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怪疾

作品:《渣了偏执权臣后

    山神庙破败不堪,处处漏风,简直就是冰窟窿。


    徐妙宜被推搡着走到庙里,山神像前点着篝火,另一队人在此等候多时。


    一个鹰钩鼻的高个男人面露凶相,训斥:“去了这么久,怎么办事的?”


    负责押送她的扈从毕恭毕敬答道:“回六爷的话,徐姑娘体弱经不起颠簸,没法骑马,加上大雪封了官道,马车走得是要慢些。”


    说着,把徐妙宜推到他面前。


    高个男人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脖颈处包扎着布条,扯开后,眉头拧起来:“国公说过要毫发无损将人送回洛京,一根头发丝也不得少,你们怎么还敢伤了她?”


    闻言,那些扈从忙跪下请罪,“小的不敢伤大姑娘,是大姑娘闹着要赎回那车夫的命,这才伤了自己的。”


    “还敢隐瞒!这淤青,难不成也是她自己掐的?”


    扈从颤声回道:“小的们也不知,小的们见到大姑娘时,这伤就已经在脖子上了。”


    “一帮废物。”高个男人怒斥,忽然想到什么,对身后属下道,“叫王婆子过来查她的身子。”


    他们怀疑她已与别的男人有染。


    但她的确怕搜身,因为贴身小衣里缝了一枚见血封喉的毒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打算用这枚药,送卫三郎、自己和徐家一起上路。


    哪怕弱小如蝼蚁,被人碾死前也会反抗。


    徐妙宜高声呵斥:“谁敢碰我?”


    “怎么不敢?还真当自己是高门闺秀?”高个男人讥笑,用力抓过她的肩膀往山神像后拖,“一个连名声都不要了的破烂玩意,这一路不知被多少男人睡过,要不是三公子稀罕你,在国公爷面前求情,你以为你能有命回去。”


    被他如此羞辱,徐妙宜羞愤欲绝,胸腔里像是有一团熊熊火焰燃烧。她扭头狠狠咬在他的虎口,就算被报复,她也要让对方先尝到痛苦。


    高个男人吃痛,扬起另一只手要掌掴她。


    倏地,有羽箭携雷霆之势破空而来,掠过她的面庞,笔直钉入高个男人喉间,他没来得及发出痛苦呻吟,笔直向后栽倒,连带着徐妙宜摔到地上。


    一个高大身影骑马闯入山神庙中,手握横刀,寒光凌冽。


    是驿站那位郎君。


    而他身后,郭恒同样骑着一匹青马,举弓对准扑上前要抓走徐妙宜的扈从。


    箭矢穿眼而过,那个扈从发出哀嚎,痛到了跪在地上打滚。


    她吓得浑身一颤,肺腑间灼烧感愈演愈烈,像是被人扼住雪颈喘不过气。


    卫栩微微对她一笑,“你应当,不希望看到我替你善后的场面吧?”


    徐妙宜抖得跟只受了惊的小兔似的,被他一句话点醒,手脚并用爬到远处香案下躲了起来。


    她环抱双膝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想起在厢房里求他救青霜和宋伯时,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比起银钱,他对她的命更感兴趣,不如用她的命,换他们二人平安回到凉州。


    他还说,他不喜欢麻烦,必须先解决了她的麻烦,再兑现承诺。


    原来是这样的解决法。


    放她离开,以她而饵,钓出背后另一波追兵,再一起解决。


    徐妙宜心绪复杂,即便再回避,她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她马上要跟这个陌生郎君走上另外一条路。


    而徐家,她不想再回去,更回不去了。


    她不知何时流的泪,教寒风一吹,只觉脸上一片冰凉。


    **


    许是隐月毒发,卫栩今夜有些烦躁。


    区区六个扈从加一个老婆子,他一个人便解决了,不过下手太狠忘记留个全须全尾,脑袋骨碌碌滚了一地,血淌得到处都是。


    等郭恒收起弓赶过来时,卫栩已经收了刀。


    星星点点血迹溅在他眼尾,如妖冶红痣。


    而这时,他的眼眸已经充满了血丝,脖颈处青筋暴起,变成了诡异的黑色。


    郭恒一惊,意识到他恐怕撑不了半刻钟就要承受噬心之痛了,懊恼自己办事不周,忘记出发前把孙大夫一起带上。


    卫栩收起刀,朝山神像前的香案走去,微微俯身撩开积灰的桌布,对上一双含泪的、惊恐的杏眸。


    徐妙宜刚哭了一场,鼻尖泛红,眼睛如秋水般澄澈。


    她好像很喜欢哭,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哭得他心烦意乱。


    卫栩冷着脸,“出来。”


    徐妙宜细声说:“我害怕,他们……是不是都已经死了?”


    作为一个自幼养在闺中的小娘子,她的确没有见过杀人。


    真是一桩麻烦,卫栩一手捉住她的皓腕,另一只手勾住她的双膝,正要将她打横抱出来。


    猝不及防,小娘子主动扑入他怀里。


    徐妙宜主动搂住他的颈项,声音发颤,“郎君,我以为您不会来了。”


    小娘子吐息如兰,温温热热拂在耳畔,有意无意撩拨心弦。


    卫栩一怔,缓缓勾勒出讥笑,“当真胆大,莫不是以为我救了你,就不会再杀你?”


    “郎君留我一命,肯定有别的用处,不会就这样轻易杀了我。”


    徐妙宜没有得寸进尺,很快松手,与他拉开一点距离。


    男人脖子上浮现的道道暗色纹路清晰可见,双眸猩红像是被血浸透,她大惊失色:“您怎么了?”


    噬心之痛如预料中那样发作,卫栩眸中血色又深了一分,神色如常,“再敢啰嗦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徐妙宜乖乖闭嘴,她还不想死。


    从现在开始,她的命和他绑在一起。


    万一他死了,她肯定落不着什么好果子吃。


    心痛之感愈演愈烈,卫栩单手将徐妙宜拦腰抱起,语气隐隐不耐,吩咐郭恒,“收拾下,别留痕迹。”


    满地尸首,死相惨烈,血淌得到处都是,徐妙宜差点没吐出来,忙捂住了口鼻,闭上眼睛。


    男人轻嗤一声,把她丢到马背,翻身上马,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骏马在山中疾驰,风雪迎面而来,寒意直入肺腑,徐妙宜被雪霰子打得睁不开眼。


    她害怕掉下去,更害怕被他半路丢在途中,死死抓住男人的结实有力的臂膀,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半个时辰后,骏马停在一座陌生农舍前。


    孙大夫迎上前,神色焦急:“主上怎么到这个时辰才回来?”


    卫栩抿唇不语,把徐妙宜从马鞍上抱下,放到一旁,大步流星朝主屋走去。


    此时,黑色纹路已经从脖颈处爬到了他的下颔,狰狞恐怖,透露出诡异。


    徐妙宜跟了上去,进到室内。


    孙大夫已取了金针上前,顾不得徐妙宜还在场,对卫栩道:“请主上宽衣。”


    卫栩却不动,目光淡淡扫了过来,徐妙宜会意,忙说:“我去外面等候。”


    毕竟男女有别,他眼下情况古怪,肯定不愿让她撞见自己的秘密。


    卫栩道,“在门口候着。”


    这样一说,徐妙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在很快有随从上前支起布帘隔开视线,避免尴尬。


    徐妙宜拢紧氅衣守在门边,回头望过去,烛火将男人岳峙渊渟的身影投映到布帘上,勾勒得长长的。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停下褪去衣袍的动作。


    徐妙宜将脸转过去,往掌心呵热气,她很冷,既担心青霜和宋伯的去处,又后知后觉害怕起来。


    英国公府爪牙被杀,势必要追究,到时候,会不会连累外祖父和舅舅呢?


    若真的连累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


    又过去半个时辰,马蹄声响彻山谷,是郭恒回来了。


    他将马栓到院子里,冲守在门口的徐妙宜抱拳,笑了一笑:“夫人放心,我都处理好了。”


    杀人放火勾当,看起来他们已经干的十分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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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妙宜点了点头,不知是该道谢,还是说些别的什么。


    她心绪很乱。


    好在郭恒没有与她闲聊,抬头就进去复命了。


    布帘后的动静很小,听不真切具体说了些什么。


    等郭恒再出来时,对徐妙宜道:“夫人,主上请您进去。”


    **


    里间搭了一张简陋木床,原以为卫栩会躺在床上静养,却没想到,他大马金刀坐在床边,双手置于膝上,一副气定神闲模样。


    脖颈上的黑色纹路褪为淡青色,眼底猩红血丝也消失不见了,看起来像是好了很多。


    徐妙宜向他行了一礼,“郎君是要吩咐什么事吗?”


    卫栩垂眸注视,她看起来似乎比昨日还要苍白一分,他问:“你不好奇你的侍女和车夫去了哪里?”


    徐妙宜道:“我相信郎君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不会拿我一个弱女子寻开心。”


    卫栩嗓音喑哑,“夫人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只身带着侍女逃婚千里,哪怕事情败露,也不忘殊死一搏,讨了颗毒药,打算拉着厌恶的新夫家一起去死。”


    闻言,徐妙宜如遭雷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无处遁形。


    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拿到毒药,不是为了自尽,而是为了毒死卫三郎?那他是否已经探知到了她的真实身份并非逃婚寡妇,而是英国公府相中的续弦?


    卫栩唇边带笑,“把毒药交出来。”


    “我怕被他们搜出,将毒药缝在了贴身衣物里,现在不方便取出,等明日一早,一定原物归还郎君。”徐妙宜顿了顿,“郎君洞烛千里,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徐妙宜又道:“郎君又救了我一命,不知您想要怎样的报答。”


    事已至此,无论图什么她都认。


    “我从不留无用之人。”卫栩眸光晦暗,“如你刚才所见,我身患怪疾,需要一味药引治病。”


    徐妙宜心尖一颤,轻声问:“郎君想要什么样的药引。”


    卫栩道:“我的郎中从古方里寻了个法子,要先炼制药人,再以血入药为引。”


    原来如此,徐妙宜浅浅一笑,“对于郎君而言,我一定会是有用之人。”


    具体要怎么炼药,卫栩没有细说,挥手让她退下。


    郭恒给她在偏房搭了个床,徐妙宜将就睡了宿,翌日清早,取出那枚毒药交还孙大夫。


    孙大夫收回,顺带替她把脉开了两枚蜜丸,说是温水化开服下,具有润肺止咳的功效。


    徐妙宜道过谢,好奇问了药方。


    孙大夫尽数相告,又问,“莫非夫人也懂得一些医理?”


    “从前侍奉母亲时背过许多药方。”徐妙宜道,“后来自己也常年吃药,又继续学了点,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孙大夫道:“学医晦涩枯燥,难得夫人对此感兴趣。”


    两人正说着话,郭恒进来说要出发了。


    他们商队一行共七人,竟然个个都骑马,没有备一辆车。


    郭恒解释道:“夫人,上回驿馆的那辆车用来送您的侍女和车夫了,要委屈夫人和我们一起骑马。”


    可徐妙宜不会骑马。


    环顾四周,除了郭恒和孙大夫,她只认得卫栩。


    可此时卫栩已经上了马背,看起来,并没有要捎上她的意思。


    经过昨夜山神庙之事,徐妙宜对他已经放下一些戒备,且如今连性命都被他拿捏在手里,讨好他,拉近拉近距离,总归是没坏处的。


    他是很难相处,但也可以一试。


    徐妙宜行至卫栩马前,温柔望着他,低声请求:“郎君,我没有学过骑术,能否请郎君先带我一程。”


    卫栩不为所动,倒是青骢认生,打了个响鼻,似要驱赶这位陌生娘子。


    她却未后退,轻轻将手覆在了卫栩握住缰绳的手,“当真只有这一程。”


    “毕竟,我也不知道郎君您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