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作品:《带着图书馆养始皇崽

    夏收终于结束了。


    一车一车的粮食运到仓库,堆成金黄色的山尖,农人们坐在田间地头准备好好唠唠。


    唠什么呢?唠收成。


    夏收时,柴将地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当做可量化的任务下发。帮工的人在自己的小格子里勤勤恳恳,忙碌于收割的第一线。


    地里的小麦收得差不多,间隔十来步左右有一团堆得高耸、摇摇欲坠的小麦,偶尔有灿黄麦穗在微风吹拂下落在田间。


    运粮队伍中打头的是辨识度极高的精壮男子,个头高大,体型不消瘦,在做工的人中鹤立鸡群。


    不像吃不饱饭。


    人也不多话,就埋头苦干,无论是割麦还是运粮收秸秆都积极得不得了,对主家将秸秆单独收拾好的要求没一点疑问。


    这人名显,在其中叁、树、草各类名字中也格格不入。


    柴很满意!女君说的激励果然有用,干得多拿得多,每收一石米,除工钱以外能拿到三斗米,不想要米,也可折算成銀币。


    看看男人,干活多卖力啊!躲在暗处观察了几天,确定不是细作后,柴满心都是对人的欣赏。


    “显也不觉累。”有人嘀嘀咕咕,羡慕显的身板羡慕得不得了。


    厨娘中有许多附近村子的未嫁女子,显的高大和勤劳衬得周围男人黯淡了。说话的人快要到成家的年纪,对厨娘中的一个女子有些好感。


    送饭时,那女子只和显说过话。其余时候只在后面乘饭,露出窈窕的眉毛与水灵灵的眼睛。


    “谁嫁给显,算是享福了。”年长老人提点年轻人。


    你要是想娶到人家女子,总要努努力让人家看到你的好。他们老人休息,男人也跟着他们休息,一分力不肯多出。


    不像个靠谱的。


    运粮处的喧哗打断了纳凉众人的闲聊。


    年轻男人喜欢热闹,忍不住站起来,猴一般插入了人群中。


    “一亩收成竟约有三石之多。”


    细心人守在运粮车旁,心中盘算,说话间抓起一把麦穗,不可置信。


    家中田地亩产区区一亩一石半左右,两石出头都难。收成完交了田租、户赋后四成粮食都被收了上去,剩下的粮食不够一家人敞开吃,只能混个半饱。


    若是亩产达三石,粮食剩下更多,家里孩童与老人都能多吃点了。说话人小心捧着粮食,像是捧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显也在心中估算,准确来说不是三石,而是二石八斗。较赵国邯郸周边平均亩产,翻了一倍有余。


    之前精心伺候的田地,亩产不过二石。庄子上有农家大才!显眼中精光熠熠,望着隐于果树背后的房屋。


    “没想到陆呦种地也有一手。”


    今年早春时,陆呦闹着玩似的要种田。她想着让陆呦受个挫折也好,种田哪是那么容易的,庄稼和刚出生的婴儿般娇柔,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没想到,陆呦成了,果然是个奇人。


    菱对着入库的粮食,估算着庄子的田地总和收成,菱对数字很敏感,她虽没下过地,却了解过田地的产量。


    这数字,远远超过她之前的估算。


    嬴政也在暗暗惊讶。


    近来几周每天响午过后去送水,不免得对收成有好奇,麦垛比他记忆中的似乎多了许多?


    他来到粮仓处,粮仓门前是三五成堆,脚上不断动作的妇人,有说有笑。


    嬴政一露头,妇人看到后纷纷站起来,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她们已经知道政公子和主家关系不菲。


    他摆了摆手,问道:“这是何物?”


    妇人推推搡搡,推了个领头的出来,嬴政气度非凡,妇人蠕嘴后讷讷回道:“脱粒机。”


    这他能不知道吗?他问的是为什么脱粒机是这样的,他仔细看了看,脚踏式脱粒机好玩的很,只需坐在椅子上动腿,省时省力。


    嬴政跃跃欲试,小腿蹬的和风火轮似的。金黄色的麦粒如火星溅落,落在人眼中,点燃眼睛中的一团野火。


    亩产对嬴政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但数字并不简单。亩产提高意味着可以供养更多的军队,可以收取更多的田税。


    哪一项,嬴政都很有兴趣。


    周遭农人也很激动:


    “主家说这东西可以借于我们,我们可以带到家中去用。”


    况且每收一石米,东家会奖励他们三斗米。


    以他们的努力,额外奖励拿不到一石米,也应该能拿到七八斗米吧,众人心中思量。


    脱粒好的小麦被运至另一处空地,不远,那边的惊叹时不时传来,勾的嬴政好奇不已。


    循声走去,又是没见过的器物。


    “这是在干什么?”


    嬴政前世去田间行农礼时,正是播种季节,对粮食收获的过程半点没有了解。


    很是疑惑。


    他看向中心的手摇扬谷扇车,动作期间,扇车手摇曲柄带动叶片生风,分离麦粒与瘪粒、壳屑等杂质,黄澄澄的麦粒在空中扬起后落到竹兜中。


    旁边的老农人看到嬴政,想起了自家的孙子。嬴政白白胖胖,自家孙子瘦瘦小小,希望此次帮工,能让孙儿多吃几顿饱饭。


    看着嬴政泛着光的好奇眼神,老农人越过尊卑,长得厚茧的大手摸了摸嬴政的童子髻,表情慈爱,“这是把麦粒中的沙砾,麦壳等物吹走。刚刚啊,是在脱粒,还要晾干小麦,之后小麦才可以吃。”


    他们农家一般不走这一步,费时费力确不过麦粒口感好一点的好处,实在有心无力。有麦壳、瘪粒,粮食看起来多些,虽然难吃了些但也能填饱肚子。


    单单这一项,能省多少力。老农人干枯如树皮的脸像是被雨水滋灌,透出不符合年龄的生机。


    老农人抖着腿,上前询问柴,“这些器物,我们当真都能借?”


    柴是半个农人,因为被陆呦等人教授知识,半边身子从土地里挣脱出来,袍角鞋袜上却依旧沾着土灰,当然能明白农人的喜悦的激动。


    他赶忙扶住老农人:“是也是也,老丈您可要注意身体。”


    周围的人忍不住兴奋嚎叫,激动无处发泄,正中心的嬴政不幸遭殃,无处释放兴奋的人双手举起嬴政。


    人层层堆着,嬴政在最中心前后左右都是人,眼神尴尬的扫来扫去,被众人炙热的眼神烫到。


    躲闪期间,他被人高高扬起:“啊——”


    随着众人的一嚯一哈之间,一升一落,嬴政惊恐过后,止不住的担心。


    忧虑没有发生,他被背后如野草般的手保护得妥妥当当,年轻有力的手、干枯的手、带着薄汗的手,他切实感受到了喜悦,嘴角微微上扬。


    *


    “陆呦呢?”


    嬴政的个头刚刚超过书房中的槐木方桌,他两只手撑在桌子上,肉嘟嘟的小脸刚好搁在方桌上,悬空的脚向下够了够。


    小孩很可爱,顶着凌乱的髻发也是。看得出来有手努力想扶正髻发,却无能为力地放弃。


    稀奇的不得了,这严肃且注重礼仪的小老头可是第一次这个样子。菱忍俊不禁,忍不住手痒捏了捏嬴政头顶鼓起个小包的童子髻。


    “菱~“嬴政提醒视线在他头发上打转的菱。


    菱握拳抵在唇边,用咳嗽代替笑意,她敢保证此时她要敢笑,政肯定能闹翻天,“她与辛在厨房,说是想为政公子做些好吃的东西。”


    嬴政撇撇嘴,陆呦肯定是自己嘴馋。每次兴师动众要搞什么新奇吃食时,就会打着他的名头。


    菱拿出个梳子,领着嬴政来到书房后的一处卧榻。此前事务繁忙,她干脆在书房里放了个小踏,偶尔休息时会用,“我为政公子梳发整理可否?”


    失蜡法浇筑的青铜素面镜,镜面平整光滑,线条粗犷,和邯郸的偏好不同得很,朴素得很。


    菱注意到嬴政的视线,细心解释道:“镜子而已,能用就行。”


    接着打趣地指了指镜面,“你看,镜面清晰地很。”


    镜子照得人影清晰可见,嬴政这才看清自己的形象,脸一黑,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


    菱拿着木梳,贴着嬴政头皮缓缓梳到尾部,碰到打结的头发时动作更是缓慢。


    慢动作衬得时光悠悠。


    菱小时候机灵得很,什么都想学,学会了这一手梳头的手艺。


    母亲当时恨铁不成钢,手指不住戳她额头,“学什么不好,偏偏学这伺候人的手艺,《诗经》可通读了?”


    嬴政轻声:“菱?”


    隔着镜子,他声音很轻,菱却抖了一抖,像是大梦初醒,她若无其事地询问:“姬夫子给你留的功课做完了吗?”


    嬴政顺着菱的心思转移话题,坐在椅子上挥了挥自己宽大的衣袖,不以为然道,“当然了。”


    菱算是知道,陆呦为什么这么喜欢逗政公子了,让这么个骄傲又老成的孩子露出小孩表情,确实好玩。


    菱从方桌下的抽屉中拿出一枚糖果辛做的牛乳糖,不知是怎么处理的,没有一丝奶腥味。


    她眼疾手快,塞进了做拒绝状的嬴政嘴里。嬴政下意识咂摸了下奶糖的滋味,微微眯眼,像是被按摩的很舒服的猫咪。


    头发梳好,嬴政回过神,耳尖泛红,不好意思的拱手行礼,跳下椅子一溜烟跑远。


    还是个看重脸面的孩子。


    明明喜欢却抗拒,怎么会是个如此别扭的性子,也不对,嬴政对辛的喜欢就不加掩饰。


    账本还很多,菱安慰自己如今无需多思多虑,总归是个好孩子。


    *


    没到庖房,嬴政已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对,这就是面筋。”


    墨十二用筷尖戳了戳眼前奇丑无比的面筋,面上全是坑坑洼洼的小洞,这东西真能好吃?他不信。


    陆呦叉着腰:“既然不信,一会拌好调料你不能吃!”


    墨十二轻哼一声,侧过身子让辛挡住陆呦的视线,“我就要吃。”


    两人斗嘴时,辛舀起一大勺面浆淋在蒸器上,拿起蒸器左右晃动确保面浆均匀地薄薄一层后盖好盖子,放到灶台,拿木柄敲了敲灶台,“烧火。”


    陆呦和墨十二抢来抢去,最后陆呦胜出,推动风箱烧起火来,风箱拉得呼呼的。


    辛叫停:“火太大了。”


    陆呦讪笑两声,放过不堪重负吱扭吱扭的风箱,慢悠悠动起来。


    墨十二毫不留情地嘲笑:“我们陆大贵人连烧火都不会了,辛你别给陆呦吃饭,她什么时候会烧火什么时候让她吃饭。”


    陆呦冷笑:“我可是你的主公!我要解雇你,我要炒了你!”


    嬴政是这时候闯进来的,嘴角挂着弧度。


    墨十二眼尖道:“是不是吃奶糖了,这么开心?”


    嬴政的嘴角由上扬活灵活现的变成下撇,小崽子不高兴地看了墨十二一眼。


    辛在背后拍了拍墨十二,提醒他。你说穿政儿喜欢奶糖,他别扭的性子会发作。


    嬴政格外喜欢奶糖,但是却不喜欢被人说喜欢奶糖,也很少吃奶糖。


    辛问过为什么。


    嬴政一本正经,声音奶声奶气,“养心莫善于寡欲。”帝王怎么能有喜好的事物。


    正经到辛哑口无言。


    墨十二嘎嘎乐,张牙舞爪:“小老头。”


    嬴政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墨十二,眼角挂着泪,眼眶慢慢红了。


    墨十二大惊,嬴政之前可不是这个态度。


    辛生气地怼了墨十二背后一锤,“你别吃凉皮。”


    让你招惹小孩子,这招将是绝杀。


    而后赶忙抱起嬴政哄。


    小孩不屑地递给墨十二一个睥睨的眼神。


    墨十二气得跳脚,这小屁孩这么快就会栽赃陷害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了,以后还得了。


    “辛,他诽谤我!诽谤我啊!”


    默默观战的陆呦不语,只是将煮好的面皮从蒸器中剥离,而后小心地用木铲接着,放到一旁的竹篮中晾凉。


    墨十二看着薄如蝉翼的面皮,“此物光滑透亮,一定很好吃,它叫什么?”


    “凉皮,需要晾凉才好吃。”陆呦虽然厨房杀手,但打下手的活做得熟练。她在木碗中加了些醋,加了些水,又放上了捣碎的茱萸椒、姜沫、野蒜沫,最后淋了一层杏仁油。


    鲜味与辣味蓬勃而出。


    *


    三人一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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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在凉亭摆好碗筷,准备好的凉皮和料汁放在陶瓷盘中晶莹剔透。


    菱徐徐而来。


    辛为嬴政专门调了碗调料,陆呦调的调料太过辛辣,不适合小孩子吃。


    用筷子夹住墨十二蠢蠢欲动的筷子后,辛对着嬴政努了努嘴。


    墨十二咬牙切齿,忍辱负重,看着嬴政对着他乐得牙不见眼,“政公子,可否饶了小民一时嘴快……啊不,是嘴贱?”


    看了看捧着碗没动作的辛,嬴政做思考状,假装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


    小崽子还为难了!墨十二捧着碗偷偷朝嬴政呲了呲牙,被嬴政不经意间的审视目光抓住。


    对视期间,两人均是心中一跳,又都故作平静地移开视线,埋头吃饭。


    “只剩晾晒,之后只需要储放进我们准备好的陶瓮中就好。”菱和陆呦有说有笑。


    准备的陶翁很有说法,瓮内壁涂石灰和糯米浆,瓮底铺草木灰,密封后可以存粮三年不腐。


    嬴政每天跑庄子,将陶翁的制作流程摸得清清楚楚。


    菱想起自己刚刚整理好的数字,“说起来,庄子内的亩产很高,怕是藏不住,你怎会种田?”


    说到这,好奇的人多了几个,只有辛捧着木碗不为所动。


    陆呦语气轻松,骄傲的仰起头:“谁让我有一个好的师门。”


    菱深深地看了眼陆呦。


    “农田而已,不与人争利,不会有什么人注意。”陆呦沉思片刻,“我过几天将堆肥,农具的方法和图纸递给蔺公,希望能推行开来。”


    种地苦种地难,种地看老天爷脸色。


    既然她将图书馆带了过来,她总要用其中的知识做点什么。


    嬴政提醒道:“别忘了秦国。”


    秦国不能落在赵国后面!


    几人探究的视线提醒了嬴政,他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年龄,故作天真地挠了挠头,“我阿父是陆呦的主公,不应该给他说一声吗?”


    陆呦想起自己远在西边的主公,忏悔片刻,吕不韦为了她能照顾到嬴政赵姬,送来的金银可不少。


    她竟然忘记了这位大金主,虽说她现在已经赚钱,但不能当一分钱不是钱。


    陆呦肯定点头:“我拿加急信送去秦国。”


    几人各忙各的去了,墨十二去研究,菱去工作,辛去书房练字。只有陆呦怕热躲懒,躺在溪边树荫下的大石头上闭目养神。


    大石头刚刚被太阳晒过,躺在上面暖烘烘的。不远处旁边的树枝响动,陆呦眼睛都没睁开,“你想说什么?”


    嬴政从树林丛中爬起来,顺势坐在陆呦身旁,“你怎么知道我在?”


    陆呦无奈,嬴政自从去到庖厨,眼睛时不时地瞥向她,一副欲言又止。吃饭的时候也是,她又不是瞎了。


    嬴政坐在陆呦旁,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两人在的地方一片沉默,唯有蝉声渐起。


    陆呦也不急,手里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日头渐隐,西面天空铺成大片墨染的绯红与橘紫。


    嬴政开口:“今日看到新的农具,农人狂喜。”


    陆呦轻轻嗯了声。


    “庶民的喜悦竟是如此。”


    他抬头望向西边天空,他只见过麻木的庶民和绝望的庶民,那些人牙呲蹬目,哀哀切切,眼中是泛黑的死水和血丝。


    在士卒的驱赶中,下跪俯首,留给他一个臣服的脊背。他对庶民的短短一眼浮光掠花般持续了三十多年。


    “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农,农人、农业。”


    陆呦的扇子停下来,她坐起来认真地看向嬴政。远处天际的橘红一线展开,落在陆呦眼睛上,蒙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


    “教我?”嬴政以为,陆呦教给他的会是技术,会是器具,望向陆呦,眼中浮动着困惑与不解。


    麦匆匆来见,身影停在听不见嬴政和陆呦说话声的地方,她喊道:“女君、公子,有人来见。”


    嬴政的思绪被打断,脸上的烦躁不加掩饰,看得麦战战兢兢。公子虽小,但气势如虹,庄子上他们最怕的就是政公子和菱女君。


    扇子拍了拍嬴政的小脑袋以作提醒,陆呦慢悠悠挡在二人中间,“麦,慢慢说。”


    这事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显找到柴,言明自己是农家人,在庄子上做工多日,现在请面见主家。


    农家人在庶民和贵族眼中两个形象,在庶民眼中,农家所求是天下人食能饱腹,是后稷的真正传人。在贵族眼中,他们是异端,鼓吹所谓的均田,每天怒喷“食禄者不耕”的贵族与君主,活生生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农家每天与地打交道,一个个老农模样,愿意加入的士人更少。陆呦打听时,农家已经四散飘零,隐与尘世,她一点农家弟子的衣角都没找到。


    柳暗花明又一村,农家弟子竟自己跳了出来。


    陆呦扇子一收:“请人过来。”


    许显拿着自己的包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站定在陆呦面前不慌不忙,施施然行礼。


    嬴政从陆呦背后探头,认出了这人,陆呦同样认出了这人。他们第一天送蜜水时,第一个上前要水的男人。


    “许氏名显,拜见陆女君与政公子。”


    他来做工时,仔细打听过主家,一位阻止秦赵纷争的女子,在邯郸城中名声大噪一时,后来便沉寂下去了。


    当时看到送蜜水的二人时,他有所怀疑。现在看来,他的推测确实是对的。


    “显此番前来,是为自荐。”许显是个直接的性子,他没有拐弯抹角,“观女君重视田地,身边有农之大才以兴农富名,显不自量力,想留在庄子上为女君效力。”


    哦,这是想来做门客的。


    陆呦扇子抵在下颚,眼睛一转,有了主意,“我有一任务给你,若你做得好,我就留你在庄子,如何?”


    “女君请讲。”


    扇子指了指嬴政,“你带我的学生去体验三天农人生活。”


    许显皱眉,政公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养尊处优的孩童,怎么适应得了普通农人的生活。


    陆呦蹲下,视线和嬴政同一水平线,“你去看看吗?政儿。”


    嬴政坚决点头:“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