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要许愿

作品:《再无余

    明知不可为而为,是周余在这段感情里最大的诚意。


    她想,江以恒都没有说什么,那她为什么要在意呢?


    为什么不可以试一试呢?


    江以恒的每一次哄她,不都代表了他爱她的心吗?


    这几个念头,是周余成为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后来的半年,周余都没有再去见过江以恒的朋友。


    她说,打牌很无聊她不想去,以这种借口拒绝了江以恒。


    而江以恒心想,估计是上次的体验不好,所以让周余产生了逃避的念头,也就没有问,随了周余。


    但他依旧会带周余去一些高端场所,一点一点地认识、拥有新体验。


    周余不拒绝,但多少都会有些局促。


    有时候她去了一些场所,因为紧张或者不适,偶尔会有一些尴尬的小场面。


    但江以恒都会游刃有余地化解。


    虽然最后没什么的,但周余心里也有一些不舒服,觉得自己太尴尬。


    浑身被束缚住。


    六月九日是江以恒的生日。


    周余提前好几天就准备了礼物,她存了好久的生活费给江以恒买了一款手表。


    价格一千出头的卡西欧。


    对江以恒来说兴许不贵,但这已经是周余能给他最好的东西。


    那天恰好是周六,网上的jk风刮得厉害,上个月周余没忍住买了一条。


    裙子长度是她从来没穿过的,穿起来时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周余又加了条过膝袜。


    和江以恒约好不在外面吃饭,而是点一些外卖,然后去他那儿过。


    厦门这时候还不算特别热,周余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到的江以恒那儿。


    有了上次的经验,江以恒比周余早到了二十多分钟。


    一进门,江以恒便看到周余穿着白衬衫和jk,她有些无措地拿着包挡住了膝盖。


    绿白格裙摆下的长腿笔直修长。


    江以恒眼眸晦暗,朝周余说:“下次想穿这种裙子,大胆穿,不用遮挡。”


    “很好看。”


    周余笑了。


    他说很好看,那一定是很好看。


    六点,周余和江以恒过了生日。


    周余把表给江以恒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江以恒却干脆利落地戴上,周余见他动作爽快莫名松了一口气。


    过完生日,周余和江以恒在阳台吹晚风。


    阳台放了两把椅子,周余跨坐在江以恒的腿上和他分享一些有的没的。


    江以恒回应的同时稍一偏头就是周余清秀的锁骨和亮的澄澈的瞳仁。


    他喉结上下滚动,朝周余贴过去。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周余知道江以恒想要做什么,她忽然灵机一动,偏过头,躲过江以恒的亲吻。


    江以恒嘴角弯起,继续朝周余贴去。


    偏偏周余又躲开了。


    一次,两次,三次。


    江以恒直起身子看着周余。


    周余心里一咯噔,朝江以恒主动贴过去,娇声说:“以恒哥哥,你不会生气了吧?我们亲亲嘛。”


    这是周余第一次喊‘以恒哥哥’。


    江以恒气息重了些,瞳仁暗了几分,连带着眉梢都染了笑。


    他贴近周余,谁知周余又躲开了。


    手捂着嘴坏笑出声:“嘻嘻嘻,你亲——”


    话还未说完,江以恒直接摁住周余的后脖颈。


    “谁说我亲不到?”他的唇贴着周余的粉唇,嗓音哑得不行,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连着模样都变得散漫懒惰,“刚刚是怎么叫我的?嗯?”


    周余倒是乖的配合:“以恒哥哥,以恒哥哥,以恒哥哥——”


    一声比一声还要娇,眉眼柔和缱绻。


    江以恒听她这么喊,脑袋都要发晕了。


    吻,直接落了下来。


    .


    六月二十四号,是江以恒和周余在一起一周年的日子。


    周余提前搜索了一些情侣约会必做的事件,又翻了手机。


    他们打王者进入游戏的页面周余都有截图,包括每次一出新皮肤江以恒都会给周余买的截图都存着。


    还有牵手、吃饭的照片周余都有记录。


    但是……


    周余对自己的长相不是很自信,所以没有和江以恒有合照。


    在一起一年,居然合照都没有。


    周余决定在一周年这天,和江以恒去拍红底照片。


    然后放在手机壳里头。


    江以恒说他订蛋糕。


    周年下午两点多,周余提前在网上约好照相馆,然后付了钱等江以恒过来。


    但江以恒却说他临时有事,没法过来。


    周余心里理解江以恒家境富裕,处理的事情多。


    但是周余多少也会有那种胡思乱想的情绪,比如看多了电视剧和小说的她会想。


    是什么事呢?富贵家庭的孩子都会有什么联姻,相亲吧?是不是他爸妈叫他和别人接触所以耽误了?


    这种念头出现,是抑制不住的。


    但是周余强压下这种感觉。


    周余从舍友那儿打听到这家照相馆拍的照片基本没有差评,不容易预约。如果错过时间是不会等还只退三分之一的价格。


    尤其是今天还是周年。


    她只和江以恒说好。


    江以恒说:“小鱼,你先去我那儿等我,我今天下午五点之前一定会赶回来,带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周余其实心里已经没有开心了,她说好。


    然后去了江以恒那儿。


    她知道密码,所以顺利地进屋子,在沙发上坐着。


    游戏也打不进去,只有无声的叹息。


    其实她今天还穿了漂亮的裙子。


    江以恒从来都是鼓励她穿各种漂亮的衣服。


    她想穿,江以恒就允许她穿,让她做最漂亮的周余。


    周余心酸,委屈。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这段感情不是她自己选的吗?选了就应该承担这些后果。


    她爱他,就要去承受。


    周余窝在沙发上,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等他回来了还可以去吃好吃的,过周年。


    想着想着,周余睡着了。


    .


    四点五十分。


    江以恒还在和江母商量律所的事情。


    这半年来,江母盘了一家律所给江以恒经营,另聘了业内知名律师教他。


    江以恒一边着手家里的事,一边办着律所。


    业内知名律师不好约,偏偏约在了今天,江以恒没法推脱,只好应下。


    和周余谈了这么久,他清楚周余的脾气,知道她不喜欢迟到,但是这次是真的没办法。


    好在周余发的消息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他松了口气。


    只不过还是过了时间,六点钟他才完成工作,匆忙去找周余。


    江以恒到家时,周余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手机,空气里缥缈着若有若无的甜橙香水味。


    江以恒蹑手蹑脚地走到周余面前,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轻轻将落在她脸颊的碎发撩开。


    在她侧脸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唇刚贴上,周余就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眼睛说:“你回来了。”


    “嗯。”江以恒说。


    周余扑进江以恒怀里,她没有说一个字。


    江以恒抚着周余的背:“小鱼对不起。”


    周余摇摇头,其实她刚刚做了一个梦。


    梦里乱七八糟的,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和江以恒分手了。


    在周年这天做梦和江以恒分手,周余心里有些难过。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说:“江以恒,我们分手吧。”


    江以恒懵了,周余在自己的怀里,说分手?


    他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周余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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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儿,我开玩笑的。我们一会吃什么?”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他一问,周余又什么都说不出。


    只能从他的神情里判断,他喜欢她,爱她,对她好。


    她侧身下沙发。


    见她没事,江以恒松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是晚回来了没拍照片所以周余闹脾气。


    “吃火锅?”江以恒说,“日料,烤肉?还是你喜欢吃的那家串串?”


    “嗯……”周余平声,“我刚睡醒,有些不想吃,我想吃西瓜……”


    “好,我叫个外卖。”江以恒心里愧疚,对周余百依百顺。“蛋糕在桌上,要吃吗?”


    周余看到桌上还放着江以恒说的蛋糕,心里多少没有那么无奈了,想着他还是记着的,于是点头:“要,我还要许愿。”


    在一起的一周年,周余许愿——


    明年,她还要和江以恒过周年。


    明年,她还要许愿。


    .


    七月初,周余放了暑假。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唯一有变化的就是陈秋月的丈夫,周余的父亲周振东回来了。


    连过年都不回来的周振东在今年暑假回来了。


    周振东说外头生意不好做,所以不做了,回来看看有没有其他工作。


    陈秋月对于周振东的回来很是欣喜,毕竟夫妻这么多年,家不能散。


    他们平日在周余面前一脸恩爱,但陈秋月心里对周振东之前异地的事情膈应着,时不时就会提起这件事,两人之间争吵频繁。


    这一切,周余心里都清楚,只不过她装傻当不知道,在这个家一直扮演着天真无邪的形象。


    直到那天凌晨,周余洗完澡正要和江以恒连麦,隔壁房传来一声巨响。


    听着像是什么东西被推翻了。


    周余心里一咯噔。


    接着,陈秋月嘶吼的声音响起。


    “周振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来就是因为那娘儿们不要你了!你们俩的事情怕是被传开了你丢脸跑回来的吧!怎么?鸡婆不要你了就死来我这了?”


    “啪——”


    “陈秋月,闭上你的狗嘴,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行啊,你现在敢打我了是吧?是从那鸡婆身上学的吧!”


    吵架声越来越大,周余无端地感到胸闷气短。


    窒息感扑面而来,像是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


    周余根本不敢出去。


    之前,之前顶多是吵架,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周余怔住两秒,一鼓作气推开门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推开门的瞬间,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陈秋月被周振东掐住了脖子,脸上印着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


    周振东的脸上也有几道抓痕。


    夫妻俩看到周余出现,明显尴尬了一瞬,周振东松了手,装作若无其事。


    陈秋月脸上挂不住,冷声问周余:“你出来干什么?大晚上还不睡觉!”


    周余面无表情,她说:“不用骗我,我都知道。你们趁早离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周余你给我记—”


    周余关上了门,戴上耳机,隔绝了陈秋月和周振东的声音。


    后来,兴许是为了遮掩大人的面子和这个家最后一丝的体面,陈秋月和周振东的争吵少了些。


    不过周余知道,他们的争吵依旧不断,都遮掩在比凌晨更晚的黑暗处,比如陈秋月和周振东无意露出的伤口。


    周余一天天在这个家苟延残喘着,而逃离就在那天。


    那天,周余照例戴上耳机,装作听不见外面让她窒息的声音。


    她有些失神,江以恒问她:“小鱼,小鱼你在听吗?我刚刚说中路下去了。”


    周余回神,手下的孙尚香依旧死了,她有些烦躁,口无遮拦地说:“江以恒,我能不能搬过去和你住一个月啊。”


    周振东找到工作了,说下个月就去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