何时来的溧阳,何时与北狄人搭上线,又藏身何处,他都一清二楚,却不着急打草惊蛇。


    李朝亭又请了郎中会诊,如今他目力恢复了许多,十步之内视物没有问题。


    是以孙大夫进去时,卫栩正立在那副巨大的堪舆图前仔细端详。


    孙大夫抱拳向他见礼。


    卫栩淡淡扫他一眼,嗓音冷冽,“黎志说我所中的是冰魄,给我开了副方子,虽压制了毒发症状,却迟迟未见好转。还请孙叔帮忙瞧瞧,这方子是否有用?”


    孙大夫接过郭恒递来的药方,眉头紧皱,“用药是对的,但剂量不对,七叶一枝花过多……”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此方非但起不到解毒作用,还会加剧毒素入侵心脉,孙大夫顿时冷汗涔涔,屈膝跪地行礼,战战兢兢开口:“侯爷,黎志他……”


    卫栩心下了然,如他所料,孙大夫并未参与其中。


    “孙叔,黎志他与外人勾结背弃侯爷,罪有应得,你也别为他难过。”郭恒道,“眼下时局不稳,英国公把手伸到了凉州来,你这次护送小公子回来,便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孙大夫如遭雷击,过了许久才开口,嗫喏着请罪:“属下识人不清,引荐黎志到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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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当差,还请侯爷责罚。但属下以身家性命担保,万春谷与此事绝无干系。”


    卫栩屈指轻叩那副堪舆图,“孙叔,本侯向来赏罚分明,此事不会牵连无关之人。”


    得到他的承诺,孙大夫重重叩首,“属下谢过侯爷,必定竭尽全力为侯爷解毒。”


    从书房出来时,夜色已深,卫栩拄着手杖,望见一道模糊影子立在庭院里。


    “我没事。”他温言告诉卫珩,“你这几日赶路也累了,早些歇息。”


    ……


    孙大夫妙手回春,又过三日,卫栩彻底恢复视力,先是抽空去了趟回雁关巡防,接着亲自又把卫珩送回了凉州侯府,府中有护卫和塾师,比待在他身边要安全许多。


    这才回到溧阳,并未直奔城南别院,而是去了城郊马场。


    郭恒牵来一头白驹,“主上,顾娘子已经出发了,还有两刻钟才能到。”


    仲春时节,草长莺飞,举目望去,军马场一片绿茵。


    卫栩从未觉得两刻钟的功夫像今日这般那么漫长,终于,马车由远及近缓缓驶来。


    小娘子戴着帷帽挑开车帘,望见他身旁的白驹,那马驹修长优雅,毛色纯洁如雪,长鬃飘逸柔软,一看便价值不菲。


    她双眸倏然一亮,又有些犹疑,捉摸不透郎君的用意。


    卫栩疾步上前,将她抱上马背,“好看吗?”


    一个月多月前,她曾提起过想学骑马,原以为他早就忘记了,没想到竟还记得。


    徐妙宜莞尔:“好看。”


    “送给你了,记得给它取个名字。”卫栩挑起唇角,心情意外地好,“抓紧缰绳,双腿收紧但不要太过用力,放松,让它慢慢跑起来……”


    徐妙宜依言照做,马驹渐渐走动起来,步子越来越快。


    眼前景物飞速倒退,她却不觉得害怕,按照他教的法子一点点控制马驹掉头、加速、停下、重新起步,宛若发现新奇事物。


    由始至终,卫栩都没有再出手帮忙,只安静地看着她,忽又想起定州坠崖那次,两人共乘一匹马逃生。


    说来也怪,那时她病弱胆小,设计杀了刺客后还扑进他怀里害怕地哭,可他却笃定她会带自己逃出去。


    春风吹拂衣袂,那长长的丝绦飘落在掌心,他毫无犹豫收拢五指握住。


    正如当初坠崖那时,选择将她护到怀里。


    疾驰一阵后,马驹在一条小河边停下,徐妙宜收紧缰绳,浅笑着问:“我学得快不快?”


    “很快。”卫栩翻身下马,习惯性伸出双臂去接她。


    “我自己可以下来。”


    徐妙宜踩着马镫稳稳当当落地,又轻抚白驹的头,“乖朔雪,去吃点草,喝点水吧。”


    白驹发出一声嘶鸣,温柔注目新主人,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卫栩牵过缰绳,将它拴在木桩上。


    远处盛开着许多不知名的粉紫色小花,徐妙宜朝那里走去,惊讶道:“这片草原好大。”


    “这是军马场,左右各绵延百余里。”卫栩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特意向李将军申请,带你来此处。”


    徐妙宜摘下小花,“你的骑术这么好,是谁教的?”


    “我自己学的。”卫栩俯身,帮她摘花,“我投军之前,为了谋生,曾在马场待过两年。”


    他投军已是十年前的事,再往前推,那得多早了。


    徐妙宜惊诧,“那会儿你才多大?你家里人呢?”


    “我额吉在我十二岁时便过世了,从那以后只剩下我和阿珩。”卫栩解释,“额吉,你们中原话里母亲的意思,我母亲是迦叶人,但她很早便来了凉州定居,在这里长大。我送她回凉州安葬,此后一直呆在这里。”


    他没有提起父亲,也没有提到其他亲眷,想必是早已不在人世,徐妙宜心中泛起一丝酸楚,觉得自己太过贸然,不该问及这些伤心事。


    卫栩将摘好的花递给她,“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她抬眸望着他,犹豫许久,又问:“你当初为什么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