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淑芬这顿饭吃的有些心不在焉，问了许多关于文铮的问题。


    她多大了呀？哪里人呀？家里几口人呀？还有叶宁柏和她谈恋爱的事情。


    她以前只知道文氏这个公司是做珠宝的，哪里能想到这个公司的老板会和她孙子谈恋爱！


    这跟查户口似的问题，让叶宁柏哭笑不得。但既然奶奶已经知道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瞒着了。


    叶宁柏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忍不住想分享，还是含糊着回答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知道文铮比叶宁柏大八岁，高淑芬一时间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要是宁柏带个其他的，比他大八岁的女人回来，她可能心里会不乐意——年龄差的有点儿大。


    可是那是文氏的总裁，她老太太这条命算是文氏救回来的。


    况且，对方又那么有钱，也不能图宁柏什么。


    一时间，高淑芬的心里很矛盾，想嫌弃，但又觉得自己孙子配不上人家，隐隐觉得两人不是很合适。


    这种怪怪的感觉梗在心里，让她那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的。


    又看叶宁柏那么开心的样子，肯定是很喜欢对方。高淑芬把这些话都埋在心里没有说。


    叶宁柏说完后，又严肃的叮嘱：“奶奶，你可千万不能随便往外说呀。”


    “我晓得，”高淑芬幽幽道，“你是大明星嘛，得保密。”


    其实是铮铮说要低调。


    但叶宁柏只笑了一下，没有再解释什么。


    高淑芬看着叶宁柏的笑容，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傻小子。


    高淑芬由她七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得出一个普世的结论：婚姻还是得门当户对的才好。


    宁柏和那个人的家世差的那么多，她不得不为孙子的未来感到担忧。


    隔天，叶宁柏在活动后台刚做完妆造，接到了奶奶的一个电话。


    “宁柏啊，你知道你妈妈的那个玉镯收在哪了吗？”


    “奶奶，您现在找那个干什么呀？”叶宁柏听着电话那边传过来一些翻箱倒柜的声音。


    奶奶说的那个玉镯算是一件古董传家宝，不知是从他家哪一代传下来的，可能是妈妈的妈妈的.....妈妈那一辈的。


    “我先提前找出来，等你订婚了，送给孙媳妇儿。”


    高淑芬昨天思来想去，那一件玉镯，送文铮，应该算是能拿得出手的一件东西了。


    她们虽然是小门小户的普通人家，但也不想叫人家看轻了去。


    她记得收起来了，但这么多年，收在哪里竟然一时找不到了。


    订婚？叶宁柏听到这两个字，微微愣了一下。


    他潜意识里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这回事，似乎从文铮提出要他去结扎的那刻，他就从心底知道，她不可能和他结婚。


    他也从来不去想文铮结婚的事，一细想，脑海里就是她和别人步入婚姻殿堂，幸福的一家三口的画面。


    “怎么找不到了呢？你见到在哪没？”高淑芬有些着急的声音打断了叶宁柏的思绪。


    叶宁柏知道那个玉镯在哪。当初奶奶病重的时候，他瞒着老人家想把玉镯拿出去卖了。


    他以为这个古董可以值个大价钱，帮他和奶奶渡过难关，结果典当行的人给了他一个很吉利的数字“六万六”。


    文铮日常戴的手链，都有几十万的一条，订婚时，送一只“六万六”的玉镯，不合适。


    不过，大概也不会有这样的订婚，叶宁柏垂眸缓声道：“奶奶，你别找了......”


    “怎么就不见了！”高淑芬显然没听进叶宁柏的话，甚至音调提高了些，担忧道，“家里不会是进小偷了吧？”


    叶宁柏怀疑奶奶再找不到，可能就报警了，此时工作人员又来请叶宁柏上台，他只好匆匆对电话里说：“奶奶，玉镯在我书桌抽屉里，你再找一找啊。”


    活动持续了几个小时，结束活动后，叶宁柏打开手机一看，好几个奶奶打来的未接电话。


    手镯没有找到？真的被偷了？


    这急促的未接来电让叶宁柏脑子里不由冒出这样的想法，又拨了回去。


    电话被接通的很快，仿佛对方是专门守在手机旁似的。


    “奶奶，怎么了？玉镯还没找到吗？”等那边一接通，叶宁柏立刻就问，估计老太太急的不行。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高淑芬说话的声音有些冷硬，“宁柏，你现在立刻回家一趟，我有事要问你。”


    这种语气，让叶宁柏想起小时候他犯错，奶奶训斥他的语气。


    叶宁柏一下有些懵，“奶奶，什么事儿？着急的话您现在就问吧！”


    然而高淑芬根本就没有给叶宁柏商量的机会，只说让他回来，就挂断了电话。


    叶宁柏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感觉到老太太莫名的怒气，想了想，还是赶快回家去了。


    一进家门，叶宁柏就瞬间感受到局势的紧张。


    高淑芬坐在客厅的藤椅沙发上，腰板挺得很直，神情严肃，嘴唇抿得很紧，即使见到叶宁柏进来也没有给个笑脸。


    叶宁柏不明所以，先赔了个笑脸，“奶奶，怎么了？”


    高淑芬神情未变，用手点了点沙发前面茶几上的几张纸，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解释！”


    叶宁柏这才注意到茶几上放了几张大小不一的单子，颜色有些泛黄，似乎是什么检查单。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一紧，很快拿起沙发上那几张单子。


    果然是他几年前在医院结扎时候的检查单。


    “奶奶，你怎么随便翻我的东西啊？”


    这么隐私的东西被家长翻出来还要他解释，叶宁柏也不由的又羞又恼。


    “我要不是今天去找镯子，我也不会在你屋里翻出来这种东西！”高淑芬当了一辈子老师，这种时候气场丝毫不弱。


    “你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生孩子，你就去结扎了！”高淑芬痛心疾首，“这是谁的主意？”


    不等叶宁柏回答，高淑芬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厉声问，“是不是她让你做的？”


    这个她，不言自明，是文铮。


    “不是的，奶奶，是我自己要做的。”叶宁柏不想跟奶奶讨论这种事，把报告单折了好几下，塞到了自己口袋里。


    即使是亲如奶奶，在这里讨论他为什么结扎，能不能生孩子这种隐私，仍是让叶宁柏觉得不自在。


    奶奶气愤的态度，更是让他觉得，仿佛他的身体他自己不能做主。


    语气不由有些硬：“奶奶，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还这么年轻，不想要小孩。”


    高淑芬被叶宁柏的态度气的不轻，脸色都变红了。


    在找到那张医院检查单之后，她打不通孙子电话，又忽然想到叶宁柏和文氏总裁谈恋爱正好是她出院不久之后的事情，高淑芬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们是正经谈恋爱吗？”高淑芬想到那种可能，声音都有点儿颤，“是不是当初她说要付医药费，逼你结扎，跟她在一起？”


    要真是这样，高淑芬觉得自己当初还不如死了算了。


    “奶奶，你想到哪里去了！”叶宁柏惊呼，“铮铮不是那种人。”


    而且，要不是她的话，他可能真的就会因为奶奶的医药费随便和什么人在一起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解释了一遍，“您的医药费就是文氏的慈善资助，我们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高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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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舒了一口气，却还是从心里认定叶宁柏结扎这事儿是文铮让做的。


    要不然，她家宁柏从小就是个乖孩子，怎么可能忽然去做这种让他家断子绝孙的事儿呢？


    高淑芬叹了一口气，“宁柏，你现在还小，可能会做一些糊涂事，奶奶是真心为你好。你跟她分了，咱重新找个人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它不好吗？”


    叶宁柏也低下了头，他自认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在很多事上都会听奶奶的话，但是在这件事上，他决计不能。


    叶宁柏也没抬头，只低声恳求道，“奶奶，我的事，您就让我自己做主吧。”


    “你现在这样，我去九泉之下，我都对不起你妈。”因为提起了叶宁柏早逝的母亲，高淑芬有些红了眼眶，两行热泪从苍老的眼窝流下来。


    叶宁柏一听奶奶哭了，忙递过来纸巾，转移话题，安慰老太太好一会儿，才让她止住泪。


    高老太太见孙子态度坚决，软硬不吃，在客厅默默坐了半晌，才回了屋。


    叶宁柏看着奶奶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让他和文铮分开，他万万做不到。


    *


    陆聿川在他妈妈生日这一天，终于回了趟家。


    家的地址没有变，五年之前被抵押的别墅不知何时又被他爸买了回来。多年未回，陆聿川站在家门前，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接过陆聿川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武柳很是高兴。


    自从儿子回国之后，她给他打了许多次电话，今天终于把儿子给劝回来了。


    丈夫不肯拉下脸，儿子这边也不听解释，让她在中间很是为难。


    这次儿子能在她生日这天回来，武柳看到了父子两人的关系好转的机会。


    武柳笑着冲陆父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夸一夸陆聿川，“你看孩子多有心啊！”


    陆父冷哼一声，“父母恩情，他这不是该做的吗。”


    陆聿川笑一下，没有说话。


    虽然只有一家三口，但生日宴的菜肴做了满满一桌。


    武柳坐陆聿川对面，抬眼看对面的儿子，心里高兴，话不由就多，“聿川啊，有空多回回家，你的房间都给你打扫好了的。”


    陆聿川不想扫了寿星的兴，没有直接拒绝，“再说吧。”


    武柳却以为这是缓和的意思，吃了口饭，眼珠转了一下，又笑笑道，“你这次回来怎么就一个人，也没带个人回来呀？”


    陆聿川筷子顿了下，“带人？带谁？”


    武柳笑的意味深长，“还装糊涂呢，你以为妈妈不知道。我可是听说，你们公司赵总的千金在追求你啊。”


    武柳今天过生日，难得一家三口都在，儿子也有她满意的对象，不由就满脸笑意。


    “我倒是见过这个小姑娘，长得蛮不错的，人也很活泼可爱，跟你性格挺互补的。”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父这时也插了句，“娶赵石的女儿，对你事业也很有助力。”


    “对嘛，对嘛，”武柳附和着丈夫的话，“你这个年纪也可以成家立成家了，”


    “就是小姑娘有点小，还在上学，等再过两年，生个孩子多好。”


    这个儿子从小就比较独立，自从五年前把他当法人，家里破产那事之后，跟他们更是不太亲近。


    武柳想，要是生个软软的，可爱的小孙子或者孙女，聿川当了爸爸，或许还能缓解一下他们的关系。


    陆聿川终于搞懂今天这场生日宴，他们的主题是什么。


    竟然是——催婚、催生。


    没想到，他竟然能在二十岁那年之后又体会到了一把工具人的感觉。


    陆聿川轻轻嗤笑一声，尔后凉凉道：


    “生不了，没那个功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