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来到节目中心的露台花园。


    这个时间点，太阳挂在西边的天空，仍旧发光发热，热意滚烫。


    遮阳棚下，沈清月背对着时漾站了两秒才转过身来。


    逆着光，她的半张脸在阴影下，被阳光映成的浅色瞳孔凝视着时漾。


    “那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对不起！”


    原来是为了这事。


    时漾迎着阳光半眯着眸子看对面的人，她冷着脸，不难看出她此刻向她道歉的不情愿。


    不屑地勾了勾唇，时漾懒洋洋轻飘飘地“喔”了声。


    “不用道歉，我并不打算原谅你。”


    沈清月秀气的眉毛皱起，她咬了下唇，“我都向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道歉，我就要原谅吗？”时漾觉得好笑，“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过身准备离开，沈清月语带嘲讽地声音响起。


    “陆九渊喜欢你，你很得意是吗？”


    时漾顿住脚步，她半垂着的眸子缓缓抬起，看向空荡的楼梯口，“那当然，总比你爱而不得耍手段强吧！”


    沈清月轻笑了声，语调变得散漫，“我确实是耍了些手段，但你以为他喜欢的就真的是你吗？”


    时漾回过身淡漠看着她反问，“你什么意思，他喜欢的不是我，难道是你？”


    “当然不是。”沈清月弯唇，眼底闪过一抹自得，“不过，你知不知道，我和陆九渊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这个时漾还真不知道，哪怕是前世，她也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没有接话，她静待着沈清月后面的话。


    见她不说话，沈清月嘴角的笑意更甚。


    “你应该知道我很小就去了国外，直到上大学才回国，在那之前，我和他上的同一所中学。


    他在学校很受欢迎，追他的人特别多，但没有一个人追到过。那时候我听到过一段传闻，据说陆九渊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女生。”


    时漾的心莫名慌乱了下，她微微凝眸，“所以呢？”


    沈清月笑了笑，“所以，在他有一个喜欢了多年的人的情况下，他能对你一见钟情的原因是什么？”


    时漾：“……”


    她突然觉得沈清月脸上的笑格外扎眼。


    “原因只有一个，你和他喜欢的女生长得很像。”沈清月眼睛弯成了月牙，但笑意却只浮在表面。


    “时漾，没什么好得意的，他喜欢你，看着你不过是透过你看另外一个人罢了。”


    时漾抿了抿嘴角，轻轻上扬，压下心底的慌乱，努力维持着镇定。


    “沈清月，你这是一计不成再来一计？若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沈清月的话，她一句都不信。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陆九渊对她有多好，她再清楚不过。


    她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替身呢？


    转过身，沈清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有没有说谎，你大可以找楚湛问问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时漾暗暗收紧双手，没有再停留，快步往楼梯通道走去。


    沈清月怔怔地盯着时漾离开的地方，脑袋里浮现出前几天的事情。


    她被请去了盛世集团，说是商谈代言的事。


    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开心极了，觉得自己或许能见到陆九渊。


    被安排在休息室等着，足足等了一上午，她终于见到了她想见到人。


    他从门外进来，神色淡漠地在她对面坐下。


    原以为他真的是找她谈代言，结果他第一句话便是。


    “沈小姐找人欺负我太太这件事，打算怎么交代？”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懵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陆九渊再次开口，“是沈小姐自己动手，还是我找人动手？”


    他的声音很冷，像结了层冰的湖面，毫无波澜，却让人觉得透骨奇寒。


    “陆总，我们以前好歹是同学……”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陆九渊冰冷无温的眼神，她莫名觉得害怕。


    她觉得他真的会找人打她。


    他就这么喜欢时漾吗，喜欢到为了她，对一个女生动手？


    陆九渊直接打断她，凉薄无情，不念一丝旧情。


    “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沈小姐若是舍不得对自己动手，我会找人帮你，并且盛世集团会终止和品创投资的合作。”


    “……”


    她只知道陆九渊性子孤冷，不爱与人来往，却不知道他会这么冷酷无情。


    一下就捏住了她的死穴。


    比起挨打，她更害怕的是盛世集团停止和她们家企业合作。


    她们家情况复杂，前有狼后有虎，行差踏错一步恐怕父亲就会放弃她。


    而她之所以这么执着于陆九渊，除了喜欢他，更多的是他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她也能利用他帮助弟弟去争夺沈家的财权。


    在她心情慌乱的情况下，他结了层霜的声音响起，“时间到了。”


    她抢着说：“我自己动手。”


    话落，她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我错了，不该背地里搞些小动作，以后不会了，请陆总手下留情。”


    陆九渊只冷冷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她知道，她的歉意还没让他满意，没有犹豫，她再次抬起手往自己脸上扇去。


    直到他起身离开，她才停手。


    脸被扇得红肿，好几天她都没有出门。


    她突然好羡慕时漾，羡慕她能成为陆九渊心中那个人的替身。


    -


    时漾从节目中心出来，伪装的镇定一点一点地被沈清月的话击溃。


    她越不想相信沈清月的话，那些话就变得越来越清晰。


    “你以为他喜欢的就真的是你吗？”


    “据说陆九渊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女生。”


    “时漾，没什么好得意的，他喜欢你，看着你不过是透过你看另外一个人罢了。”


    “我有没有说谎，你大可以找楚湛问问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


    脑海不断地自动重复着这些话，时漾开始回忆和陆九渊相处的点点滴滴。


    细思极恐，某些瞬间，陆九渊看她的眼神真的很像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时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也不知道外面的天色是什么时候变暗的。


    似乎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