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二

作品:《是刺情,也是野火

    后来越喝越多,几个大男人话越来越密,舌头都捋不直了,白伽蓝忍无可忍的把人打包送回了各家。


    剩下周郢和白伽蓝把应知白扛到了床上。


    白伽蓝去吩咐人弄点夜宵和醒酒的,周郢则在楼上照顾应知白,等白伽蓝端着夜宵上来敲门的时候就看周郢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


    白伽蓝小声的示意他去吃点。


    周郢却忽然自顾自的说了话,“我知道你,曾经在伦敦的金融城响当当的女王,Queen.bai,我和知白还在念书的时候,你就已经跃到了无人之巅,说来你可能不信,直到现在伦敦的金融城里还流传着你的故事。”


    “可是就连我和知白查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弄明白你是怎么到的应家。”


    白伽蓝脚步一顿。


    周郢依旧说着,“很巧合的姓,你应该知道知白的白字取自他母亲的姓,而你偏偏又姓白。”


    “当年温家鼎盛,连带着攀上枝的应家到现在都只是棋差一招,所以应家对子女的栽培向来苛刻到近乎冷血无情,应清辉如此,应家的家风亦是如此,骨子里都浸透着算计与权衡。八岁那年,知白的母亲离家,他又遭父亲厌弃,背后的爪牙如疯狗般想要置他于死地。我们相识于微末,他被算计的逐出应家,苟延残喘,浑身狼狈,我满身残病,相识数年,我了解他,他不是故意这样的,只是当就连活下去都成为一种奢望的时候,其余都是一种后话,他没得选。”


    白伽蓝低头轻笑了一声。


    好一句没得选。


    搞得她好像有的选一样。


    周郢从白伽蓝手里接过端盘,浓稠昏幽里又说了一句,“知白母亲喜佛,伽蓝......微尘无尽藏,安住我伽蓝。”


    “伽蓝,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的。”


    微尘无尽藏,安住我伽蓝。


    白伽蓝曾经问过家中,为什么取了这样的名字,父亲说是姑姑取得,意为美好、纯净。


    那时候她也以为自己的以后犹如此名,平静美好,不曾想过成这般田地。


    日月须弥盯,风云祜鉧潭,冬穷数九九,玄旨扣三三。


    她和他都是要盯着脖子上那颗脑袋过日子的人,越是薄情寡义越活的下去,所以要相互算计,要互相折磨,他们之间,不可以有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如果有,也要及时湮灭。


    微尘世界里她护不住家人,做不了安好伽蓝寺,怕是也要对不住他藏在她这的无尽宝藏了。


    褚珩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头疼的像是要炸了一样,但是脑袋还没有忘记昨天自己说什么了,给白伽蓝打去电话,郑重道歉,“二小姐,你别往心里去,昨天我喝多了,不好意思啊。”


    白伽蓝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京城里们的二世祖,嚣张跋扈,向来如此,要是连褚珩她都计较,那这几年在应知白这里岂不是白修炼了。


    客套性的哄了回去,“昨天的事我都忘了,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褚珩听到这样模糊不清的话,也捏吧捏吧嘴,分不清白伽蓝到底几个意思。


    她不计较,但万一应知白那货哪天想起来怎么办。


    想了想还是得不得劲,得要个准确答复,“二小姐,我真是心里烦,没有要拿你出气的意思,对不住啊,你看着知白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呗。”


    白伽蓝忙着文件上的事,听到这里也明白了褚珩的意思。


    既然他说到应知白,那她也不是真的那么好哄的了,风险凭什么要她一个人担。


    白伽蓝放下手中的笔,提了一笔她觉得有兴趣的交易。


    “珩公子知道应少每年除夕都会去个地方吧。”


    电话那头褚珩听着白伽蓝的话,不自觉的头皮发麻,有点后悔今天打出这通电话。


    要知道,宁可被应知白坑一顿,也不要跟白伽蓝做交易。


    褚珩硬着头皮问她想做什么。


    白伽蓝天使般的笑意传入褚珩的耳朵里,“也没什么,就是邀请珩公子一起跨个年。”


    “......”


    褚珩甚至后悔昨天说出的话了,他以为是挑了个软柿子,不曾是想是地狱的恶鬼,简直要了他这条老命啊。


    褚珩呼救,“二小姐,你饶了我吧!要是被应知白知道我俩跨年,那下场简直比杀了五马分尸还恐怖”


    “这样啊,”白伽蓝好叹了口气,也不勉强,“行吧,那珩公子您忙。”


    褚珩一愣,只感觉这轻飘飘的话跟在脖子上架了把刀没什么区别。


    “不然你换个要求?我做的到那种。”


    闻言,白伽蓝沉默了。


    电话也以一种电流式的方法勾起了昨晚回忆,以及昨晚的那番话。


    所以,褚珩也沉默了。


    他现在不仅是护不住心爱的女人,连普通关系的女人他都关照不了。


    于是,在强烈的自尊心驱使下,褚珩豪言仗义的应下了白伽蓝的要求,虽都是要死,但死前得问个明白怎么回事。


    白伽蓝告诉他,“也没什么,就是,我和你一起吃个饭。”


    褚珩心都要痒死了,“不是二姐姐,您好歹让我死个明白啊。”


    白伽蓝沉默了三秒,然后含糊道,“那天晚上应知白约了人,没我什么事,所以——”


    “所以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褚珩猝然声音拔的老高,“不可以不可以!!虽然我年轻有为,帅气逼人,但是你是应知白的人,你看谁都不可以看上我,知道吗!”


    白伽蓝感觉耳边有只苍蝇在叫。


    声音也没有刚刚那么和蔼了,利落的问他,“所以到底去不去。”


    褚珩连忙应下,“去吧去吧,不过我是劝你的嗷,不是给你机会的意思,明白——”么。


    白伽蓝终于忍无可忍的挂了电话。


    应知白也拖着宿醉从五个小时的会议里解放出来,一眼看到了阳光下的白伽蓝。


    悠然,惬意。


    什么事这么让她开心?


    但应该不是和自己有关系,应知白这么想着,头更疼了。


    于是工作继续,顺手也把白伽蓝拉了进来,然后心满意足的看着白伽蓝一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心情霎时好了不少。


    底下的人看着高高在上变脸如变天的白总,又看了看一旁万年冰山脸的白伽蓝,瞬间了悟了,还得是他们的救世主,舍身救大家,转移了白总的注意力,免除了资本家的怒火!人民群众会记住她的!


    于是会议速度进程加快,终于在下班的前一刻清算结束,喜迎休假,临走时还不忘给白伽蓝投去一个感恩戴德的眼神。


    白伽蓝自己也懵了,眼神转向一旁憔悴的董安宇,“什么情况?”


    董安宇趴在桌上快死的模样,一看就是被会议摧残了一整天,“从早上九点,到现在,整整七个小时,除了吃饭就是开会,老天爷,你就这么对你孙子的???”


    白伽蓝看着已经走火入魔的董安宇,决定好心的把他那份文件也解决了,并提醒他,“记得给刚刚那几个高层礼节送到。”


    应知白的团队大部分都是外国人,他们没有春节这个概念,于是任凭应知白怎么在人民最重要的节日里奴役他们,他们也没有知觉,但是少数的几位高层是土生土长的炎黄子孙,他们比别人付出了更多的心血,也应该得到更多的收获。


    董安宇焉了吧唧点点头,“知道了二姐,我会一个个送到家的。”


    要不说应知白在笼络人心这一套上别有手段呢,那时候老爷子刚给她派过来,人生地不熟,应知白不动声色的就给她安了个黑脸鬼王的角色,然后自己在一边做好人,那耍起两面三刀的手段给他做的是游刃有余,风生水起。


    好在大家各凭本事吃饭,这几年白伽蓝青云直上,绝对的权威之下,无人驳斥,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应知白。


    当然,这里面的故事复杂到犹如一股拧了死结的毛线团,剪不断,也理不清,于是众人皆秉着神仙打架绝不祸及底下鱼池的想法,坚决井水不犯河水,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在有些事情上只要不过分应知白和白伽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可最近董安宇过于沉迷自己的世界里,白伽蓝听着他悠悠的话,还是有点不放心,“嗯,记得送回去后马上回家。”


    董安宇恹恹地脑袋有种莫名的烦躁,“知道了知道了。”


    白伽蓝手里的动作一顿,她最近是太好讲话了是吧,于是从整理好的文件又拿了出来,“这个,你自己处理。”


    董安宇立刻领悟白伽蓝的意思,保命求饶,“不不不,二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董安宇一脸尴尬又拧巴的看着白伽蓝。


    白伽蓝依旧冷若冰霜。


    董安宇变扭尴尬的一字一字的往外崩,“那天......喝了点......”


    白伽蓝眼一闭都知道是什么个剧情发展,问他,“睡上了?”


    董安宇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她不是那样的人。”


    白伽蓝满脸写着‘你看我相信吗’的样子,逼得董安宇满脸通红,最后赶紧开溜。


    手头上的事整理的差不多了,白伽蓝才开着车回去,厨房里,应知白和王静雅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董文看见白伽蓝回来了,开心的冲她招了招手,“伽蓝,过来帮我看看哪些彩纸包什么哪种礼品的好。”


    外面风雪再大,至少这里还有点温度。


    应知白听到动静,手上的土豆一滑掉进了水池,王静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捡起递了过去,“昨晚周家的少爷又回来了一趟。”


    应知白不在乎地“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削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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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静雅笑得很和蔼,像是随口一提,“似乎是拿了什么东西给她,像是药方呢。”


    应知白的手顿了一下,呼吸微微一紧,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继续削着土豆,语气淡淡,“是吗?”


    王静雅看着眼前的药盅,语气里多了几分深意,“这些年她的身体愈发不好,你给她做的那些药膳也没什么效果,你就没有去查查到底是为什么?”


    应知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盯着手里的土豆,眼神有些恍惚。


    当年迷雾重重,分不清是人是鬼;如今迷雾散去,可白伽蓝的身影却依旧模糊不清。


    他也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可面对白伽蓝的事,他总是容易把自己绕进去,然后走不出来。查了又怎么样?那些一干二净的资料上,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徒增烦恼罢了。


    王静雅看着他的神情,心里明白了几分。随后叹了口气,语气温和,“有些人,天生注定要在某件事上吃些苦头的。”


    应知白扯了扯嘴角,笑得却是有些自嘲的意味,“是啊,苦头吃得还不够多吗?”


    王静雅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厨房。


    应知白站在原地,手里的土豆早已削得干干净净,可他却像是没察觉似的,依旧盯着水池发呆。


    窗外的风雪声渐渐大了,可他的心里却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


    他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白伽蓝的身体,她的过去,她的秘密,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喘不过气来。


    有些事,他不会让她在躲了。


    晚上吃饭完的时候,董王夫妇便提前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明天你们就要走了,礼物就先给你们吧。”


    王静雅送白伽蓝的是一副玉镯,带玉有人疼,叮叮当当姑娘过一生,福顺,气顺。


    玉不菲,白伽蓝拿在手里反复观看,总觉得十分眼熟,眼熟到好像是从前家里的旧物。


    董文送的是一对纯金打造的长命锁,金光闪闪,分量十足。王静雅头疼地捂着脸,显然不想承认这是自己老公的。


    董文却一脸得意,把盒子推到白伽蓝面前,带着一丝希冀,“没想到吧,刚刚的所有礼物里,都是障眼法哦,这个才是你的。”


    白伽蓝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接过盒子,“谢谢董叔。”


    一旁的董安宇气得后槽牙都要咬断了,举着自己手里的玉观音,愤愤不平,“为什么我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玉观音啊!”


    白伽蓝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玉观音,无论是从品相还是种水,全京城都找不到第二块。她拍了拍董安宇的肩,指着那块玉,竖起大拇指,“你这块,是这个。”


    “啊——”


    下一秒尖叫声响彻,董安宇跳起来抱住父母,“爸妈!我爱死你们了——”


    董父欣慰的回抱着儿子,王静雅虽然嫌弃但依旧选择不扫儿子的开心。


    现在就剩应知白的礼物还没拆,董安宇嘚瑟的看向应知白,“少爷,今年我礼物可比你的贵哦!”


    应知白略带嫌弃的哼了一声,也拆开了面前的两份礼物。


    一份是金钥匙,一份是玉扳指。


    应知白道了谢也就收下了,可白伽蓝越看越不对劲,如果说这副镯子眼熟,但是那个玉扳指简直就是记忆里的模样。


    小时候父亲带她祭祠的时候,那个扳指就摆在高堂之上,受尽香火。


    应知白也感受到了白伽蓝炽热的眼神他这里看来,拿下巴点她,“诺,到你了。”


    白伽蓝这才回过神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董文和王静雅开心的收下,董安宇一脸期待的拆着礼盒,只有应知白翘着腿,手里不断摁着遥控器换台。


    王静雅悄悄踢了一脚应知白,董文也用眼神示意白伽蓝。


    于是一个把礼物往前推了推,一个屈尊降贵似的伸手的去拆。


    应知白刚想习惯性的嫌弃,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下去。


    是一条黑色的围巾,尾端绣有一个白字,在深色下显得极为耀眼。


    他看了半晌,问她,“字是你绣的?”


    围巾通体工整妥帖,一看便知是出自顶好的工匠之手,唯有这个字,看着稳重,却依旧藏有一丝飘逸。


    白伽蓝有些尴尬的点头,“嗯,临时学的,绣得不好,你不要嫌弃。”


    应知白面无不表情的伸手临摹了一笔,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不清楚一条手工的围巾制出来需要多久,可字上的一针一线一看就知并非一日之功,应知白猜她一定是在很多个深夜,处理好了所有琐事,从某个很隐秘的角落里拿出,然后执拗的练习,练到可以在他这方巾上绣好一个白字。


    只是这个白,是她的,还是他的。


    应知白不敢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