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年躺在床上假寐,眼睛忽地睁开,昏暗的环境模糊了他瞳孔的震惊,却按捺不住心底的慌乱。


    他感觉到一个异物进入身体,那种感觉就像一只棕色长毛松鼠兴奋地踩着他的血管蹦来蹦去。


    这个一声招呼都不打,自然而然在他的领地乱窜的东西给他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他心有灵犀喊出那个名字:“苏言曦?”


    疑惑在心中蔓延,但好在喊出那个名字后,他确认了那是苏言曦本人。


    “可恶的平民!这里是哪里?!”


    陌生阴暗逼仄的环境里,苏言曦只感觉后背发凉,汗毛竖起,心里的警铃不断敲响,仿佛被巨大的恐怖怪物盯上。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感觉好了一点,但并没好太多。


    她控制不了身体的动作,拔腿四处乱跑,企图寻找一个让自己感到安心的场所。


    苏言曦埋头猛冲,路过了一个滚烫异常的地方。


    “我天,烫烫烫!”


    宛如进入火焰山,苏言曦脚底板烫的生疼,踮着脚跑路更快。


    “别!”沈余年捂住腿根。


    好不容易跑出去,结果死路一条,苏言曦只能原路返回,再被烫一次。


    沈余年完全没反应过来,一团毛绒感再次从大腿划过。


    “唔!”他闷哼一声。


    紧接着,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发痒,酥痒感一直从肩膀到指尖,又从手背到脖颈,那是从腿部上来,正沿着他的小腹往上跑,跑了一半,进入了手臂的岔道。


    沈余年忍不住抬起右手按向脖颈,只摸到微微凸起快速划过。


    “能不能消停一下!”


    多了一个苏言曦,他的身体感觉哪儿哪儿不对劲,尤其是苏言曦跑过的地方,十分酥痒,挠又挠不到,恨不得把身上发痒的地方拿刀刮一遍,才能止住那种诡异感觉。


    从头到脚都被祸祸了一遍,他全靠着十分不错的耐力硬生生强忍下来。


    苏言曦也头疼,她也想停下来,可是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路过一条弯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一股巨力按倒,按在她的屁股上,还轻轻揉了下。


    “!”苏言曦赶忙起身,步伐更乱成一团。


    终于跑到一处静谧之处,宛如仙境一般飘满云朵,其中一个巨大的光球十分惹眼,恍惚间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图片,还没等她细看这个天空之城瞬间封闭,眼前变成漆黑的铁门,好似刚才的绮丽场景只是幻象。


    “怎么回事?”被天空盛景吸引,苏言曦奇迹般平静下来,脑子才开始正常运转,分析现在的处境。


    “我在哪里?”苏言曦问。


    沈余年没好气道:“你在我的脸上。”


    说着,他伸手抓了抓脸。


    虽然隔靴搔痒无用,但心理上有所安慰。


    苏言曦就遭殃了。


    “什么东西一直在碰我的屁股?!”


    明明感觉身后有东西,一转身,却什么也没有。


    苏言曦刚受了惊吓,现在又被莫名骚扰,怪事接二连三,捂着被欺辱的屁股,鼻子一酸,她有点想哭了。


    闻言的沈余年正在抓痒的手指一僵,他想到了什么,停下动作问:“现在呢?”


    “诶?消失了!”苏言曦松口气。


    沈余年的气却提了起来。


    原来他按向苏言曦所在的身体部位,她是可以感觉到的。


    而且,还是那种地方的感觉。


    沈余年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梭,他想,苏言曦大概会骂他变态。


    所以,当苏言曦脑子转得飞快,猜出什么的时候,他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该不会是你做了什么吧?邪恶平民!”


    “没,刚刚下巴磕到桌角了。”


    “哦。”


    苏言曦想半天,沈余年的小洞窟里有桌子吗?


    她没注意过,不过她也不打算深究了,毕竟现在她在人家的身体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为了弄明白现在的情况,苏言曦呼唤系统,可系统不知怎的,头一回没有回应。


    她感觉心慌慌的。


    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先在这具身体里和沈余年相安无事地相处,直到系统重新上线和她解释清楚现在的情况,以及告诉她如何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


    脱离身体时听到的爆炸声总给她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你要在我脸上待多久?”沈余年忍不住问。


    他是在忍受不了一团毛茸茸在脸上的感觉。


    苏言曦思绪回笼,“那我待在哪里?现在我好像只能待在你的身体里。”


    苏言曦说话的声音温柔几分,没再说什么邪恶平民之类的话。


    她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你确定要待在一个人渣、坏种、恶心的强盗身体里面?”


    苏言曦:“……”


    沈余年的声音很平和,就像是很正常的交流,乃至于苏言曦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生气,也就拿捏不好这个安抚力度。


    安抚少了吧,她怕惹怒沈余年,安抚多了吧,她怕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一时间,心里的两种情绪僵持不下。


    苏言曦感觉呼吸的空气里充满了尴尬,虽然她好像不用呼吸。


    “那个,我……”苏言曦想张口解释一下,沈余年却一笔带过。


    “往下走,这里不舒服。”沈余年磨了磨后牙槽,忍住了用牙齿磨腮帮子的冲动。


    苏言曦都已经酝酿好情绪,却被中途叫停,心里有点不得劲。


    最后沈余年还是把她的身体换了回来,白挨她一顿骂,越想越感觉良心有点痛。


    现在她准备道个歉,对方却很快转移话题,要是重新提起那件事,苏大小姐感觉自己的面子挂不住。


    首先,她这么多年来,不管是错是对,还从来没有像谁低过头。


    可能是任性大小姐人设立久了,她真的习以为常了。


    总之,她现在没办法开口说回那件事。


    苏言曦自知理亏,变得十分乖巧,落脚的动作都十分轻盈。


    她总感觉沈余年要在自己的身体里弄死她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或许是苏言曦的动作柔和了,或许是沈余年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后面苏言曦行动带来的不适感大大降低,他放松下来,额头上全是拼命克制后的冷汗。


    和苏言曦相处两分钟,简直比驾驶机甲两小时还累人。


    “我可以待在这里吗?”


    沈余年走神两秒,就听见苏言曦问。


    她在他心口处的位置,还能清晰感觉到她的食指指腹正在他的心脏上戳了下。


    像被羽毛划过,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不知怎的,在胸口处,苏言曦带来的异样几乎减为零。


    “可以。”他说。


    “好耶!”对苏言曦而言,因为有心脏在旁边,她感觉这里是最安全的,得知能留在这里,她开心得蹦了两下。


    “嗯哼!”沈余年发出闷哼。


    苏言曦缩了下小身板,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没克制住。”


    “苏大小姐,我们约法三章,这几天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不要乱碰,不要乱动。”沈余年说。


    “要求这么多?”苏言曦小声嘀咕。


    “什么?”沈余年问。


    “没什么,保证不乱跑,不乱碰,不乱动!”苏言曦右脚靠左脚,站了个军姿,坚定用右手比了个四放在耳边。


    动作幅度过大,发丝飞扬,尾稍扫过心脏,又是一阵酥麻感。


    虽然苏言曦保证得很好,但沈余年总感觉和苏言曦同出一身的这段时间不会太平。


    *


    两个陌生灵魂的第一晚十分难熬,或者说,是沈余年一个人难熬。


    他抬起手掌,轻悄悄放在心口,那里被塞得满满的,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大小姐呼呼大睡,心大得不是一星半点。


    “别闹!”大小姐感受到身上一股无形的压力,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进入睡梦之中。


    沈余年被苏言曦的敏锐吓了一跳,迅速把手拿开,放在石板床上,没再乱动。


    见她没被吵醒,他闭上双眼,静嗅着空。空气中熟悉的味道。


    这算不算和她同枕共眠呢?


    沈余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胸腔震动,结果又吵醒了苏言曦。


    “安静一点!大半夜笑什么啊?沈余年,和我一起睡这么开心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苏言曦看不见的地方,沈余年因这句话脸上微微发烫。


    “我做了一个梦而已。”


    他解释,然后放轻呼吸,等苏言曦回答,却没想到后者根本不在意,重新陷入梦乡。


    沈余年十分懊恼,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懊恼什么。


    本来只是随便扯了一个借口,没想到等他睡熟,却真的做了一个梦。


    *


    帝国60年,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的日子,帝国皇宫却热闹非凡,因为今天是皇帝二皇子的十岁生日,无数大臣贵族前来恭贺。


    与大殿的热闹不同的是,在内阁深处的小院里,沈余年独自坐在院墙之上,他的母亲正用一些捡来的机甲材料,想给他拼凑一些小玩具。


    他看着远处张灯结彩,疑惑问: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参加宴会?妈妈,我不是大皇子吗?”


    “年年,我们不可以给别人添麻烦。”沈母说,“新皇后对我们已经很好了,她那么仁慈,让我们住在这小院里,还给了你一个身份。”


    沈余年太小,还不懂什么叫做不配。


    但他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有很多事他不能做,比如参加宴会,比如见父亲。


    这两样东西都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


    沈余年从墙上跳下来,他并不想待在这个母亲以卑躬屈膝换来的家里。


    他想一个人待会儿,漫无目的地走着,就在一处桥梁,他听见了如同小猫一般的呜咽声,走过去一看,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穿着洁白衬裙,腰间围着精致的蕾丝,还披着一件漂亮的绒羽披风,宛如一个小毛团子。


    美丽的事物总是吸引人的目光。


    自以为冷酷的沈余年亦是如此。


    他情不自禁走到小团子身边,把她拉起来,按坐在凳子上,拍了拍她身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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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腿蹭破了皮而已,别哭了,我去拿药给你擦。”


    沈余年折返回去,拿了小药瓶来,蹲下身,撕开白色的长袜,在小团子膝盖处涂上药水,再用撕开的布料包裹伤口。


    “有点丑。”小团子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嫌弃地扒拉着伤口的布料。


    “哥哥,重新绑。”


    女孩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沈余年仿佛被蛊惑,任劳任怨蹲下身,解开结重新绑了一个蝴蝶结。


    这下女孩满意了。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女孩甜糯糯问。


    “沈余年。”他不冷不热地说。


    “我知道你!”少女小脸板正,“你是大皇子哥哥。”


    “你怎么没参加宴会?是找不到路了吗?我带你过去吧!”


    “嗯。”


    沈余年不想解释。


    两人并排走了一会儿,很快便遇到前来寻找少女的人群。


    “曦曦,你跑哪里去了?能不能别乱跑,我们快找死了!”


    “就是说啊!沈哲哥哥的生日哎!都要拆礼物了,结果跑来找你!”


    “真是的,麻烦死了!”


    沈哲适时站出来,“别这样说曦曦,她只是出来透气。”


    苏言曦斟酌了下,还是接下了沈哲递的台阶。


    其实她就是觉得这种活动没意思,而且,每次参加这种宴会,都给她一种竞争激烈的感觉,贵女们总是争奇斗艳。


    “他是谁?”有人发现苏言曦身边想离开的沈余年。


    苏言曦刚想解释,只听一个贵女不屑道:“他你都不知道啊?他就是那个大皇子。”


    “诶?那个平民妇人生的儿子,怎么配叫做大皇子啊?一点也比不上我们哲哥啊!”


    沈哲没施舍给这个便宜哥哥一个眼神,他关切地对着苏言曦说:“曦曦,你怎么受伤了?是他弄伤你的吗?”


    “不是啊。”苏言曦道。


    可沈哲好像没听到,“一定是他欺负了你,还恐吓了你,让你不敢和我说!”


    说着,沈哲揪上沈余年的衣领,一拳打了过去。


    沈余年只感觉下巴一痛,想反击,沈哲的跟班却涌了上来,人多势众,他被踹了很多脚。


    早知道就不该烂好心!


    倒在雪地里的沈余年想。


    “喂!等下,你们别打!沈哲哥哥!你们说得对,是他欺负我的,现在他没有还手的力气了,我想亲自报仇!沈哲哥哥,你们可以先退远一点吗?”


    “为什么?”沈哲问。


    “我不想你们看见我不淑女的样子。”苏言曦可怜兮兮地眨眼。


    “真能装!”一个贵女酸道。


    偏偏沈哲就吃这套,带着人退出老远,最后鼓励地看了苏言曦一眼。


    “我欺负你?小贵女都喜欢睁眼说瞎话吗?”沈余年咬牙切齿。


    “是又怎么样?!你这个恶心的平民,竟敢用你的脏手碰我的裙子!”


    小贵女一点没了先前的软糯劲儿,水晶小皮靴轻轻踩在他的脸上。


    救了个白眼狼,沈余年只能自认倒霉。


    冰雪的温度很低,比冰雪更冷的是他的双眸。


    淬了冰的眸子直直看向小贵女,后者眼神闪躲,仿佛被吓了一跳,然后更加理直气壮地强调,“就是你欺负我!你该打!”


    说罢,她不轻不重踢了两脚。


    沈余年看着小贵女翻飞的裙裾,忽然起了坏心思。


    他朝小贵女勾勾手指,小贵女一脸单纯的蹲下身,然后把耳朵凑近,沈余年就着不足十厘米的距离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小贵女羞红了脸,弹起身,十分生气骂道:“变态!流氓!”


    沈余年不出所料又挨了一脚,这一脚,小贵女没省着力气。


    不过,这一脚,他觉着挨得值。


    小贵女今天晚上睡不着觉咯!


    睡着的沈余年嘴角上扬,怎么也压不下去。


    *


    首都星。


    干完坏事的云凤仙回到家,结果又看见客厅内的父亲。


    炸完学校后,云凤仙有点后怕,她感觉自己太过于冲动,万一东窗事发,她要怎么办?


    回到家里,她还很惴惴不安,看见父亲在等自己,她知道自己大概率又要被骂了。


    “云凤仙,学校的事是你干的?”云父问。


    “是。”云凤仙绞尽脑汁想理由说服父亲,没想到云父接着说:


    “干得好!不愧是我云家的大小姐!”


    突如其来的夸奖把云凤仙整懵了。


    “父亲不怪我冲动了?”她怯怯问。


    “冲动算什么,目的达成就行。”云父满不在乎。


    “如果有人发现……”云凤仙还是觉得危险。


    “哼,发现的人只会感谢你,比如皇族。”云父说,“人死了好啊!人死了她留下的东西可以全部充公。”


    云凤仙不理解,苏言曦留下的东西,最有价值的当是那十颗星球,可是难道不该她的父母继承吗?怎么会充公?


    难道要把苏家的人杀绝吗?


    她没问也不敢问。


    反正她得到夸奖就够了,至于苏家的死活,她并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