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带许清回家，由于家里没有能给她换洗的衣服，周悦打了盆热水，用唯一一张干净的毛巾给她擦拭身体。


    许清脱去衣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彻底露出，周悦把毛巾打湿，避开淤青一点点擦去皮肤上的污渍。


    至于许清绞成一缕缕的头发，周悦打算明天处理，现在夜深，家里没有吹风机，洗完头带着湿漉漉的头发睡觉第二天肯定会头疼。


    洗完澡，周悦陪许清说了会儿话，了解到部分有用的信息，她把小家伙抱在怀里，哼着从动画片里学会的童谣，慢慢哄许清睡觉。


    直到许清的呼吸声归于轻缓，周悦低头看了眼她恬静的睡颜，停下拍背的动作。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系统悄咪咪冒出来，【亲，您真厉害，居然直接就把反派带回家了。】


    周悦面色平静，获得系统的夸赞并不能让她开心。


    “你们就是这样虐待小孩子的吗？”


    周悦从聊天传递出的信息得知，许清今年才四岁，流浪的具体时间不确定，依残存的旧伤痕迹来看，粗略推断得有三个月了。


    四岁大的孩子，身体瘦小的跟个猴似的，严重营养不良。


    问家里的情况，许清情绪低落，只说她不记得了。


    【啊？】系统疯狂挠头，【这这这，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呀亲。】


    【反派的存在就是为了催化男女主感情进展，成为他们爱情路上的垫脚石。若没有悲惨童年做铺垫引发他们后期黑化做出一系列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能衬托出男女主的真善美呢亲。】


    【在小说世界里，反派是工具人呀！】


    周悦冷笑：“所以呢，要让这么小的孩子遭受非人的虐待？”


    【我、我……】系统语塞，许清的伤口它看得一清二楚，无法反驳周悦的话。


    周悦狠狠翻了个白眼，“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快点给实际性的奖励。”


    系统不解，系统懵逼。


    系统大大震惊，【亲，您怎么知道有奖励？】


    “呵。”要不是怕惊醒怀里的人，周悦指定得腾出一只手做出抠鼻不屑的姿势，“谁没看过几本穿书系统文了？”


    身为一名合格的社畜，周悦平时根本没有娱乐活动，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负担不起娱乐需要的消费，日常消遣就是打开小说软件，从工资里抠出几块钱买小说看。


    因此，周悦才会在狗哥找上门时表现的那么淡定。


    【由于您成功将反派一号留下，特发5000元现金奖励，奖励会自动存入您的钱包里。】


    系统补充道：【反派出现，您将会不定时触发随机任务，任务完成即可获得相应奖励。】


    “任务失败，会有处罚吗？”


    小说里，宿主没有完成任务，通常会被系统施以电击等一系列惩罚，周悦可不想亲身体验。


    【哈哈哈哈。】系统发出标准的笑声，【不用担心，亲，我们很人性化的，是否要完成任务全凭您个人决定，不会强迫您，不会对您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


    【我先待机了，有需要随时叫我哦亲。】


    “再见。”周悦抽出被许清压酸的胳膊，掏出手机，把屏幕亮度调低。


    打开钱包，周悦的余额由219.95增长到5219.95。


    天降巨款，减轻了周悦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负担。


    伴着晚间呼啸的风声，周悦一笔一笔规划着钱该怎么用，拎出几件最要紧的事儿，终究抵不住翻涌的困意，“啪唧”手机落到凉席滚了两圈，周悦抱着许清沉沉睡去。


    *


    光线透过玻璃窗洒进房间，周悦心里记挂着事儿，不过一会儿就被亮光晃地睁开眼。


    许清没醒，周悦轻手轻脚下床，到厕所里拧开水龙头，捧着冷水洗脸提神，整个人精神头十足。


    周悦转身到一半，正要出去，小腿撞到什么软软的东西，吓得她连忙向后退。


    许清还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追着周悦走，伸手抱住她的小腿，“姐姐……”


    周悦拍拍胸口，吓她一跳，原来是许清啊。


    周悦把许清抱起来，她哭笑不得，“清清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唔。”许清揉揉眼睛，话里带着困意，“因为姐姐起来了。”


    “要不要再睡会儿？”周悦计算了一下，现在是早上八点，许清昨晚十一点才睡觉，只睡了九个小时。


    好像时间短了点。


    “不要。”许清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好吧。”周悦把许清放下来，摸摸她的头，“你等一下。”


    周悦打热水给许清洗脸，厕所安装的热水器有些年头了，重复几次才打燃。


    环顾厕所，地面排水没做好，污水堆积，蹲厕更不用提，黑黄色的污秽凝结，排污口不断有刺鼻的臭味扑上来。


    周悦快速用毛巾给许清擦脸，两只手掌也没放过。


    许清之前跟个脏脏猫一样，夜里灯光不佳，洗完澡，周悦觉得她顶多干净了点。


    白天看，许清眼睛圆溜溜，睫毛细长，鼻子小巧挺立，皮肤白嫩，忽略额头的伤口，妥妥一个美人胚子。


    周悦替许清把头发别到耳后，“我们出发吧。”


    在楼下找了家早餐店坐下，周悦让许清选想吃的东西，许清看到菜单上的价格，指指最便宜五毛钱一个的馒头，“姐姐，我吃这个。”


    “光吃这个怎么行呢。”周悦手里有钱，说话都硬气了，“姐姐给你点。”


    周悦指着一块五一个的肉包子，豪气道：“咱们吃带肉的。”


    周悦点了一笼肉包，两碗稀饭，单独给许清加了个茶叶蛋。


    茶叶蛋拿到手的时候冒着热气，周悦剥好壳，完整放到小盘子里递给许清，“吃吧。”


    闻着浓郁的酱香味，许清咽咽口水，用纸巾擦擦手，捏住鸡蛋用力掰成两半，经过对比，她把分量更多的一半放到周悦碗里，“姐姐吃。”


    周悦喝稀饭的动作一顿，多出来的半个鸡蛋中心包裹着整块蛋黄，她没多说，动作自然地把鸡蛋塞到嘴里。


    许清表面在安静地吃饭，余光默默注视着周悦，眼见周悦不嫌弃，她浅浅笑了一下，扒饭的动作不自觉加快。


    解决完早餐，周悦带许清进入隔壁的理发店。


    老板没想到大早上才开门就有生意了，打量两人一番，视线触及穿着脏兮兮的许清，停顿两秒，“你们要洗头吗？”


    “麻烦帮她清理一下头发。”周悦拎出不断往后缩的许清。


    “可能会有点麻烦。”老板撩起许清的头发，神色凝重，“头发沾了点黏糊的东西，加上长期不梳理，绞一块儿打结了。”


    从柜子里拿出干毛巾，老板靠近许清，准备把毛巾垫到她后脖颈，他没有十全把握能处理好，提前告诉周悦：“我试试看，如果不行的话，只能剪短了。”


    老板粗糙的手掌在许清瞳孔里不断放大，在他即将碰到许清衣领前的一刹那，许清闪到周悦身后，连脑袋都不愿意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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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板手悬在半空，霎时，店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墙壁上的老式钟表还在发出“滴答滴答”的走钟声。


    周悦尴尬地笑了两声，率先打破沉寂的氛围，“我妹妹胆子小，不太习惯陌生人接触。”


    老板表示理解，“你们还洗吗？”


    “洗，当然洗，毛巾让我来放吧。”周悦接过毛巾，弯腰塞进许清后面的衣领。


    周悦扶着许清肩膀，把她推到老板跟前，柔声道：“别紧张，我在旁边陪你。”


    “好。”许清听话躺到漆黑的皮椅上。


    老板打开热水淋湿许清的头发，挤出两泵洗发水均匀涂抹到掌心，看到她们洗个头都要手拉手，打趣道：“你们两姐妹关系可真好。”


    周悦叹气，“我妹妹之前过得不太好，才被接过来，比较黏我。”


    老板懂了，怪不得两姐妹站一块儿让人感觉怪怪的，有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重复清洗几次，老板甚至抹了厚厚一层护发素，头发依旧没有要散开的架势，“不好意思啊，没法给她弄开。”


    周悦：“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老板摇头，“你看到了，我再用半瓶护发素都顺不开。”


    许清晃晃手指，不想让周悦难做，“姐姐，把我的头发剪掉吧。”


    “对对。”老板赞同，“我不给她剪完，小孩子头发长得快，明年开春就长回来了。”


    “好吧。”周悦松口。


    吹头发的区域在另一边，椅子对许清来说高了点，她努力踮脚勉强能够着边缘，周悦忍笑抱她坐到椅子上，点点她的额头，“下次上不去记得叫我。”


    许清耳根染红，嗫嚅：“知道了。”


    周悦退到旁边等待，老板用宽大的遮挡布围在许清脖子下面，手挨着头发比划大概长度，“剪到这。”


    “嗯。”周悦不会剪头发，自然是听取老板的建议。


    许清进店就注意到了墙壁上的玻璃镜，她刻意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但老板扶正她的头颅，说头摆正才好修剪。


    许清不得不直面镜中毁容的自己，漂亮的脸蛋被一道伤疤破坏，过瘦的体重使得她的下巴尖尖，搭配枯黄干燥的头发，她像小时候见过的干瘪的芒果干。


    到底年纪小，许清不会掩饰情绪，开始掉小珍珠。


    哭了两秒，许清意识到姐姐在旁边看着，吸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


    她不能哭，她要坚强。


    懂事的小孩才有人爱。


    老板还以为是他剪的太丑，把小女孩丑哭了，心一横，决定顺着心意剪，剪到后期，老板瞧着不满意，一顿修改猛如虎。


    落在地面的头发越来越多，周悦沉思：“会不会太短了……”


    “哎呀。”老板激情创作被打断，他摆摆手，无比自信道，“我干了二十八年，相信我的手艺。”


    二十分钟过去了，老板心满意足放下剪刀。


    周悦：“……”


    喜提男孩子同款短寸头发型的许清：“……”


    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许清伸手摸摸头，刺的手痒呼呼，她忽地不想懂事了。


    周悦赶在许清哭出来之前结完账，牵着她走出理发店，拐过马路，站在老板看不见的地方。


    “好了。”周悦本想摸摸许清的头，好好安慰她。


    奈何头发扎手，周悦不仅没揉下去，盯着许清和光头没两样的发型“噗嗤”笑出声。


    许清捏紧小拳头。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