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N.长期感冒

作品:《走肾关系[破镜重圆]

    早起依旧是被江川的喷嚏声吵醒的,而且听起来好像比昨天更严重了。


    方清珏到底是没狠下心往出赶人,出门时还往他裤兜里塞了两袋感冒灵。


    今天牧泽没来上班,哈德森教授说他请了病假,这让方清珏想起他抽烟时落寞又难过的样子,实在放心不下,午休时给人打了通电话。


    “喂?”


    牧泽的嗓音很哑,鼻音也很重,像是刚刚大哭过一场。


    “你嗓子怎么回事?”方清珏问。


    不等牧泽回答,电话里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笑声有点远,听起来有些模糊,但他还是立刻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嵇野?”


    下一秒,嵇野的声音突然变近了,像是凑到了话筒边:“你怎么不告儿他嗓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哥哥。”


    电话啪地一声被挂断,方清珏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几十秒,忽然想起嵇野外号‘行走的荷尔蒙’,因为他看起来特别像那种会干得你三天都下不来床的人。


    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站在风中凌乱了半晌才去门诊楼输液。


    今天江川很安静,没像昨天那样一个劲儿短信轰炸,只发了条消息提醒他吃药。方清珏依旧没回,输完液跟着哈德森教授去了住院部。


    不论哪个医院,住院部永远是最忙的,每天都会有突发事件,时不时还会有医闹纠纷,他们一过去就连轴转到太阳落山。


    医务人员轮着班去食堂吃饭,哈德森顺路去看望牧泽奶奶,让他下班回去。


    方清珏换下白大褂离开住院部,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见站在树下的青年。


    夕光顺着枝叶间的缝隙洒下来,落得他满身斑驳,这场景和记忆中熟悉无比的画面重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只是刚放学,一走出校门就看见喜欢的人站在树下,等着接自己回家。


    方清珏停下脚步,矗立在原地静静地凝望着江川。似乎是察觉到这抹视线,树下的人很快偏头看过来,目光与他对上以后弯起眉眼,笑得格外灿烂。


    “昨天那位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江川走过来,似有若无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方清珏乜眼看他,“别装了,你和嵇野关系那么好,不可能不认识他。”


    江川没否认,闻言只是笑得更深。


    他收回视线,往右一拐,沿着人行路朝公寓楼的方向走。


    “我很好奇你和牧泽怎么会这么熟,他这个人挺孤僻的,几乎没什么朋友。”


    江川并肩走在身侧,说话时指尖有意无意地勾了一下他的小拇指,方清珏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


    “他挺照顾我的。”想起今天那通电话,他忍不住问,“嵇野为什么会同意订婚?”


    “他一开始应该是真信牧泽谈恋爱了,梁小姐又是牧泽帮他定下来的人……”江川顿了一下,继续说,“后面看见你,他才意识到牧泽在演戏,不过婚事已经定下了,嵇公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


    方清珏啧了一声:“他爸这么专制?”


    “是,嵇公的控制欲很强,也很有手段,总有办法让人不得不听话。”


    “真窒息……”方清珏心道,比林真真都让人窒息,“那他打算怎么办?真和梁小姐结婚?”


    “谁知道呢,但愿不会吧。”


    江川抬头望了眼天,却只看见了繁盛的枝桠,茂密的树叶遮住了全部的光,如同遮住了希望。也许是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他聊起了别的:“家里没菜了,再去买点吧。”


    方清珏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起进了一家超市,江川推着购物车,在瓜果区选西红柿。


    明亮的光线从头顶笼罩过来,将他的头发照成了柔软的浅栗色,连脸颊上的绒毛都映着淡淡的光晕,看起来莫名的生动,有种居家宜室的人夫感。


    方清珏静静地等在一旁,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耳边再次回荡起那两个声音——


    算了吧。


    你甘心吗?


    你愿意再被抛弃一次吗?


    别计较了。


    江川忽然抬眸,“这么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他立刻撇开了视线。


    今天买的东西不少,江川左右手各提一个袋子,看着就挺沉。回到家,他打着喷嚏关上门:“阿嚏——!”


    方清珏:“这一路都没见你打喷嚏,我还以为你好点了呢。”


    “哪能那么快。”江川将东西放在橱台上,弯着腰换鞋。


    方清珏突然凑近他的脸,隔着鼻尖相对的距离,看着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早上塞你裤兜的那两包药你没喝吧?”


    江川无声地蜷起指尖,笑着说:“怎么可能呢。”


    “是么?”方清珏依旧盯着他,黑沉的目光分外犀利。


    “不信你检查一下。”


    江川抓着他的手腕,作势要塞进裤兜里。肌肤相触的一刹那,方清珏立刻甩开了他的手,“喝不喝关我屁事,又不是我生病。”


    江川提起塑料袋走到冰箱前,将东西一一放进冰箱,“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整碗面吧。”方清珏说着,走到阳台那里练哑铃,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


    江川切了不少西红柿,熬了一锅比之前还浓稠的酸汤,做了两碗番茄鸡蛋打卤面,还拍了个黄瓜,端到茶几上喊他吃饭。


    两个人挨坐在茶几旁,方清珏打开电视,调到电影频道,拿起筷子准备边看边吃。


    “等一下。”江川抓着他的手腕,将佛珠从他手上撸下来,歪身凑过来给他扎低马尾。


    他这才意识到一直没摘这串佛珠,“……昨天忘记还你了。”


    “你戴着吧。”江川说,“本来也是给你求的。”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么说了。


    方清珏动了动唇,言语不似之前那么刻薄,纳罕道:“你不是无神论者吗?怎么会求这个?”


    “谁说的。”江川吸了口面,很随意地说,“我是方清珏论者。”


    “鬼信。”


    “真的,你没听过一首诗么?”江川用筷子搅拌碗里的面,说话的语调很慢,“你躺下去是山水,坐起来是菩萨。我一顾撒野,你笑着度化。我不信神佛,但很想被你度化。”


    操。


    有文化的流氓真可怕。


    方清珏闷头吸面,没再说一句话。


    吃完饭,他冲了包感冒灵放在茶几上,示意江川一会儿喝,然后抱着居家服去卫生间洗澡。再出来,就见江川蜷缩着躺在沙发上,一副虚脱无力的样子。


    “你怎么了?”他走过去探了探他的体温。


    江川的声音沙沙的,像是嗓子不太舒服,“有点头晕。”


    双人沙发并不大,江川一米八几的个子躺在上面很勉强,连腿都伸不开。方清珏扶他坐起来,“去床上睡。”


    “还是算了吧,万一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又不亲嘴,怎么传染。”


    “不给亲,那给抱吗?”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要么睡要么滚!”


    “那我滚过去睡。”江川麻溜地去床上躺着了。


    方清珏抱着电脑窝在沙发里查文献,学术论文都是干货,专业词汇多,看得人犯困。不知过了多久,江川支起上半身,隔着镂空的书架看向他,“要不我还是睡沙发吧。”


    “有床不睡睡沙发,什么毛病?”


    “那你有床不躺躺沙发,又是什么毛病。”


    方清珏语塞一秒,“我有正事。”


    “什么正事忙到十一点还没忙完?”


    方清珏:“……”


    他合上电脑,站起来关掉灯,摸黑上了床。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不适应,江川老老实实地贴墙躺着,一动都不动,存在感极低。


    夜深人静,黑漆漆的房间里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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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方清珏却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躺在身旁的江川。


    有毒。


    那碗面里不会下蛊了吧?


    他翻过身去背对着他,闭着眼睛数羊,数了几百只还是精神抖擞,又碍于身边有人不好翻来覆去的动,只能硬憋着。


    “睡不着?”


    方清珏嗯了一声,这一嗯,羊数断了,只好从新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好像是江川翻了个身,随后,床上亮了些许,再然后,他就听见一阵舒缓的音乐。


    这乐器的音色很特别,非常有古韵,像幽谷般充满了沧桑。方清珏认真辨别着,一会儿觉得像埙,一会儿又觉得像笛,最后连和它合奏的竖琴都听出了,却还是没听出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最近刚写的曲子,还是半成品,应该会比较催眠。”


    “这是什么乐器?”


    “排箫。”


    “……没听过。”


    “它是很古老的乐器,西周时就有了,很小众。”


    “这是你吹的?”


    “嗯,练了小半年呢。”


    “半年就能吹得这么好了……”方清珏眨了眨眼,由衷地说,“你真挺厉害的。”


    江川不着痕迹地浅笑道:“这就厉害了?”


    方清珏忽然就不想搭理他了。


    一只手伸过来,搭在他的肩膀上,随着音乐的节奏一下下轻拍,“睡吧。”


    说来也怪,不知道是音乐起了作用,还是江川的哄睡起了作用,这回闭上眼没多久他就睡着了。只是睡着睡着,就感觉自己掉进了火炉,被炙热无比的温度包裹着,还有点喘不上来气。


    这种怪异的感觉很真实,直到清晨醒过来还记忆犹新。今天江川没再打频繁打喷嚏,但时不时就会咳嗽一声。


    “你中午来院里看看。”方清珏说。


    江川沉吟几秒,说:“中午不一定有时间,要不再观察几天吧,感冒不都得三五天才能好么。”


    他想想也是,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出门时往他兜里塞了粒感康。


    牧泽这一病就病了三天,本来第四天能来上班,结果奶奶不行了,他又继续请假忙葬礼。


    江川的病也不见好,今天咳嗽明天头疼,不知不觉就在他家赖了十多天,赖得方清珏都有点习惯了,没再提让他搬出去的事。


    这天,他一到实验室就看见了瘦了一大圈的牧泽。而且他不光瘦了,神色也很憔悴,像大病了一场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病气。


    方清珏看过老太太的病历,已是强弩之末,走得也不算痛苦,相对于其他晚期患者来说是很好的结局。没想到牧泽还会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做实验也心不在焉,动不动就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有心事?”方清珏问。


    牧泽轻轻地摇了摇头。


    “该不会是因为嵇野吧。”方清珏有点纳闷,“他又想干什么?”


    提到这个人的一瞬间,牧泽整个人的线条都绷紧了,“……不知道。”


    还真是因为他。


    不知道为什么,方清珏感觉很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这种感觉在晚上和江川一块吃饭,听见他手机响的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方清珏提着一口气,看着江川慢斯条理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又看着他按下了接听键。


    然后,他伸过手去,打开了扬声器。


    江川不明所以地看过来,下一秒,嵇野的声音出现在安静的房间:“江儿,一会儿把我哥送回去。”


    方清珏皱了皱眉,心道,他怎么又去纠缠牧泽了?


    “你怎么不自己送?”江川不愿意。


    “老头子要把我送进戒同所,车马上就来了。”


    “什么?”江川诧异极了。


    方清珏也很意外,但他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嵇野向家里出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