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作戏

作品:《太医署打工人

    黎尘鸣带着史副官一伙人,刚到东市便被人围了起来。


    这些人一身黑衣,面戴黑色面罩,左胸前有暗色红纹。他们轻功极高,形如鬼魅,落地时悄然无声。


    史副官在黎尘鸣身后低声道:“将军,是李源璋校尉所领的玄阳门人。”


    “在下玄阳门景仪,卫将军来此,所为何事?”


    黎尘鸣作揖,缓缓道:“萧太后听闻东市一夜之间有众人起了病,聚集医馆。事关整个京城百姓民生,太后心念民情,故派在下前来探查。”


    景仪却伸出手拦住了他们,冷声喝道:“监国大人有令,为防疫病扩散,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李校尉的人,如今连太后的话也不听了吗?”黎尘鸣压下声音,眼眉微挑。


    “卫将军这是什么话?”景仪语气不耐烦,“监国欲控制疫病范围,特命我等在此守关,以防外人擅闯。”


    “外人?不过都是借口!我是金印紫绶的卫尉,卫将军,守护京城亦是本职,若你执意妨碍公务,别怪我们动手。”


    “动手?”景仪突然笑出声,“一个靠两位太后才走到卫将军位置的男人,能有什么能——”


    唰!


    黎尘鸣哼了一声,拔出了剑,迅速削断了他面颊的发梢。


    “你!你!”景仪吓了一跳,本以为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将军武功平平,没想到还真有几分能耐。


    冲突一触即发。


    黎尘鸣冷声下令:“冲进去!”


    景仪:“拦住他们!”


    刀剑相撞的瞬间,溅起道道火花。景仪握刀的手被振麻,那酸麻感从指尖传到小臂。卫将军身负惊世怪力,京城竟无半点风声!


    景仪对视上那双冷凝的眼,心头惊骇。他死死用双臂撑着刀柄抵抗,却还是难以抵挡,刀背几乎被压到眼前。


    两人快速过了几招。


    黎尘鸣手中的剑用力向前一震,手腕下压,景仪便不受控制地连续后退几步,脚步踉跄虚浮。


    “你们那太医还在我的手上!你就不怕我的人把他杀了?”


    没想到,黎尘鸣却勾起唇角,眼睑微抬:“你猜,我们为什么会来?”


    眼看着那剑身已经横向袭至颈前,他的瞳孔逐渐放大,皮肤已经被划开,血丝微微渗出。景仪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恐惧蔓延至全身。


    “铛!”


    一个头戴玄铁面具的男人骤然出现在夜空中,一块石子挡下了黎尘鸣的剑,那面具双颊盘踞暗金狻猊纹,眼孔狭长,鼻子圆大,鼻翼处裂出两道细密的云雷纹,直贯额心。


    “李校尉,果然好功夫!


    “黎将军,还请对我的人刀下留情。”李源璋几个翻阅,踩着废墟跳了下来,他挽了个剑花,向前狠狠劈下。


    两方人马被一道状似火焰的金光分开,道道气浪震得砖瓦屋檐碎裂。


    那人的内力极强,轻功也好,功夫也不同寻常。


    “轰隆!”


    “大家小心!”


    所有人像落水的饺子一般纷纷落进两边的伎馆,黎尘鸣旋身踩着碎石砖瓦,跌进了厢房内。


    “嗨!”


    好欠揍的声音。


    好熟悉。


    那张平平无奇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脸,突然又出现在黎尘鸣眼前。


    “你怎么在这?你说的不方便碰面就是——?”黎尘鸣瞟了一眼易居安手中的鞭子,霎时便再看到那被五花大绑的两个男人,他们被扒得衣不蔽体,身上还有几处暧昧的红痕。


    “你——”黎尘鸣在她的鞭子和两个男人之间来回看。


    “你居然玩这个!”他大吸口气。


    难道是易太医少年时被那暗恋他的同窗吓成了心理变态?


    “我不玩这个!”易居安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厚实的身体。


    “校尉大人!”


    “校尉大人,快救救我们吧!”被绑在椅子上的两个男人,把妆都哭花了。


    “呀,怎么个事儿?”


    却见眼前从露天的房顶上跳下来一人。


    “哟,这不是李校尉么?”易居安一甩鞭子,打到李源璋脚步跟前,再顺势甩到自己肩上。


    看到她出现,易居安感觉那面具后的人意外地愣了一下,随即收敛了自身戾气,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表演。


    “原来是小易太医。小易太医不在皇上身边候着,来这东市的伎馆做甚?看来太后身边的人品行一般啊。”


    易居安“哎”了一声,摇摇头:“校尉大人怎么红口白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诬陷于我呢?这伎馆的人,难道不都是您的人么?”


    “唰唰唰——”


    几个黑衣人顺势落到李源璋身后。


    易居安继续上前一步:“你我不都明白,此行所为何事么?”


    李源璋低声呵笑了两声:“怕只怕,你此行所为之事已经晚了。”


    “晚了么?”


    易居安向后撇撇嘴,侧头看向黎尘鸣:“黎将军,您说晚了么?”


    那玄铁面具后的眼眸一敛:


    “听我令,所有人,速回医馆。”


    ——


    “监国大人,这疫毒温病还是离远些为好。”萧太后背着铁手一步一步越过众人,向着监国走去。


    监国握着药盒的手一紧:“萧太后,你倒是来得挺快!我命人封锁了整个病区,是谁放你进来的?”


    “百姓有难,哀家身为太后,必然不能坐视不理,这城中起了疫病,乃是头等大事,怠慢不得。”


    萧太后步步紧逼,缓缓说道:“倒是监国……竟能来得如此之快,还能布下这么多人暗伏此地。这瘟疫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还真是令人好奇。”


    “这话该百姓问问萧太后才是。”监国冷冷地看着她。


    底下众人窃窃私语。


    “还不是这妖后横行,倒行逆施,才引来众人遭难!”


    “想那云州瘟疫……必是、必是妖后上台的后果!”


    “果然,让一个女人掌国,必然毁国!”


    “女人嘛,只能靠美色侍人,若是让其插手国家政事,只会遭至灭国之灾!”


    “妖后乱国啊!”


    ……


    医馆内的众医患和家属,听着监国安插进来的几人的话,原本还犹豫不定的态度瞬间一边倒向监国,指责萧太后,甚至不乏冲动之人借机辱骂女人。


    寰禧内心焦急,忍不住喝了一声:“住嘴,妄议太后之事,小心掉了脑袋!大家可别被有心之人的起哄给蒙蔽了!”


    “寰禧!不可冲动!”


    萧太后拦住了她,她面色从容,好似从来没有什么能难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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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国看着她站在人群之中岿然不动地模样,心底便涌起了一股无名火,他看着她姣好的面容逐渐扭曲。


    他把要发给身边的人:“拿下去,发给几个愿意来试药的人。”


    “是。”


    监国又走至太后身前,低声放着狠话:“萧稷洹,你永远斗不过我。先帝死之前,你得不到他的宠爱,先帝死之后,这位置,你同样坐不稳。”


    萧稷洹只是斜睨着眼,面不改色地看着他,轻轻叹息一声:“傅怀,我确实斗不过你啊。毕竟我一个女人,着实无法像你一样前后都可以任人亵玩,躺着就能掌握监国之权。”


    寰禧眼神恰到好处地扫了眼傅怀是下半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傅怀阴郁的脸几乎无法维持平静。


    萧稷洹嘴角噙着冷酷嘲讽的笑意:“你们这床伴的关系竟还有如此深情,可惜啊,就你这样的阉人,死了也无法和先帝葬在皇陵。”


    傅怀:“你很快就完蛋了!”


    萧太后:“哦?”


    “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失了民心,你离大势已去就不远了。”


    “多谢提醒,可监国大人,就如此确信这民心定在你的手中?你又怎知,这解药没人做了手脚?”


    “不可能!他们不敢!”傅怀暗自握拳。


    李源璋却冲进来:“大哥,不好了。”


    “监国身边竟无一精通药理之人吗?还是他们根本不敢直言啊?”


    易居安跟着黎尘鸣以及一众人紧随其后。


    易居安退向一旁,露出身后众人:“监国只知这药在中毒之前服下,便能在毒雾中来去自如。可你又怎知,这毒一定对中毒之人有相同的效用呢?你又怎知,这药对所有人都有奇效?一张药方,增减变换一味药便可能主治不同,功效不同,更何况是未知的漠北丹药!”


    “啊?”


    “这是漠北人给的药?”


    “怎么可信?!”


    “哎呦,我的头怎么更疼了!”那吃了药的几人纷纷出现不同的症状。


    “监国大人啊!我家囡囡怎么吃了药反而更烫了!”


    “娘!我娘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直接昏过去了!监国大人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李源璋愣了一会:“大哥,三弟和四妹确实是在进入毒雾之前服的丹药。”


    一人膝行至萧太后身边,扒着她的裤腿哀求:“求太后娘娘救救草民!”


    萧稷洹勾起红唇:“小易太医。”


    易居安拿出了从那俩个男人身上搜出的药丸,将药丸呈给她:“太后可愿让臣一试?”


    “准了。”


    “你们要做什么?”傅洹眉毛微蹙。


    “来人,呈上来。”


    黎尘鸣命人带上早已准备好的小白兔,还有一水盆。


    易居安拿出一块狼髀骨,走上前。


    “是你们给的?”李源璋看向先前被绑的两人,抽出了手中的剑,“大哥,可要杀了这两个叛贼?”


    那两人立刻跪下来求饶:“校尉大人,我们也是被逼的啊!那个太医拿鞭子抽我们!”


    萧太后扶起脚边的百姓,将他安置一旁,随即道:


    “别急啊,留着一起来看出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