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傅寻砚第一！”


    “我们爱你！”


    “你一定会出道的！”


    越来越高的呼声攥住了他的神经，他抬眸看过去，先是被一片红色的光芒刺中，那是灯牌上如血一样的文字。


    聚光灯像熔化的黄金浇铸在皮肤上，汗珠在强光中闪烁，坠落。台下是一片蠕动的海洋，无数双手臂像溺水者伸向水面，指尖抽搐，指甲上涂着荧光，在黑暗中划出磷火般的轨迹。


    那些眼睛，那些眼睛——盈满了激动的水光，虹膜上反射着舞台的碎光，瞳孔扩张到几乎吞噬整个眼白。


    如此真实。


    如此热烈得恐怖，而又如此真实。


    傅寻砚轻轻笑了，身后达裴不解，捅了他的腰窝一下气声问他笑什么。傅寻砚只微微摇了摇头。


    他无法将事情原委告诉他们。


    越临近出道，他所想的事情也就越多，曾经困扰他的问题不复存在，而这个世界真实与否他也已经看开。


    假的，或是一场梦又如何，只要他还站在这里一天，他就会好好活下去。


    现在他所想的是……


    “第一名是《I get it》，在总票数500票中拿到了167票！”


    “哇哇哇好厉害！”


    “傅寻砚你帅死了！”


    “达裴好棒！”


    夸赞声冲破人群的拥堵而来，傅寻砚不知道被谁推着，与队友一同来到姜苏林身边。


    作为队长，沈迟发表了一番一位的感言。


    在三公的现在，所有人几乎都有了自己pick的练习生，哪怕他们同样认为《I get it》的效果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也不妨碍他们把票投给自己喜欢的组合。


    在这种情况下，《I get it》仍狂揽167票，足以证明他们的优秀和人气旺。


    话筒突然就被塞到了他手里。


    站在边上的青年愣了一下，当人们把他的身影印入眼帘，周围所有人就都像墨痕一般淡去，以至于脑海中只剩下他一个。


    傅寻砚抿了抿唇，微微一笑，瞬间引发底下一片斯哈声。


    柳雨亲耳听到旁边那一群哥们超小声嘀咕：“我嘞个豆这也太帅了，我要是有那张脸我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傅寻砚吐了口气，让声线在剧烈运动后稳定下来。


    “非常感谢每一位支持我们组合的粉丝，也非常感谢不远万里来观看节目的观众。”


    “能得到167票我很满足，也知道其中有其他朋友的粉丝的‘叛变’，爱你们。”


    观众们亲眼看见他笑得更灿烂了，尤其是被点名的那几个“叛徒”，微微红了脸，心虚的很。


    “你爱她们不爱我们了嘛？”有粉丝故意朝台上喊话。


    “我们可是一直很坚定地投票哦！”


    台上青年捂了捂额头，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你们是最爱啊，最爱。”


    这番告白虽然“有点假”，完全是找补嘛。但被那样一张脸蛋的拥有者说出来，无论是谁都心旌摇曳。


    由于只是公演结算而不是什么排名场合，所以导播示意姜苏林继续推进，话筒也被从傅寻砚那里拿走，使得还希望多听他说两句的粉丝哀嚎一片。


    姜苏林叉腰，故作气愤：“呀，就知道你们看不上人老珠黄的我，都只想听年轻小哥哥发言呢。”


    底下一片否认，大家配合着哄这位傲娇pd。


    姜苏林哼哼两声，在满天飞舞的彩带中做了今晚的总结陈词。


    与此同时，台下其他舞台的粉丝表情就很难好看了，叶莱的站姐从摄影机里看到那安静站在一边的男孩，心里很不是滋味。


    “唉，又失败了，烦死了他为什么就是拿不下第一呢？傅寻砚也就那样而已啊？”有粉丝在抱怨。


    “我每场都不落，结果每场都第二，真的很让我心疼我的钱包！”


    旁边有姐妹听不下去，瞪了那人一眼：“不喜欢就滚呗，缺你那点钱了？你那么喜欢当红人粉，喜欢第一名，怎么不自己去考个第一名看看啊？”


    站姐听着她们吵闹，脑海里不住回闪过去的每个片段。


    她已经陪伴了叶莱三年，从他出道时候就关注到了他，看着他在异国他乡独自打拼，那时候他组合的经纪人，还有美名其曰的哥哥们，不止一次把他落在活动地，任他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等公交。


    站姐背地里骂过，恨过，而当组合Mr.J出了名，叶莱终于成了团内Topline的时候，她真的以为熬到头。


    哪知道一切就如梦一场，很快就破了。


    叶莱在私人账号说要回国发展，她那时候非常开心，因为她觉得，叶莱回国那肯定是碾压级别，一定能够完美登顶，C位出道。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站姐的眼神陷入一片空虚。


    她和其他人一样，并不觉得叶莱比傅寻砚差些什么，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两个实力相当的人并不会一样红。


    叶莱缺少什么呢？缺少一段令人流泪的家室，缺少被针对的倒霉，缺少达裴他们的环绕。


    可是——叶莱就是叶莱，是一个家住在滨海小城，温馨平凡的叶莱。


    是那个聪明谨慎，习惯于规避一切倒霉事的叶莱。


    也是那个并不算活泼，常常以自我为中心的叶莱。


    这就是她们喜欢的、愿意守护的叶莱。


    站姐将摄像机的镜头拆下收入背包，耳畔模模糊糊传来别人的交谈。


    “啊啊啊蓬姐你拍的也太好了，你是怎么做到每张都是神图的我去。”


    “啊啊这张西装的我到时候一定要收藏！我要再买一个pad把它设置成屏保！”


    几个女孩众星拱月搬把马尾辫女生包围起来，站姐认识她。


    这两个月来大家一起蹲守在南门，捕捉着练习生们下班的场景，互相之间多多少少交谈过。


    那是傅寻砚的站姐，是那个在圈内曾经很有名，现在更有名的“爱吃偶的莲蓬”。


    她看着她，那个姑娘扬着淡淡的笑意。


    与她相比，自己周围冷清多了。这个节目其他练习生的热度，与傅寻砚比起来犹如天堑之隔。加上今天叶莱算是又“输”了，叶妈们没什么心情。


    可站姐不羡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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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节目开播前她也曾在脑内描摹过盛况，所有喜欢叶莱的粉丝们会在此刻聚集在一起，会稍后去聚餐，会拿着她的相机帮忙选择明天要发的图。


    如今面对这黯然收场，站姐却并不羡慕。


    因为她知道叶莱不羡慕。


    未关机的屏幕上是叶莱的近照，他笑着在鼓掌。


    没有一丝勉强。


    **


    “所以我们真的只能跳姐姐们的《cake》了吗？”达裴扭着身体故作萌态，惹得旻海在摄像机前夸张呕吐。


    蒋翩翩将歌词卡无情拍在他脑袋上：“你没有选择权呢达裴练习生。”


    达裴叹了口气。


    “所以说既然那么不愿意，干嘛当初选择来这里，大地老师失去你痛彻心扉啊。”


    面对蒋翩翩的质问，达裴埋下头，然后周围人听见他的嘀嘀咕咕：“那还不是为了和臭寻宝多合作两次吗？”


    好的好的，懂了，都怪傅寻砚。


    傅寻砚：真是坐着也躺枪。


    蒋翩翩倒是得到了提示，转身就看见激动的眼眸。尹星蘅简直要跳起来了，蒋翩翩还没问呢，他就一把从后面抱住傅寻砚。


    傅寻砚下意识一托，才支撑住身体。


    “我也是！这可是我和寻宝的第一个舞台！”


    蒋翩翩在内心吐槽：你没选欧若老师，他更是哐哐撞墙。


    旁边达裴硬是把脑袋塞进两人中央：“啊呀啊呀也是和我的第一个呢。”


    尹星蘅：“滚……”


    旻海在旁边忍俊不禁，结果很快被怒目而视，原因无他，这是他和傅寻砚合作的第三次，牢牢占据榜单头号。


    搞不清楚状况的扎依提挠了挠头，心里感慨这群上位圈练习生并不像想象中一样高冷，反而很有趣呢。


    蒋翩翩焦急地看着手表数着数，她的好姐妹们怎么又迟到。


    今晚Polar Love在内地刚巧有一场商演。Polar Love出道四年，在H国还是二线女团，原因是一代二代太强了，完全压着她们，以至于三代女团几乎不能崛起，逐渐变成了湮没的一代。


    蒋翩翩也从最初的壮志踌躇，逐渐开始变得佛系——二线又怎么样呢，反正等二代年龄上来散了之后，她们总是有出头之日的嘛。


    但公司可不像她那么躺平，或许是看见了这几年的趋势，加上团里有绿卡，社长大手一挥借着《新世纪》就开始闯中。


    这也是蒋翩翩接下《新世纪》这个当初看起来有些烂的饼的真实原因。


    节目发展到这一步，完全超乎了大家的预料，而Polar Love作为受益者中的一位，当然重新点燃了事业之心。


    “来啦来啦！”


    在男孩们听了十多遍《cake》，已经把动作研究得七七八八的时候，Polar Love的其他成员终于到场，比原计划晚了半个多小时。


    一进门，这群大前辈就鞠躬个不停，女孩们脸上非常歉疚，吓得达裴他们也一个劲鞠躬表示没关系。


    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种紧张又滑稽的氛围，两边对视一眼。


    然后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