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 96 章

作品:《丫鬟打工日常

    李小果还拿着从四喜手里抢来的布巾,预备去收拾桌子,闻言只能无措地愣在原地。


    一向温和包容的姐姐突然变了脸色,且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许多说不明的复杂沉重,这让李小果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在姐姐还未嫁人前,李小果从未和她分开过一日。比起总是为了生计忙碌的父母,大他五岁的姐姐一直在担任着爹娘的角色。可姐姐从不像他们一样严厉苛责,不论是对自己或他人,她总是像春风和云朵般,柔软温和。


    所以当四喜此时少见地冷下脸,李小果就知道她已经十分生气了,可他也因此更加迷惑。


    为什么呢?


    他没有逃学啊......


    李小果下意识便看向站在一旁的周二郎,却见姐夫正意外地看着姐姐,完全没接收到他求助的目光。


    最终在四喜严厉的目光注视下,李小果只好一改平日的嘻嘻哈哈,小声地说了句:“我有好好读书的,没有三心二意,我……只是怕你太累了。”


    这会儿已察觉到自己语气太重的四喜疲惫地叹了口气,将他手里的布巾接过后道:“我不累,摊子上的事,有我和你姐夫就够了,日后你只需好好读书,别的都不用管。”


    这会儿带来的甜羹都已经卖完了,可依旧有人在摊子里歇脚纳凉。四喜不想惹来旁人关注,说完也不管他,自顾自到一旁忙碌去了。


    而原本在兴致勃勃地跟客人做口味调查的杨桃听到四喜抬高的音量,这才注意到李小果的到来。


    她看了眼直挺挺站在原地的李小果,正奇怪他怎么在这个时辰进城来了,可四喜不同寻常的脸色却让她心里浮起一丝担忧。


    于是杨桃也没管他,径直走向了在角落里收拾东西的四喜。


    然而他才刚靠近,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四喜却眼框泛红,一脸愧疚地看向她道:“今日都是为了帮我,才让你在街上这样狼狈,小桃,我和二郎欠你的太多了,或许等小果有了出息,我们才有机会好好报答你。”


    说着,她抬手替杨桃擦去额前的汗珠,看杨桃顶着烈日进城时被晒得通红的脸颊这会儿都没能消散,目光中的歉意越发浓烈:“日后饷午你还是别跟着我们进城来了,这么热的天,我和二郎自小在地里忙惯了没什么,可你现在年纪还小,哪里吃得消呢?若是那些人再来寻麻烦,我不理他们去别处就是,大不了我和二郎还像之前一样去山里做生意,哪里值得让你冒风险去招惹他们。”


    四喜是后怕的。


    她一直在乡下生活,没见过多少世面,虽然先前一听到李豫说这摊子不用交租子,确实让她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可经过方才的事,四喜才后知后觉到察觉到危险。


    若杨桃因此被误伤,或是因为闹事被差役拉走,她根本毫无解决的办法。


    不论是杨桃或是书院里的人都帮了她太多,若是因为她这些小事,耽误了书院的正事,即便先生不计较,四喜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杨桃本以为是因为李小果不好好上课跑进城来才惹四喜生气,没想到她心里竟还有这样一层压力。


    她自己没皮没脸惯了,用这种不太体面的方式对付那两个地痞时,根本没去想四喜和周二郎这样本分的人能不能接受。


    眼下看着她和周二郎对自己满脸愧疚的模样,杨桃觉得既无奈又不知所措。


    “那没什么的,四喜姐姐,我刚才那都是装的!你也知道跟那两个无赖用道理说不通,倒不如用这个法子逼他们一把,反正有陈院卫看着,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四喜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当她也豁出脸面去闹时,她才知道那有多不容易。杨桃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四喜心里反而越难受,她小小年纪就成为奴仆,这一路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如今为了帮他们将这小生意做起来更是掏心掏肺,她若还有些骨气,便不能再让杨桃这个半大孩子继续为他们操心了。


    “我知道你的心,可你既不要我和二郎的钱,又整日为我们操劳,这让我们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小桃,没关系的,即便没有这摊子,我和二郎走街串巷去叫卖也没关系,这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四喜目光温柔,看着杨桃的眼中既有感激,也有释然,她觉得慢慢来也没关系,而杨桃此时才发觉她好像一直在将自己的急切和贪心强加在他们身上。


    这是不对的,她想。


    杨桃不舍地打量着这个,无一处不让她满意的摊位,发现自己还是很不甘心。


    这馅饼都已经掉到脚下了,若只是因为烫手就不去捡它,杨桃还真做不到掉头就走。


    于是她开始寄希望于陈力,希望他能带回些好消息,好让她能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姐姐在生气,李小果不敢再在摊子上逗留,耷拉着脑袋回书院去伺候先生了。


    因为气氛不对,谢渊和柳东林一直呆在李豫的书铺里没有动作,此刻见杨桃呆坐在一旁满脸失落,他才没忍住抬脚上前。


    “少爷,你怎么也来了?”杨桃惊讶地看着他,又看了眼天色道:“你也逃课啦?”


    谢渊解释是陈柏石嘴硬心软,让他们今日提早下学进城,杨桃闻言默默在心里为李小果这个倒霉蛋点了根蜡,屁颠屁颠跑来帮忙,结果却被骂了一顿。


    “发生什么事了?摊子的生意不是很好吗?怎么好像大家都不开心?”谢渊轻声问道。


    杨桃垂头丧气地跟谢渊解释完来龙去脉,最后犹犹豫豫地问他,自己是不是太忽视四喜夫妇的感受,对这事插手得太多了?


    谢渊早在李豫那听说了她刚才做的事,他就知道她惯会哄人,嘴上说得好好的,脑子一转却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主意,所以即便知道有陈力在场,他还是放心不下匆匆赶来。


    可见人这会儿蔫蔫地,霜打的茄子般没了往日的活泼,谢渊又说不出半句重话来。


    “周二嫂不是在怪你,而是担心你会因为他们惹上麻烦,所以才让你不要再插手。”谢渊暗暗松了口气。


    这段时日杨桃为了仙草冻的生意,事事亲力亲为,他既怕周二郎夫妇会从此依赖她,更怕杨桃将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好在四喜为人懂分寸且明事理,杨桃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更觉得亏欠在心中。


    杨桃当然知道四喜不是在怪她,可她是真舍不得这摊子啊……


    暮阳西斜,不再炽烈,日光柔和地像匹锦缎,轻轻裹住路边的树与行人。


    杨桃和谢渊,还有柳东林三人帮着收拾好摊子,正预备送四喜和周二郎出城,却在走到另一条街巷尾时,与前方大步走来的陈力不期而遇。


    杨桃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前道:“陈院卫,你怎么在这里啊?我们刚刚还在考虑要不要回书院去等你呢!”她迫不及待道:“怎么样怎么样,刚刚那两个人是不是被差役抓到牢里去了?”


    陈力摇了摇头道:“那两人和差役认识,才出了巷子口,差役便将人放了。我跟了他们一路,那两个先是去了城东一处宅子找人,不过没能进去,于是他们又回了丰台街,进了一间赌坊。”


    “我混进去偷听才知道,原来这两人是顺香园从赌坊雇的,原本他们俩想回赌坊找人去寻你们麻烦,不过那赌坊的管事却想趁机跟顺香园加价。顺香园一听就知道赌坊是在趁火打劫不想出钱,甚至连那两人的工钱也不想付,还搬出他们东家跟县尉夫人可是亲戚关系,让赌坊掂量掂量。”


    陈力满脸都是对八卦的兴奋,话头一转笑道:“谁知赌坊却说他们早打听清楚了,顺香园的东家夫人只是县尉夫人娘家嫂子的妹妹,还是个姨娘所出的庶妹,若没有她姐姐发话,就凭她商户的身份,平日里想进县尉家的大门都难。若顺香园来的只是他家管事就算了,谁能想到竟是他们少爷亲自去的,被赌坊的人这一顿嘲笑,那气性大的小子直接掀了赌坊的桌子,两拨人打得不可开交。”


    “那两个混混一听拿不到工钱,气得直接将顺香园那小公子腿都打断了,后来闹得太大不好收场,差役直接将那两个混混抓回县衙去了。我估计顺香园跟赌坊这梁子是结大了,一时半会应该想不到后院的摊子这点事儿了。”


    杨桃听完惊得半天都回不过神,这转折实在太匪夷所思,要说这掉在脚下的大馅饼不是给她的她都不能相信。


    四喜没能完全理解陈力带来的消息,虽然听杨桃说日后应该不会再有混混来摊子上找麻烦,让她心里松了一大口气的同时喜上心头,可她也不愿杨桃再跟着她和周二郎忙前忙后了。


    杨桃只能像个放不开手的家长,虽然人在书院,心却早飞到了城里。


    她怕四喜和周二郎应付不来难缠的客人,也怕顺香园突然不痛快来找麻烦,整日心不在焉,比李小果还要担心。


    谢渊见她整日呆呆地,话也少了,于是下学后不管在城门截人的周鹏口水都劝干了,也要先带着杨桃往四喜的摊位上赶,直到天黑收摊,又将杨桃送回家,他才匆匆往大房赶去。


    连续几日,谢渊都在李豫的书铺里一边干着抄书的活计,一边盯着杨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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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摊位上的动静。见她忙忙碌碌,因为仙草冻的好生意变得生机勃勃时,他也因此心生满足。


    顺香园果真如陈力预料那般,没再派人来找摊子的麻烦。


    可细心的谢渊却发现,那道紧闭的后门偶尔还是会打开一条观察的门缝,透着令人不悦的窥视。


    他看了眼附近的铺子,李豫这间书铺在这条街巷靠近尾部位置,占地不算大,而巷口那间坐拥三进院子,且有独栋二层小楼的‘万卷堂’才是这条街上,读书人主要的汇聚之地。


    谢渊踱步行至万卷堂门外,若有所思地看着店中墨客,这家书铺中还有间茶楼,许多身着长衫的学子正来来往往。而李豫的书铺多为杂本,环境也不如万卷堂清雅,自然无法吸引他们。


    他脚下一转,正要离开,然而却听身后突然有人唤道。


    “谢兄?”


    谢渊闻言侧目,只见万卷堂门口正站着一陌生少年。


    二人才对视,那少年忽然满脸兴奋,几步朝他走来道:“果真是你!自枕流园一别,我一直想找机会跟谢兄再见一面,可若冒然登门,又怕打扰谢兄,没想到今日这样凑巧,竟在此处碰见!”


    那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那日听你对《君道》一文的探讨,我真是如拨开云雾见月明,可我后来去向先生请教,他却说我古怪刁钻。谢兄,虽然先生坚持已见,但我还是更喜欢你的见解。若你我在同一间书院上学就好了,应该是我嘴笨没说好,若是先生听完你的论证,他一定也会被你说服的!”


    谢渊听这人说了一通,总算想起来他的名字,那天在县衙为了打听消息,他确实找了不少人搭话,而当中对他最热情的,就属眼前这位梁兆玉了。


    “梁兄过誉了,那不过是些愚见,不敢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谢渊看着他身边同样做书生打扮的几人,脑中却豪无印象,见他们目光好奇,想着应该不是跟他同一间书塾的学生。


    果不其然,梁兆玉很快向谢渊热情介绍起他的朋友们,有临县的,也有其他私塾的,在听到梁兆玉说谢渊如今已是廪生,都面露惊讶与钦佩。


    “相逢即是缘,谢兄,我在楼上订了包间,咱们今日定要好好聊聊!”梁兆玉紧紧拉着谢渊的手臂,生怕人跑了般,抬脚就要将他往万卷堂里拉。


    谢渊扫了眼他身后同样雀跃的几人,突然浓眉一挑道:“暑热未消,咱们不如寻一处凉快的地方叙旧?万卷堂的雅间虽好,到底比不上外边凉快,前方有个摊子卖的甜羹不错,咱们不如去哪儿说话,也好让我有机会请诸位尝点新鲜吃食,如何?”


    梁兆玉自然说好,什么摊子吃食他也不在乎,只顾着跟谢渊说话。


    直到一行人在四喜的摊子前坐下,面前各摆了碗黑漆漆的东西,几人才从对谢渊的好奇中回过神来。


    “这......这是何物?”有人拿着勺子下不了口,犹犹豫豫地问道。


    杨桃笑眯眯地在一旁适宜解释道:“公子别担心,这是用消暑草药制成的,吃起来十分清爽可口,您试一试便知。”


    梁兆玉家境富裕,却一向不拘小节,见到这颜色怪异的甜羹他想也没想,拿起勺子便先吃了起来。


    在场都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血气方刚,精力旺盛,在盛夏更是时常觉得心口烧着火般燥热难耐,家里时常备着消暑的汤药,可谁又爱喝那苦滋滋的东西。


    这甜羹倒是做得新奇,口感清爽,入喉顺滑,梁兆玉胃口大,才刚吃完就又叫了一份。


    “我记得原来这里是个茶摊,何时卖起甜羹了?不过这味道还真不错,我祖母肯定喜欢,她最近苦夏胃口不好,不行,我得让摊主给我留一份,一会儿带回家去......”


    有人见这小摊生意不错,匆匆站起身便要去跟摊主预留,谢渊忙拦住他,抢先一步将钱递给杨桃道:“说好今日我来请客,兄台一片孝心,不如也让我借花献佛一场。”


    杨桃虽不知谢渊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接下了他递来的钱。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桃就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跟那几人交流,话题从文章辞赋跳到游戏玩乐,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她才恍然发觉,谢渊这小子平时看着话不多,怎么交起朋友来倒挺得心应手的?


    直到天黑下来,那几人才恋恋不舍地跟谢渊道别,并约定明日下了学再来相聚。


    杨桃在回四房的路上一脸忐忑地问他:“少爷,你都连续好几日推迟往主宅那边去了,明日还跟你那个几个新朋友约见面,真的没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