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论109.


    ——顶峰相见。


    “你还记得巴黎奥运会吗？”


    提及巴黎，这座被世人赋予浪漫之名的城市，在汪憷钦心中，却似一场雨后的潮湿，氤氲着复杂的情绪。


    “出征前，我的肩膀就有强烈反应。那时我只当是身体在高强度训练下的正常反应，甚至还天真地觉得这是个好兆头，意味着我的身体在适应、在变强……可谁能想到，疼痛日益加剧，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汪憷钦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剖开来。


    “封闭集训结束后，队医终于发现了我肩膀的隐患，可太晚了，根本来不及进行任何有效的治疗。巴黎奥运会近在咫尺，我必须以最完美的状态去迎接挑战，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打封闭针。”


    小周恍然大悟，目光紧紧盯着汪憷钦，喃喃道：“怪不得教练你总是下意识地揉肩膀，原来是那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啊……”


    “但多年之后再回首，我却觉得，或许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现在的我，甚至有些庆幸当年比赛时球拍断了。你说，要是当时球拍不断，断的会不会就是我的手臂呢？想想都后怕。”


    “在那之后，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你师傅我迎来了一段漫长又灰暗的低谷期。”汪憷钦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缓缓陷入回忆，眼神里透着几分感慨，“巴黎奥运会结束后，我状态一落千丈，大满贯赛事输，亚锦赛也输，那段时间，想要闯进四强都成了奢望，每一场比赛都打得无比艰难。”


    小周凝视着眼前这位乒坛传奇人物，实在难以将他和那段艰难岁月联系起来，脑海里满是不可思议。


    “好在年底的总决赛，我重新站在了冠军的领奖台上。那个冠军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它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那段黑暗的时光，让我重新找回了信心，真的。”


    “以前积分排名高，稳坐世界第一的时候，总有人骂我‘水’，说我的世界第一头衔全是水分，名不副实。”汪憷钦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无奈又心酸，“后来一次比赛失利，我失去了世界第一的排名，那些人又开始冷嘲热讽，说我终于原形毕露了。”


    汪憷钦轻轻耸了耸肩，语气里满是豁达：“反正不管我做什么，怎么做，总会有人不满意，总会被骂，习惯就好。”


    “教练……我只知道你有过一段低谷期，可压根儿没想到这背后藏着这么多曲折故事！”小周满脸惊讶，眼中满是对过往的好奇。


    汪憷钦抬手，轻轻摸了摸小周的脑袋，“不过那时候啊，幸亏有你师娘在身边。那段难熬的日子，我们俩就这么相互依偎、相互支撑着走过来的……”


    “师娘……可是你们好像还没结婚呢？”小周耳朵一竖，瞬间捕捉到关键信息。


    “臭小子！这不是迟早的事儿嘛！最近不就在紧锣密鼓地计划着了！”汪憷钦话一出口，才惊觉话题有点跑偏了，赶忙纠正道，“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那会儿你师娘可太优秀了，进步飞速，势头超猛，当时好多人都在说我配不上她。”


    “所以你们以前才不敢公开恋情？”小周满脸疑惑，追问道。


    汪憷钦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串珠，认真解释道：“其实在体育界，公开恋情真不算啥大事，又不是娱乐圈的明星，还怕粉丝脱粉回踩那一套。但你师娘那时候人气爆棚，真的不输给一线大明星，甚至好多人关注我，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哇！怪不得你们之前公开恋情后，哪怕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人在你账号底下骂你呢！”小周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汪憷钦嘴角狠狠抽了抽，心里直冒火，强忍着才没动手揍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小周。


    “大家只要一提起我们俩中的任何一个，就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另一个，就跟关联词似的，怎么都拆不开。哪怕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那段日子很艰难。”汪憷钦微微叹气。


    “我那时候啊，状态真的差到极点，特别不争气。我满心都盼着能跟你师娘一起拿下单打冠军，你知道吗，那时候单打冠军是能一起合影留念的。可每次都好像就差那么一点点运气，不是她差一点，就是我差一点，总也凑不到一块儿。”


    “所以你就把一起合影当作目标啦？”小周扑闪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对啊！”汪憷钦轻轻转动着手串，“好在熬过了低谷期，亚洲杯还有之后的世锦赛，我和你师娘都双双斩获单打冠军，也算是顶峰相见了，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洛杉矶奥运。”


    “听完你和莎指的故事，我好像明白小张为什么看我那么火大了。”小周撇嘴：“如果我比现在大几岁，找你说我想跟莎指配合混双，你估计能把我打一顿……”


    汪憷钦琢磨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年轻气盛那会儿的暴脾气，还真觉得小周这话一点都不夸张，他大概率真能干出那事儿。


    “叫什么莎指！那是你师娘！”汪憷钦立马出声纠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


    “好好好，师娘……”小周一边应着，一边轻轻摇头，“你们还真是一家人，我靠近你们的时候，总感觉身上散发的气味都一样。”


    汪憷钦下意识看向自己手腕上的串珠，脑海里浮现出宋莹莎脖子上常戴的项链，眼神瞬间变得柔和，满是温情。


    可下一秒，他猛地抬手，“啪”的一下，结结实实地给了小周脑袋一记暴栗，没好气地教训道：“所以啊，别去招惹你师娘的徒弟！双打搭档满世界都是，哪儿不能找？非得盯着人家固定的搭档！你这跟插足有啥区别！”


    小周吃痛地捂住脑袋，疼得龇牙咧嘴，忙不迭喊道：“知道了教练！”可下一秒，他脸上就闪过一丝狡黠，笑嘻嘻道：“不过教练，你今天要是不帮我把勾手发球练得有模有样，我可就管不住嘴，要跑去跟师娘告密，说你正偷偷谋划着求婚这件大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