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开在大学城的露天商圈。


    到集合点时杨恺那帮人已经在了，局是杨恺攒的，除了叶汀，还有两个男生，都是余烬生日派对上见过的面孔。


    顾雪因目光掠过叶汀时唇线轻压。


    对方倒坦然，冲他笑出颗虎牙。


    “嗨。”


    夜风裹着蔚蓝香水味撞进呼吸——


    叶汀也特意打扮过。


    直筒裤掐出清瘦腰线，头发丝都透着精心，蓬松微翘，这个造型不用发胶抓不出来。


    顾雪音揉了下指骨。


    他好恶劣。


    谁出来玩不收拾？


    可想到叶汀望向余烬时发亮的眼睛，他就巴不得所有人都灰头土脸才好。


    虎牙碾了碾口腔软肉。


    简直坏得不像话。


    离密室开场还有一个半小时，众人商量着先吃饭。


    杨恺浏览着附近餐厅，划拉两下手机拍板。


    附近有家网红bistro，菜不错，还能整两杯。


    杨恺：“走着！”


    路过bistro店铺门口，顾雪因突然停住脚步。


    对面那栋建筑像是黑洞，通体漆黑，明明开在商圈，却无门脸无店名，神秘兮兮的样子。


    叶汀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去过么？”


    顾雪因偏头，发丝随摇头轻晃，耳钉划出疏离冷感的弧线。


    “没有。”


    “熟客制。想进吗？”叶汀晃了晃手机，突然倾身，蔚蓝香水味漫过来，“我可以带你。”


    顾雪因仰起脸。


    清冷眉眼间透出几分单纯。


    “做什么的？”


    “同性狩猎场。”叶汀盯着他绷紧的颈线，笑着冲他眨眼，压低声音说了两个单词。


    gay bar。


    喉结在瓷白皮肤下滑动半寸。


    顾雪因指尖下意识蜷起。


    余光扫过人群最后。


    忽然想起余烬生日那晚，叶汀也是这样笑着问他。


    “你不是吗？”


    他在余烬抬眼瞬间屏住呼吸。


    帆布鞋碾过落叶。


    顾雪因攥紧书包带。


    心不在焉。


    叶汀会不会说出去？


    肩头即将撞上陌生胸膛的瞬间，被扯住衣领往后拽。


    对方及时刹住脚步。


    顾雪因睫毛轻颤着抬起。


    “抱歉。”


    运动系男生结实的胸肌在T恤下鼓胀，随着呼吸起伏。


    “没事。”男生咧开嘴角，目光黏在他细窄的腰线，“没撞疼你吧？”


    奇怪的视线让顾雪因不着痕迹侧过脸。


    碎发扫过微蹙的眉尖。


    余烬扣住他手腕扯向身侧。


    声线沉而冷。


    “看路。”


    男生打量余烬两秒，识相地转身走了。


    -


    小酒馆光线昏而不暗，装修很有格调，轻音乐浮在杯盏响动里，氛围轻松热闹。


    顾雪因垂眼翻菜单，指尖在「冻柠茶」选项上轻点了点。


    “都喝酒就你搞特殊啊！”杨恺伸长脖子嚷完。


    余烬眼皮一掀，立刻偃旗息鼓缩回座位。


    他紧挨着走廊的椅背被外来的行人蹭得不停晃动，杨恺不耐烦，拽住路过的服务生：“对面什么情况？”


    “消防通道被划进他们店了。”服务生朝无标识门头抬了抬下巴，无奈道，“我们得共享洗手间。”


    餐盘上桌，顶灯在美式BBQ拼盘上镀了层油光。


    “卖相不错。”叶汀从帆布包里掏出黑色胶片机。


    杨恺叼着叉子挑眉：“文艺青年，你还玩胶片呢？”


    叶汀打开闪光灯：“随便玩玩，记录生活嘛。”


    玻璃杯外壁凝着水珠，在顾雪因虎口洇开凉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叶汀说“记录生活”时，余光似乎朝他偏了半寸。


    “对了。”


    手机在指间转了个圈，叶汀点开相册，框框甩图。


    “生日趴的胶片扫好了，我发群里。”


    群消息瞬间炸开。


    “叶汀你他妈偏心！老子就半张侧脸！”


    穿棒球服的男生把屏幕拍得啪啪响。


    “怎么全是余烬特写？”


    叶汀转着手机，笑得坦荡：“寿星不该在C位？”


    顾雪因垂睫咬住吸管。


    冻柠茶涩得喉结轻滚。


    划开屏幕的指尖发潮。


    …他就看看。


    胶片颗粒里，余烬的眉眼洇开。


    眼锋扫过来时带起一片冷调的侵略感。


    手臂松懒搭在他身后沙发。


    顾雪因指尖蜷了蜷。


    【…就存一张。】


    “啧，你俩干脆黏成连体婴得了。”


    杨恺随手往下翻了翻。


    叶汀用的135胶卷，一卷能拍三十六张。


    余烬冲锋衣袖口没几张不擦着顾雪因毛衣边。


    裁片都不好裁。


    杨恺踹了脚桌腿，摊手：“看！现在又挨着坐！”


    顾雪因突然被点名。


    他抬起眼，抿了下唇。


    他的帆布鞋正在桌下抵着余烬的AJ。


    余烬腕骨凸起处抵着沙发靠背。


    黑色外套袖口擦过雪色毛衣的后领。


    静电勾着毛衣纤维颤巍巍浮起来。


    顾雪因捏着吸管搅动冻柠茶里的冰块。


    喉结轻动。


    甜的。


    【好喝。】


    余烬撤回手臂。


    腕骨贴着后颈碾了碾。


    考虑到顾雪因和他们还不太熟。


    精酿啤酒上桌时，杨恺敲着玻璃杯，提议玩游戏破冰。


    众人七嘴八舌探讨。


    “玩什么？”


    “我有你没有？”


    “国王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


    ......


    最后还是选定酒桌游戏王者——真心话大冒险。


    “电子抽签，公平公正。”杨恺手机下有真心话大冒险app，他转动轮盘：“我先来，大冒险。”


    杨恺抽中的题目是“向陌生异性要微信。”


    “没难度啊。”


    他理了理刘海，拎着酒瓶晃到邻桌，美女耳机还没摘，阴影突然笼罩卡座。


    背后响起低沉男声，花臂壮汉揪住杨恺后领："当老子死了？"


    “哥我游戏惩罚！大冒险闹着玩的！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


    杨恺抱头窜回卡座，冒险失败，在爆笑声中猛灌啤酒。


    哄笑炸开的瞬间。


    顾雪因看见余烬垂眼，喉间溢出声轻笑。


    “光大冒险没劲，改规则刺激刺激，上点难度——”杨恺吹完一瓶，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磕，“先抽惩罚再抽人，敢不敢？”


    手机屏幕亮起惩罚内容时全场都静了一瞬。


    “我艹！”杨恺兴奋地踹了脚桌腿，“这个狠！”


    电子屏幕跳出卡牌特效——pocky game。


    “请与身边同性用嘴传递pocky，剩余长度小于1厘米——”


    顾雪因垂眼转着玻璃杯。


    冰珠沿着杯壁滑落，在他虎口凝成细小的水痕。


    余烬左侧坐着杨恺，右侧是他。


    50%的概率。


    足够让喉结细微颤动一下。


    “都不许动，谁也不许换座位啊！”杨恺吹了声口哨，坏笑：“余烬完蛋了。”


    顾雪因指尖被冰得微蜷。


    祈祷余烬被抽中。


    或者是自己。


    最好是自己。


    他肯定选余烬。


    顾雪因垂睫盯着冻柠茶里融化的浮冰。


    他可能是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史上第一个期盼受罚的玩家。


    电子指针开始切割屏幕。


    余烬扣住玻璃杯的指骨骤然收紧。


    幻听如约而至。


    【要是抽到我。】


    顾雪因垂着睫，舌尖抵住唇线轻舔。


    【就装作咬不稳饼干。】


    指针颤巍巍掠过余烬，堪堪停在顾雪因面前。


    搭在膝头的手指蜷了蜷，顾雪因保持着前倾的姿势，肩线无声沉落——


    指针最终停在两个抱头哀嚎的男生中间。


    “靠！”其中一个后仰撞在椅背，绝望捂脸。


    另一个喉结滚动，还企图垂死挣扎：“我们不是玩儿不起，主要这儿没pocky……”


    “不谢。”


    叶汀变魔术般从帆布包甩出袋粉色包装。


    草莓味pocky抛上桌时，杨恺已经找好角度，手机怼到两人面前，镜头防抖开启，红点亮得像催命符。


    十厘米。


    五厘米。


    三厘米。


    ……


    鼻尖相抵的瞬间快门声疯狂炸响。


    两个男生弹开，抹着嘴骂草，耳朵红得像被开水烫过。


    顾雪因唇线轻压，余光偷瞄余烬。


    他垂眼转着玻璃杯。


    指节叩在杯壁。


    杨恺捶桌狂笑时那人眼皮都没抬，仿佛这场闹剧与他无关。


    “不公平！凭什么他们仨次次躲过惩罚？”刚被整过的男生重重拍桌。


    “对，新规矩，轮着来。”另一人附和，“必须一人一次。”


    叶汀转着手机笑：“我无所谓。”


    突然把话头抛给顾雪因。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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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顾雪因指尖划过冰凉杯壁。


    “可以。”


    “全票通过！”杨恺拍板，指节掰得咔咔响，终于落他手里了，“余烬先。”


    叶汀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冷凝水顺着冷白指节滑落。


    余烬喉结滚动。


    “真心话。”


    “草，余烬你行不行啊？！”杨恺拍桌挑衅，“是男人就挑战大冒险，老子都差点让人男朋友揍了！”


    这才是真正的大冒险！


    “我不管。”


    杨恺自作主张。


    “你大冒险，就这么定了——”


    杨恺朝指尖吹气附魔，郑重拍下按钮。


    屏幕弹出惩罚卡片，他瞪大眼睛突然怪叫，巴掌拍在餐桌台面上震得酒瓶摇晃。


    顾雪因盯着暗下去的屏幕。


    喉结在瓷白皮肤下滑动半寸。


    连续两次抽中相同大冒险的概率小于…万分之一。


    对面传来幸灾乐祸的口哨，刚被迫同吃一根pocky的两个男生笑出眼泪，勾肩搭背举杯击掌，冰球撞得杯壁叮当响。


    “这把值了！”


    顾雪因戳着柠檬片的吸管忽然打滑。


    半透明果肉缓缓沉入琥珀色茶汤。


    指节压得杯壁泛白。


    他耳尖泛起的绯红被碎发遮掩。


    心跳快得不像话。


    杨恺被余烬盯得发毛，后退半步。


    “艹，你他爹别看我啊！系统随机的！”


    这惩罚简直就是为余烬和顾雪因量身定制的。


    你俩天选啊！


    杨恺一把捂住嘴：“老子拒绝！”


    坐等看好戏的两个男生你一言我一语。


    “愿赌服输啊！”


    “都是兄弟怂个屁！”


    “我俩刚才都快嘴对嘴了！”


    “烬哥该不会初吻还在吧？”


    ……


    起哄声里。


    顾雪因唇线微抿。


    他指尖泛红，蜷了蜷。


    伸手去够那盒草莓pocky时，长睫垂着，又忽地抬起。


    “要玩么？”


    问得淡。


    余烬眼皮一撩。


    冷白指节叩了叩桌沿。


    突然抽走他指间的饼干。


    单手撑住椅背倾近。


    顾雪因抬眼，正撞进他眼底。


    “不是要玩？”


    余烬俯身时气息拂过他鼻尖。


    声线沉下去。


    “咬住。”


    至少有三个机位正怼着他们拍。


    饼干在齿间发出细碎轻响。


    顾雪因后颈发麻。


    舌尖抵着pocky棍上的草莓糖霜。


    甜味洇开。


    薄荷气息混着体温压过来。


    他睫毛颤了颤。


    浑身发软。


    膝弯不自觉抵住桌角。


    明明该趁机不小心碰上去的，此刻却连呼吸都屏住。


    完全忘了使坏。


    好不争气。


    脆壳在齿间发出细微碎裂声。


    余烬偏头咬断。


    叼着最后半截饼干退开。


    顾雪因肩线轻颤。


    低头机械地嚼着小半截pocky。


    耳尖烧得厉害。


    喉间残留着草莓味的甜腻。


    【这游戏真不错。】


    他想。


    杨恺却压根不买帐，拍桌叫嚷，酒瓶被震得轻晃。


    “余烬你耍赖是吧？”


    对面男生甩来两瓶啤酒往桌上一撂。


    “没劲，你俩赶紧喝！认罚认罚！”


    “我的。”


    铝罐被冷白指骨扣住。


    “我替他喝。”


    余烬仰头灌下。


    喉结在薄皮下快速滚动。


    顾雪因高烧不退。


    垂眸抿了口冰水。


    杨恺敲了敲玻璃杯催：“下一个谁？小雪因吧。”


    顾雪因喉结极轻地动了下。


    他脑子还空着。


    指尖已经下意识揪住沙发缝。


    面上仍淡。


    垂眼点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影：“好。”


    叶汀忽然叩了下桌沿，自告奋勇。


    “我来转。”他嘴角噙着笑，捞过手机，“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顾雪因盯着他袖口下凸起的腕骨。


    前几个的“惨状”还在眼前晃。


    指尖摩挲杯沿。


    “真心话。”


    卡牌跳出。


    叶汀眼皮一掀。


    掌心虚掩住屏幕。


    银钉在耳骨上折了道冷光。


    他盯住顾雪因，笑着问：


    “你是直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