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跟着白芸走出坊市，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少年郎认真道：“多谢师尊。”


    白芸神色有些严肃：“没有下次。”


    陈夜挠挠头：“师尊是不是生气了？”


    “很生气。”


    白芸想了想，转过身来，看着陈夜的眼眸之中，有一种陈夜从未在女子身上见过的，很柔和的光芒。


    若是真的要拿些什么东西来做比喻，就好像这永夜之中灯塔之上的光芒一样，或许无法撕破这永恒的黑夜，却可以给人一种依赖信任的奇特感觉。


    “你要记得，这世界很大，师尊无法永远做你的依靠，这一次是金丹，但是你是会成长的，将来若是化神，若是洞玄呢？”


    陈夜沉默下来，原来白芸所说的没有下次，并非是讨厌麻烦，为陈夜擦屁股，而是不愿意让陈夜将自己置于险地。


    少年郎终于明了，原来这种光芒，若是他在年少时候见过他的母亲，定会在方才那一刻就有答案。


    为师者为母。


    这是母爱的光芒。


    柔和、真挚，尽管无法驱散这个永恒的黑夜。


    但是永远会是你可以依赖的避风港。


    “师尊，我记住了。”


    看到陈夜这副模样，白芸眼眸里流露出不忍，揉了揉陈夜的脑门，“行了，今日之事也是那个不长眼的老东西惹起来的，你做得很对，只是下一次再出手的话，多衡量几分。”


    陈夜咧嘴一笑：“记住嘞。”


    白芸叹了口气：“是真的要记得才好。”


    陈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拿出一粒完美赋灵的筑基丹，炫耀似的递给白芸，“师尊，课业完成了。”


    瞥见这筑基丹的一刻，白芸眼眸绽放出莫大的光芒，惊喜地接过来，满脸不可置信：“这就是书瑾说的惊喜？”


    这几日她并未在灵夜山上，昨天时候，书瑾曾经给她传信来说，近日回来的话，或许会有个惊喜。


    今日回来时候，恰好遇上了陈夜的传信玉简，便有了今日这一幕，她倒是没有想到，陈夜已经晋升二品赋灵师！


    而且是可以做到完美赋灵的……二品赋灵师！


    如此天赋，已经超越她少年时候！


    将陈夜视为传承最好人选的白芸，面对如此场景，如何不开心？如何不惊喜？


    “好啊！”


    白芸脸上浮现出莫大的激动，“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灵纹的搭配更是一绝，我甚至都没有想到，筑基丹竟然可以如此搭配！”


    陈夜如实道：“这灵纹只是我临摹而来。”


    白芸从一开始就知道，陈夜身上还有许多的秘密，但是她不在乎，更无意去探究陈夜的秘密，但是这不代表，这个世界上，没有别人会对陈夜的秘密……产生觊觎之心。


    她只是不愿与人争斗，并非是痴傻。


    白芸当即就想明白了各种利害关系，凝重道：“你已经可以镌刻二品灵纹这件事，你还跟什么人说过？”


    “之前用一品丹药在灵夜山当中演示过一遍，再就是售卖这筑基丹时候，臻灵阁的掌柜刘之知道此事。”


    白芸点点头：“灵夜山那边我会去处理，那个臻灵阁掌柜信得过么？此事决不能让太多人知晓，若是信不过，我去帮你解决。”


    陈夜倒是没有想到，此事会让白芸如此谨慎，不过臻灵阁没有理由对他做些什么，点了点头：“可以信。”


    “那就好，”白芸脸上还是有担忧，“此事在你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不能暴露，就算是宗门之内的人也不行，知道了么！”


    这么一说，陈夜便明白了，轻轻点了点头。


    白芸的意思就是，在宗门之中，也有她忌惮、且极有可能会对陈夜不利的存在，不过即便没有白芸的嘱托，陈夜也打算保持低调，毕竟他自己也信不过圣武宗。


    除了白芸，圣武宗其他人，陈夜都无法完全相信。


    话题变得有些沉重，白芸也没有心思带着陈夜闲逛，卷起一道清风，直接御空回到了陈夜的院子里。


    临走之前，白芸还嘱咐了一番。


    陈夜能感受到女子是真的担忧他。


    不敢有什么不耐烦，都认真记在心里。


    “应丫头这会儿应该已经回来了，她不太喜欢等人，这一次前去谷雨城，你先出发，去城门那里等她，其他事回来再说。”


    本来已经走出院子的白芸，最后还是回头，又细心叮嘱了一番之后，才御风远去。


    陈夜对着白芸离去的背影躬身行礼，这才转身回到屋子里，小山精……现在应该称呼为小山魂晴至，还是乖巧地坐在厅里，撑着小脸蛋听木不周讲故事。


    陈夜打断他们，“师尊，我现在要出一趟远门，你们是待在这里还是回到轩辕剑里头？”


    晴至听到出门二字，蹦起三尺高。


    “晴至也要去！”


    陈夜看向木不周。


    “行了，老夫无法离开轩辕剑太远，更何况我们家小晴至要出门，我一个老头，自个儿呆着算什么？”


    陈夜点点头，板着脸朝晴至道：“你就跟师尊呆在一起，外头不比灵夜山，人多眼杂，你不能出来。”


    晴至有些委屈，眼巴巴看着木不周。


    老头鲜有地站在陈夜这边，“别看我，臭小子说得没错，外头人多眼杂，你出现在人前，很容易招惹危险。”


    小丫头没办法了，只能跟着木不周回到轩辕剑中。


    陈夜遂进去换上那件黑玄衣，确认自己家当带齐之后，晃晃悠悠往山下走去，路过外门的时候，许多即便此前从未见过陈夜的外门弟子，看到陈夜的那刻，都俯身行礼称了句师兄。


    修仙界之中，达者为先。


    加上圣武宗之中，除了真传弟子，也只有长老，可以无需穿着固定的青色或蓝色弟子衣衫，自由着装，陈夜面相也稍显稚嫩，很显然不会是长老。


    那便是个新晋的真传弟子了。


    这些外门弟子，如何敢不敬？


    不过陈夜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就是了，越过外门，便直奔圣武城城门，然后随意找了个地方，百无聊赖地靠着城墙上。


    过了有一个时辰。


    远处缓缓行来一道白色的身影。


    恰好便是白芸所说的，约定好的时间。


    没有快一秒，也没有慢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