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火锅
作品:《被阴湿疯批缠上还有救吗》 祝怜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眼尾泛粉,嘴唇紧抿,睫毛像湖面游鱼似的不停扑闪,整个人看上去不像是去谈话,而是被曲辽棠拖进去严刑拷打了一番。
他像一缕幽魂一样坐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季泊暄这个不长眼睛的还在怼他胳膊,炫耀自己涮的毛肚:“你怎么一去去那么久,这牛百叶就一点点,你再不回来,只能吃西北风了——下次多买点,小爷我钱多得是。”
他炫耀完自己涮得水淋淋的毛肚,又得瑟了番腰间的钱袋,最后终于闭嘴,安心吃起了肉。
到最后也没发觉祝怜有什么不对。
一桌五口人,长垣张着和季泊暄一样的隧道大口吃个没停,曲辽棠正在优雅斯文地给自己的碗里洒香菜,裴如钦没动筷,一直在喝水。
都有事干,只有祝怜,他在沉思。
调戏太子该当何罪?给太子扎麻花辫该当何罪?捏太子后颈该当何罪?
祝怜目光空洞,一条条在心里排列,列到最后,他的心变得凉飕飕的。
面前这一锅肥牛盛宴在他眼里也不再是美食,而是一把把能把他脑袋砍下来的铡刀。
古代和现代有什么区别?
最大区别在于,古代社会对于人命的漠然,普通人没有权利傍身,在那些勋贵大官面前就得集中一百万分的注意力。
万一倒水时不小心洒出去一点儿,或是干活时偷懒,又或是叫人时没叫对。
贵人们一不高兴,人头就直接落地了。
而他没有洒水,没有偷懒,更没有叫错人名,他直接上了一个高度,调戏太子。
想到这四个字,祝怜眼前一波接一波发黑,他忍不住抬头偷看了对面的裴如钦一眼,心想裴如钦今天可能就是来索他命的。
祝怜眼尾又晕红了些,他悄咪咪往裴如钦身上看去,想看对方有没有带刀,结果偷瞄的眼神被裴如钦正好抓着。
裴如钦不紧不慢抬起眼,目光掠过他,与他对上。
祝怜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用公筷夹起一块肉骨头,放在裴如钦碟子上。
他嘴唇弯起,讨好一笑:“尝尝这个。”
这一开头,祝怜也没再管什么羞耻心,连着给裴如钦夹了好几块肉。
小命要紧,要是吃完这一锅肉,裴如钦能考虑不杀他,他可以一晚上不吃东西。
裴如钦目光在祝怜的手上驻足了片刻,低头看向碟子右边多出的肉骨头,睫毛轻微地颤了一下。
食而有仪。
凡进食之礼,左肴右胾。
也就是说,在餐桌上肉的摆放也是有讲究的,祝怜的摆放明显不合规范。
不过不管祝怜给他夹这个夹那个,他也没有反抗,只停顿了会,用筷子夹起了碟子上最小的那块肉,放在口中。
软烂的肉在舌尖上化开,裴如钦睫毛又垂了一下,他朝突然献殷勤的祝怜看去,只见祝怜又对他绽开了一个笑,红唇间白齿微微露出。
裴如钦垂眼:“祝公子不必管我,我自己会夹。”
祝怜接道:“那怎么行,我看你都不动手夹,是不是吃不惯?”
裴如钦放下筷子:“我过戌不食。”
也就是不吃宵夜的意思?祝怜感慨,那人生得少多少乐趣。
那边季泊暄已经和长垣聊上了。
两人都是闷骚,话痨子,一起吃了两块肉,好像突然成了挚友,割个手指马上就能拉上无辜的曲辽棠桃园三结义了一样。
季泊暄拿起酒杯,和长垣对撞:“话说你们是哪里人?别想蒙我,我一看你们便知道不是邳县的,我们这穷,养不出你家公子这种人,哎,你的牛百叶煮太久了!”
长垣连忙把牛百叶捞出来,一脸懊恼:“我本来数着数呢,跟你一聊给忘了。”
长垣嚼巴嚼巴咽了,他刚喝了几口烈酒,有些微醺,但对上季泊暄炽热的眼神,也知道哪些不该说,半真半假道:“我们公子在上京出生。”
季泊暄晕乎乎说了句“我就说!”。
长垣继续道:“公子家中父辈是一介小官,因为公子屡试不中,又不想他在府中蹉跎,就差遣他出来云游天下了。”
祝怜闷头吃着肉不敢抬头,心中腹诽,长垣真能编,改天去说书算了。
季泊暄听得啧啧称奇,狠咬一块肉:“所以你们云游到邳县来了,你们云游多久了?话说回来,你们公子白天打架真生猛,比那些吃干饭的衙役还牛。”
说着,还朝曲辽棠看去一眼,只可惜从刚才开始曲辽棠的脸就一直埋在碗里,没接收到那目光里的鄙夷。
长垣目露崇拜:“我们公子就是很厉害,放眼整个大隋,没人比他更厉害。”
季泊暄轻哼:“喂,你这就夸张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还要我教你?你们公子是很厉害,但也没到——嗷!”
脚板传来巨痛,季泊暄一个惨嚎,差点掀翻桌子,回头看向罪魁祸首:“你干嘛!”
祝怜面不改色地斥道:“不准你这么说。”
别闹了,我是在救你啊。
季泊暄还想质问他,然而裴如钦却先一步问:“为何不准?”
祝怜看向他,小小地拍了下马屁:“因为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厉害的啊,你身手那么好。”
裴如钦目光幽深。
祝怜意犹未尽,感觉有些找到感觉了,越拍越没边:“要是有人想和你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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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近你身,十里之外都得人头落地。真羡慕长垣,能跟在你身边。”
裴如钦:“……”
长垣也回神,不满季泊暄反驳他,疯狂搜刮更多的证据证明他家太子的天下无双:“我们公子就是很好,清廉公正,以身作则,还会出手解救大隋的穷苦之人。”
他皱起眉:“之前我们云游到缇州,遇见一个很可怜的小孩,本来已过乡试,却被他家酗酒老子打得瞎了两只眼,再也不能读书了,每天困在家里被他爹打。”
季泊暄一开始还很不屑,后面听得一愣一愣:“后来呢?后来咋样了?”
祝怜也听着,没说话,他看不太懂裴如钦的态度,感觉自己的命悬于一线,很烦闷,闷闷地拿起酒瓶往嘴里倒。
几口过腹,眼眶都被烈得红了许多。
长垣脸色由阴转晴:“后来我家公子让他爹下了牢,即日斩死,我家公子见那小孩无依无靠,给了那小孩五百两。”
五百两。
三十万。
季泊暄倒吸气:“你家公子真是神人!这是谁可怜给谁钱啊。”
长垣哼一声,像自己被夸一般眉飞色舞,他又和季泊暄说了几件路上的奇人骇事,引得季泊暄嗷嗷大叫,两人又聊了半柱香,互相搀扶着往屋后走。
酒足饭饱,该散场了。
曲辽棠这时才起身,隐晦地朝裴如钦行了一礼,准备离去。
路过桌边时,曲辽棠看了眼趴倒在桌上的祝怜,欲言又止,终究是因裴如钦在场什么都没说,独自下了山。
没了长垣,没了季泊暄,这草屋一片死寂,听得见火锅咕噜冒泡的声音。
裴如钦将手中茶杯放下,正欲起身,衣摆忽然被拉住:“我……”
裴如钦低头看去。
祝怜的眉眼是真的很漂亮,一双上挑的眼醉意朦胧,如装着细碎的星石,身上皮肤很白,也很嫩,水豆腐一样的肉裹在上面。
此时他侧脸躺在桌上,脸颊肉被挤出一些,看起来乖乖的。
他说:“我跟你说个秘密。”
裴如钦站着,等他说。
但祝怜轻微蹙眉,似乎是嫌他离得太远,招了招手。
裴如钦停顿片刻,还是俯下身。
祝怜看着裴如钦。
他眼皮纤薄,上面的血管仿佛都清晰可见,眼尾上挑就那么看了会,那略显艳丽的饱满嘴唇张了张,含糊出声道:“其实——”
他好像真的很怕裴如钦听不见,抓着裴如钦的衣摆又往过挪了挪脸,某一刻,他的脸颊看起来,就像是轻蹭了下裴如钦的手指。
祝怜缓了缓,望着裴如钦,补完最后一句:“我也超可怜的。”