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作品:《暗享月光

    “我看你跟白凝说话了?如何?”


    巩欢停好了车,过来就看见虞香和从白凝面前微笑着走开。


    巩欢是虞香和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就算虞香和十五岁被送到国外了,两人的联系也没有断。


    她太清楚虞香和对严荣这一家人有多厌恶。白凝和严婕结了婚,也就成为了这一家人里的一份子。


    虞香和会与白凝聊天,不过是为了打探白凝。


    虞香和与巩欢并肩往庄园的某一处角落走。


    这小庄园是严荣五年前买下的,位置在半山腰,风大,空气清新,即使灵堂那里乌烟瘴气的,庄园背风的角落里,风吹走了一切烦闷和硝烟。


    虞香和背靠着倚在大理石栏杆,任由风将她的发丝吹得扬起,她冷眼望向远处灵堂前的人来人往,眼神没了方才和白凝说话时的温柔,淡淡的,像睨着一群无关紧要的死尸。


    “挺会哭的。”她回道。


    “会哭?”


    巩欢疑惑,这算什么打探?


    会哭很特别吗?


    虞香和脑海里浮现出白凝颤巍巍哭泣的模样,微声说:“嗯,看上去爱惨了严婕。”


    巩欢嗤笑了声,摆了下手,“得了吧,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是严婕追人家追了两三年,期间白凝看都没看她一眼,要不是白家那边资金出了岔子,急需要补救,白凝会跟她结婚?”


    虞香和笑着,“所以你说她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呢?”


    巩欢猜测:“因为‘克妻’的名声缠上自己,担心以后结不了婚?”


    虞香和摇了摇头,“她给我的感觉不是会担心这种事的人。”


    巩欢颔首:“也是,这年头谁还在意这个。”


    “那是为了什么?”她不解地问。


    随着问题,白凝眼尾润红、满目星光、梨花带雨的模样再次显现在虞香和眼前,而这只是表面。


    她看到的白凝,是平静克制,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疏离。


    虞香和眼尾不由地上挑了下,视线从远处收回,转身,侧倚在栏杆上,半垂眸,分析道:“现在这种情况,她总得营造出爱严婕的样子,不然‘克妻’的名声已经传出来了,暂时找不到新的家族联姻。能走到联姻这一步,说明白家目前遇到的情况很棘手。她不死死抓住严荣这根绳子,白家断了的资金怎么补?”


    巩欢“哈?”了声,“演的啊?那看来这白大小姐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单纯,她也挺有头脑的嘛。”


    “噢对了!她做会计的,应该蛮会算计的。”


    虞香和笑笑,不知巩欢从哪把会计和算计联系在的一起。


    白凝的名字,虞香和三年前就知道了。因为知道严婕有追她,所以虞香和有托巩欢调查过一次。严家接触过的所有人,她都调查过。


    想到之前调查到的信息,虞香和道:“我记得她是被白家领养的?”


    “是呀,白家最开始怀不上孩子,就去福利院领养了白凝,后来领养白凝的第二年,他们夫妻俩就怀孕了,此后又生了两个孩子。有亲生孩子也没有把白凝送走,不是说明白家夫妻俩很疼白凝么?我没怎么接触过她,所以我就以为白凝会是那种被宠溺到很单纯的大小姐。”


    “不送走不代表疼她,也有可能是为了保全名声。这种位高权重的掌舵人,最要体面了。况且,有了亲生的,对领养的关心哪怕再周全也总会少。”虞香和道。


    “要这么说的话,白凝不简单,以后你除了防夏忆秋和严荣,她也得防着点。”巩欢说道。


    虞香和轻轻“嗯”了声。


    心里却在想:防白凝什么?哭吗?


    那是得防着点,毕竟还从没见过有人这么会哭。


    远处的哀乐传到角落,巩欢忍不住笑:“就是没想到,严婕忙活这么久,刚结婚,人就死了。”


    巩欢幸灾乐祸,“你刚才去见夏忆秋,她看到你回来,脸色是不是很难看?你没在她面前犯犯贱?”


    虞香和淡声:“犯了。要不是为了维持她‘慈母’的人设,恐怕要撕破脸,手撕了我。”


    “唉,都说咱俩一块进来了,结果我接个电话你人就没影了,害我都错过这么精彩的画面。”


    虞香和:“晚上请你喝酒。”


    “得嘞,刚好庆祝一下。”巩欢应了声,继续笑着道,“要我说这就是报应。”


    虞香和弯翘的睫毛轻眨,望向灵堂在的方位,敛眸不语。


    如果这是报应,那会不会让她等太久?


    十三岁,虞香和母亲虞茉莉得病去世。当时姥姥在国外的养老院修养,其他的亲人也都在国外。国内,虞香和身边只有严荣。她以为之后就要和严荣相依为命了。却没想到母亲去世半年后,严荣带回了夏忆秋,同时还有一个叫严婕的女孩。


    严婕比她大。


    那个时候她才得知,严荣与母亲在一起前和夏忆秋交往过。两人分手后,夏忆秋瞒着严荣生了一个孩子,而严荣则和母亲谈了恋爱,还步入了婚姻,生下了她。


    母亲过世后,严荣偶遇了带孩子的夏忆秋,便决定接母女俩生活在一起,同时也给虞香和找个可以照顾她的后妈。


    这样说,严荣是个很负责的人。


    但上面这个版本是严荣流传在外的。


    虞香和最开始是信的,因为夏忆秋在家的一年里,对她的态度极好,严婕只是在玩耍时不小心打到自己,夏忆秋都会教训严婕给自己道歉,买来什么东西第一个都是先给她。仿佛她才是夏忆秋的亲生闺女一样。


    周围所有人都说夏忆秋是个好后妈,好夫人。就连母亲这边的亲戚,都夸夏忆秋,夸她人好,放心让她带虞香和。


    虞香和也从最开始的抵触渐渐变为顺其自然。即便严婕总是欺负她。


    可只过一年,外面不知怎么就传出虞香和讨厌她们母女,每天撒泼打滚发脾气要赶她们走。说她总是欺负严婕,不论家里得了什么,都先要给她。她不要了,才轮到严婕。


    虞香和在外面的名声,成了骄纵千金。


    她当然不是这样。可外面有关她不好的声音越来越多,夏忆秋母女则与她相反,名声越来越好。


    当有次她撞见夏忆秋和众多妇人坐在一起,面上是声泪俱下的为她说好话,实则旁敲侧击做实了虞香和为人恶劣后,她才终于恍然明白,夏忆秋用计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夏忆秋所做的一切,是在捧杀她。


    当她去找严荣,得到的却是严荣要把她送出国的决定。


    那时她以为严荣是信了外面的传闻,还力争了几句。后来当严荣将虞家在国内的产业改名为‘荣光’时,虞香和才后知后觉,她这个父亲,打了一手好算盘。


    后来经过调查,哪有什么分手?不过是严荣为了钱骗婚。在与虞茉莉在一起时,他和夏忆秋一直保持着联系,就连虞茉莉的死都和他们有关。


    在外面,严荣他们还是心地善良、待人和善的成功企业家和贤内助,以及聪明伶俐、有商业头脑的严大小姐。


    而她,是人人喊打的蠢货二世祖。


    虞香和转过身,山间的绿丛在眼底燃烧。


    他们的恶心,除了她身边亲近的几人,就没人知道了。


    如果可以,她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一人。


    而办法,就是把他们……关起来。


    -


    荣光集团的长女意外去世,葬礼举办的那叫隆重。


    过程对于巩欢与虞香和来说,繁琐冗长的有些无聊,不过就当看热闹了。


    终于等到下葬这天,在葬礼即将结束时,虞香和扫了一眼在坟前悲鸣的严荣和夏忆秋,视线收回,给巩欢了一个眼神告别后,手揣在裤子口袋里离开了现场。


    她到了另外一处墓区。


    她站在虞茉莉的墓前,献上了一束粉百合。


    没有言语什么,只是多看了几眼墓碑上的照片,又靠着墓碑缓缓坐了下来。


    倚靠在墓碑上,就像是在用她的眼睛替虞茉莉看这个世界。


    一直到那边的墓区哭丧声渐渐消失,虞香和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站在骄阳下,发丝被风吹得飞扬,她对墓碑上的照片勾唇笑道:“妈,等我。”


    回应她的,是风温柔轻拂过脸颊。


    等待虞香和下山,送葬的车都已经走了,只有她的车孤零零停在路边。


    她站在车边,没着急开门,而是眯眼望向下方山路。


    路上有一个正在移动的人形黑点。


    两分钟后,虞香和驾车缓缓停在了那人身边。


    白凝心里在想事情,完全没有听到车声,当车在她身边停下,她才注意到。


    随着车窗的缓慢下降,白凝逐渐看清了车里的人。


    第一次见时她泪眼模糊,看虞香和看得不真切。经过这几天时不时的碰面,虞香和长什么样子,已经在白凝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虞香和美得太过惊心动魄。


    是那种只要看过一眼,就忘不掉了的浓颜。


    不过即便如此,白凝却还觉着看虞香和看得不真切。


    只因虞香和的美太过表面。


    “嫂嫂?”


    车里虞香和讶然叫道。


    “你怎么……”虞香和像是当即反应过来什么,蹙眉,“他们也太过分了。”


    白凝维持着体面,解释:“是我自己扭了脚,下山慢了,才没有坐上车。”


    再怎么慢发现人不齐也会等,分明是故意不让白凝上车。


    墓地偏远,根本不好打车。这顶着大太阳,走一会儿就中暑了。


    而且还…扭了脚?


    虞香和向外看。可车门挡着,她看不到白凝的脚,便对白凝说:“先上来。”


    距离车来车往的大马路还有些距离,一时半会儿打不到车。白凝看着虞香和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


    上车,那日虞香和身上捉摸不透,却又极其温柔的冷杉香气再次席卷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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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白凝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伤的哪只脚?严重吗?”


    虞香和见白凝走了一头汗,她细心抽了张纸递给了白凝,并望向白凝的两只脚踝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白凝今天穿着裙子,裙长虽然到了脚踝,但这样坐着,脚踝那儿还是被虞香和轻易看见了。


    一双脚踝就算藏在阴影中,却还白得像是天边的云。


    但实在看不出肿了没有。


    察觉到虞香和的注视,白凝脚不自然地动了动。她拒绝着:“不用,只是轻微扭伤,一会儿就没事了。”


    虞香和抬眸,视线落在白凝脸上。


    白凝双眼泛着红,说明哭过。但应该不是因为扭脚或是被抛弃,而是在葬礼上哭的。


    白凝对戏太投入,一直都没断过。那之后呢?戏又会怎么演?


    虞香和看了一眼就收了思绪,轻笑:“你是医生啊?”


    “…不是。”


    虞香和微笑地眯了眸,冲白凝挑了一下眉。


    白凝看懂了这个眼神。说的是:既然你不是医生,那你说的话不能信。


    这人…


    虞香和没理会白凝会想什么,她已转过头驾驶车离开原地。


    一边开车一边对白凝道:“这边路下去不远就有一家小诊所,去看看再说没事。”


    右脚腕那儿针/刺一样的痛,白凝没再拒绝。她说:“谢谢。”


    只是心里却疑问,虞香和常年在国外,怎么会对这里的环境这么熟悉?但想到虞香和妈妈早早去世,便明白了。


    虞香和嗓音像是缱绻的夏夜,意味晦暗地回道:“都是一家人。”


    虞香和话说完,车厢陷入安静。


    一直到了诊所,白凝都没再说话。


    跟白凝说的一样,只是轻微扭伤,拿了点药。


    从诊所出来,白凝说可以自己打车回。


    虞香和望着她,失笑道:“有现成的车不坐打什么车?嫂嫂怕我啊?”


    虞香和笑起来的样子很美。犹如晴空的彩虹,绚丽,难得。


    她是白凝在他们家感受到的第一缕阳光。


    在他们家,白凝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出一点错。就像被丢在山上自己一个人走下来,白凝却把它当成喘息的时间。


    这几天她身心疲惫,不太愿和虞香和接触。可虞香和这样说,白凝不好再说什么,又乖乖坐上了虞香和的副驾。


    刚坐稳,虞香和就靠了过来。


    白凝下意识抬手挡在身前,而虞香和只是绕过她,将一旁的安全带的勾在手中。


    为白凝系好了安全带,虞香和撩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看着她不敢呼吸的模样,觉得好玩儿似的笑了声。


    木质香温和地包裹白凝的同时,虞香和的语气似夏日晚风,安抚似的轻喃道:“嫂嫂别怕。”


    说完虞香和便坐了回去,一脸认真的开车了。


    当车拐过两个弯道的时候,一道问话传入虞香和耳中。


    “你…不怪我?”


    虞香和知道白凝指的什么,反问:“是你让她酒驾的?”


    白凝摇了摇头,道了句:“她出车祸跟我没关系。”


    虞香和便笑:“所以我怪你什么?”


    “那…你不怕我克你?”


    虞香和双手握着方向盘,右手食指悠闲的在方向盘边缘点了两下。


    “先不说我迷不迷信,就说你克人这事儿,不也是结婚后才有的吗?我为什么要怕?”


    虞香和顿了顿,“难不成嫂嫂你想跟我结婚?”


    白凝目光一滞。


    全然没料到虞香和会问这么不着调的问题。


    不过放在虞香和的身上……那就不奇怪了。


    虞香和的名字她早有耳闻。可以说,整个榕城没有不知道她的人。她在国外的那些事早就在榕城传遍了。


    传闻里,虞香和爱乱搞。不是三天换一个对象、每一个不重样,就是同时谈七八九十个,夜夜笙歌。或者与人暧昧不清,不负责,对感情不认真。


    听说还有许多次有人为了她争风吃醋,在她面前大打出手,而她薄情寡义,就坐在一旁看戏。


    虽然说白凝不会因为外界传闻去认识一个人,可这样的声音听多了,就如滴水穿石,总会在心里留下痕迹。


    久而久之,白凝心里对虞香和的第一印象便是这么糟糕。


    可那日第一次见虞香和…


    想到被她洗了晾晒在衣架上的藕粉色帕子,白凝心里对虞香和的认识,开始与外界说的那些变得不太一样。


    人是滥情了些,但性格还不错,温文尔雅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平日里追求人时惯用的小把戏,信不得。


    一时间白凝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偏过头看向路的前方。


    虞香和的目光却追着扫向她。


    “你要不想跟我结婚,我跟你结婚也行。”


    她轻笑,“我这人很随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